“是我接著的。”
孫嬤嬤也察覺出顧十九有些不大對勁,不由想了下后道:“多是吃食,偶爾也有香囊之類的小玩意兒,瞧著都挺普通的。”
“這事晚點再說?!鳖櫴怕勓渣c了點頭,道,“嬤嬤,若小徐氏再叫人送東西來,煩您先將東西留下,但是不要拿給我娘。”
說罷,顧十九又回身抱著徐氏的肩膀輕拍了拍,道:“娘,我有事要出府一趟,您別擔(dān)心,我沒事,我只是心底里有些懷疑想要證實一下。”
說著,顧十九又再抱著徐氏輕拍了拍。
只是顧十九越是這么說,徐氏心底里便越是擔(dān)心。
“阿魚,你莫要瞞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娘,我記得慕容俊是太和九年進(jìn)府的,是吧?”
顧十九有些猶疑,可瞧著徐氏嚴(yán)肅的神情終究還是說了實情:“我記得當(dāng)時是爹親自領(lǐng)著他進(jìn)府的,雖然這么多年爹一直沒有正式承認(rèn),可也確實待他如子侄一般,可是我卻從未聽說咱家有姓慕容的親戚,所以這個慕容俊究竟與咱們家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為何會忽然問起這個?”徐氏聞言瞬間提心。
顧十九向來對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唯獨慕容俊這一件,總是格外地上心。
可偏偏就這一件徐氏最是擔(dān)心。
“也不是忽然,只是今日才真的問出來罷了?!鳖櫴虐底运剂恐朕o,同時暗想著慕容俊與周家的關(guān)系。
半山寺那場大火,至今未有明確地定論,盡管周家說是慕容俊所為,可實際也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
且若實情真如周掌柜所言,慕容俊當(dāng)真看上了周家的路子……
“原就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他父親與你爹原是舊識,所以后來遭難后便將他托付給了你爹?!毙焓蠜雎暯忉屃艘痪?,似心下早就有所不滿。
“這樣么……”
顧十九似有所悟,可隱隱卻又覺得似有哪里不對。
“就是這樣?!毙焓霞又亓苏Z氣肯定道,“你爹忠人之事,自是待他盡心,只再是盡心他也終究是個外人,所以便是為著這份家業(yè)也斷不能真的將他認(rèn)下!”
畢竟顧縣伯沒有子嗣,如今這般沒有名分還好,若是真的認(rèn)下慕容俊叫他有了名分,那這顧家的家業(yè)也勢必會改姓慕容。
“阿魚,娘知你與他有著打小的情分,可他這個人,實非良人?!?p> 見話已說開,徐氏索性直接將心里的隱憂說了出來。
“我與他沒什么的。”
顧十九聞言心下了然,道:“或許從前我待他確實特別,可像您說的,那只是因著從前打小一塊兒長大,所以才會比旁人多了兩分情份,不過也僅止于此了?!?p> “如此最好不過了?!毙焓蠐P笑,只覺心中大石終于落了下去,“不過現(xiàn)下你們都不小了,有些該避忌的還是要避忌一下,免得回頭生出閑話就不好了?!?p> “女兒省得?!鳖櫴劈c頭,心下頭回對徐氏的想法有了清晰的了解。
頓了下,又再聊了幾句,見徐氏似有些累了,顧十九便叫她先去休息,然后跟孫嬤嬤招呼了聲便從錦苑離開了。
“姑娘,老爺回來了。”
從錦苑出來,顧十九正要出府,誰知剛到游廊便被前來尋她的錦繡給叫住了:“聽福滿說好像是外頭鋪子上出了什么事情,正發(fā)火呢?!?p> “嗯,你去外頭跟福滿知會一聲,就說我先不出去了,叫他們不用備車……嗯?怎么了?”
顧十九聞言點了點頭,跟著正要轉(zhuǎn)去前院,抬眼卻見錦繡一個勁兒地朝自己使眼色,不由回身往身后頭望了一眼。
“大姐姐這是要出府么?”
身后,顧意蓉不知何時轉(zhuǎn)了過來,且顧意蓉的后頭還跟著慕容俊。
抬眼見顧十九瞧了過來,慕容俊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走吧。”
顧十九見狀直接冷眼,回身朝錦繡招呼了聲便徑直往前院去了。
……
“阿魚?”
前院書房。
顧縣伯正為外頭的事情頭疼,抬眼瞧見顧十九進(jìn)來,一時間愣怔了下:“怎的這會過來了,不是說今日去鋪子里瞧瞧,沒去?”
“去過了?!鳖櫴艖?yīng)了一聲,跟著上前朝顧縣伯跟前的案上瞧了眼。
“不敢欺瞞于爹,我找周掌柜打聽了下邑縣的事,從他口中得知周家最近搭上了去北境的路子?!?p> 說著,顧十九暗自打量了下顧縣伯的神色,接著道:“跟著回府后我又去了母親的院子,從母親口中得知慕容俊是您故人之子,您接他回府是受故人之托……”
“你跟你娘說到阿俊了?”顧縣伯聞言瞬間沉眼,連帶著語氣也跟著冷了下來。
“是?!鳖櫴劈c頭,而后自顧撿了張椅子坐下,道:“我問娘慕容俊跟您是什么關(guān)系,為何您會待他這般盡心,甚至叫他與我同序?!?p> 話落,顧十九又再朝顧縣伯面上量了一眼。
但見顧縣伯瞬間臉色更沉,甚至置于案上的拳頭也不自覺地瞬時握緊。
“你為何要問這些,你明知你娘身子不好,你……”
“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罷了?!鳖櫴挪[了瞇眸子,涼聲道,“既然您一直不肯正式認(rèn)慕容俊做義子,又為何會允許他在外頭打著我顧家的旗號行事,甚至從始至終都待他如嫡親子侄一般?!?p> 顧十九冷笑,這么明顯的異樣,從前她竟一直不曾留意。
“說什么故人,其實那個故人就是您自己吧?”
“胡說!”顧縣伯聞言瞬間白臉:“事情不是……”
“是不是胡說您心里明白?!鳖櫴培托?,道,“慕容俊大我三歲,算一算正好是太和元年生人,您跟母親成親的那一年。”
所以叫徐氏計較了這么多年的心結(jié),其實不只是小徐氏。
只是詳情內(nèi)里如何,顧十九卻是無從知曉。
甚至現(xiàn)下說的這些也不過只是一時的猜測,可看顧縣伯的反應(yīng)……
“爹,其實是你辜負(fù)了我娘,是么?”
“不是的,我沒有,我……”
“若是沒有記錯,娘生我時我尚不足月,可顧意蓉卻是比預(yù)計的要晚了半月,可即便如此,她也不過小我一月?!鳖櫴艙P笑,只是這笑意半分也不達(dá)眼底,且怎么看怎么透著寒涼。
“您說,若是我與顧意蓉同是足月出世,我倆誰會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