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炮，開炮！”
看著猥集在堡門外，那些絕望的清軍，李睿露出了猙獰的面孔，曾經(jīng)令他無比恐懼的辮子兵，現(xiàn)在如同一群喪家之犬般任憑自己隨便屠戮，李睿是無比的暢快。
“嘭、嘭、嘭……！”
六門虎蹲炮依次開火，數(shù)百枚大大小小的炮子，射入了進退不得的清軍人群中。
慘叫聲，再度響起，數(shù)十個中了炮子的漢軍被密集的炮子穿透了身上的棉甲，渾身上下如同篩子般，汩汩地流著血，然后淌在那被炮子帶翻出來的棉花上，紅的、白的、黑的在火光中分外滲人。
“傳令下去，只要他們攻破這座塢堡，本將軍就饒了他們，讓郎紹貞他們?nèi)ザ綉?zhàn)。”李興之冷冷地掃視著在堡門前狼奔豕突的漢軍。
“本將軍？”張邵謙有些詫異，不過旋即就明白了。
“傳黃將軍將令，堡外的清軍，你們聽著，只要你們破了劉家堡，黃將軍他老人家就留你們一條狗命?！?p> 十幾個李家山義軍拼命地拿著鐵皮喇叭高聲喊話。
破了塢堡就能活？漢軍們猶豫了，畢竟他們的家小皆在遼東，而堡墻上又是自己跟隨了十余年的長官。
可是不破堡的話，自己就是明軍的活靶子。
在生死之間，有怕死的漢軍們終于做出了決定。
“我們降了，不要開炮了！”
“孫得功既然拋棄了我們，咱們不如投了明軍，想活命的隨老子撞門去?！?p> 有人帶了頭，當場就有數(shù)十個漢軍同時響應(yīng)，為了去攻擊堡門，他們甚至提著刀子，去砍殺那些擋在他們身前的漢軍。
“快，快去堵門，你們用石頭砸，萬不可讓他們攻擊堡門。”
孫得功怒吼起來，部下的反水令他憤怒，渾然忘卻了是自己默認了王進關(guān)閉堡門的軍令。
收到攻擊的軍令后，角樓上、門樓上、堡墻上的漢軍弓箭手開始攻擊，其余的漢軍則將一塊又一塊石頭，扔下了墻垛。
一時間，劉家堡下矢石齊飛，毫無防備的漢軍，頓時倒下了一片，中箭的還好，被石頭砸中的不是斷了腿就是破了頭，躺在地上在那里凄慘地嚎叫。
有機靈的漢軍則是一頭鉆進城門洞內(nèi)，更多的漢軍則轉(zhuǎn)過頭來，拼命地向義軍的防線奔來。
“列陣！有敢于沖突本陣的漢軍殺無赦?！?p> 郎紹貞帶著七八十個麾下漢軍越眾而出，眼神中帶著一絲狠利，他亦是果決之人，既然叛了孫得功，那就要將孫得功和這里的漢軍斬草除根，否則自己和自己牛錄的家小就全完了。
殘余的漢軍還有三四百人，當他們看到嚴陣以待的義軍后，他們終于記起身前的這伙人是比堡墻上的漢軍更恐怖的存在，又驚的愣在當場。
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漢軍殘部，這會只覺得自己是風(fēng)箱里的老鼠一樣，兩頭收氣。
郎紹貞喝止了潰逃的漢軍，轉(zhuǎn)頭對李興之躬身說道：“寨主，屬下看這堡墻應(yīng)該是被炮擊過，咱們沒有攻城器械，可否命令炮隊轟擊韃子的堡墻，屬下也好替寨主擒了孫得功?！?p> “可！”
李興之略一點頭，又顧謂身側(cè)的諸頭領(lǐng)道：“郎紹貞取得突破后，咱們就全軍突擊，今夜務(wù)必全殲這批漢軍
“喏！”
王忠、李睿、張邵謙等人眼中泛起了興奮的光芒。
操炮手們此刻已經(jīng)換上了實心彈，幾根碗口粗的圓木則扔到進退不得的漢軍面前。
“開炮！”
李興之一聲令下。
幾個炮手踏步上前，將手中的火把重重揮下，連接在炮管上的火繩仿若毒蛇吐信般形成了一道火舌。
“嘭、嘭……！”
六枚重約兩斤的炮子不分先后地砸到了堡墻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前些日子，劉家堡就是被義軍的火炮，炮擊過，早就是滿目瘡痍，這會再次遭到攻擊，那早就龜裂的墻體，哪里吃的消，一道道裂痕在中炮處迅速蔓延開來，好似密集的蜘蛛網(wǎng)一般，無數(shù)的磚石碎塊從墻體上飛濺出來，直打的到處都是。
守在墻后的清軍顯然感受到了墻面的異常，看著身前龜裂的墻面，以及洶涌而來的“明軍”他們知道這段堡墻根本撐不了多久了。
或許下一輪炮擊，這段維系他們生命的堡墻就會坍塌。
“快下去，快下去，咱們上門樓，那里墻體厚實，明軍的火炮不可能將門樓轟塌的?！?p> 一個又一個漢軍跳下了扶梯，然后朝著門樓和角樓跑去。
臨陣倒戈的漢軍這會已經(jīng)扛著圓木頂著箭雨沖到了堡門處，躲在城門洞的漢軍也很有眼色，一個個接過圓木就拼命地撞擊著堡門。
“咔嚓、咔嚓！”
被撞擊過一次的堡門顯然也擋不住圓木的撞擊，哪怕是門后堵著石頭，這會也不斷地發(fā)出枯木碎裂的聲響。
李家寨的火銃手和弓箭手也排成了整齊的隊列，攻到了城門樓附近，他們按三段式的陣型，輪流對著城頭集火射擊，以壓制城門樓上的清軍弓箭手。
在義軍強大的攻擊下，再加上堡下漢軍的投降，守堡的漢軍終于失去了戰(zhàn)下去的勇氣。
他們知道這小堡子是萬萬擋不住堡下那攻勢如潮的“明軍”，自己的末日就要來臨了。
“轟??！”
一聲巨響，搖搖欲墜的堡墻再也撐不住火炮的轟擊，轟然倒塌。
“堡墻破了，兄弟沖呀，隨老子殺進去，生擒孫得功！”
郎紹貞驚喜不已，長刀一招，驅(qū)趕著適才剛剛投降的漢軍往缺口處涌去。
“降者生，不投者死！有擒住孫得功者賞銀百兩！”
在他的身后，無數(shù)的李家山義軍高喊著口號向劉家塢堡內(nèi)沖去。
門樓上的孫得功此刻已經(jīng)是萬念俱灰，他知道落在明軍手中的下場，若是解送京師，那等待自己的就是明朝皇帝的怒火。
“將軍！事不可為，末將愿殺出一條血路，護送將軍出堡。”王進一臉決絕地看著如同潮水般涌入的明軍。
“走，能走到哪里去？諸將士隨本將殺敵，本將到要看看這個保定游擊黃文昌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在數(shù)日之間破了本將的兩千大軍，你們愿不愿意和本將去殺光這幫明賊？”
“家主，說的對，咱們?nèi)ジは碌拿髻\拼了，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這些年，家主好吃好喝地供著咱們兄弟，現(xiàn)在就是咱們報答家主的時候了?！?p> 護衛(wèi)頭領(lǐng)孫忠振臂高呼，殘余的漢軍亦是一個個舉刀怒吼。
他們本是孫家家丁，早就和孫家休戚與共，所以在最后關(guān)頭毅然選擇了孫得功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