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執(zhí)意留在高陽,李興之也是無可奈何,但是他必須要走了,畢竟還有七八千老弱隨軍,若是被東虜追上,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在送走了孫承宗后,保定總兵黃文昌和任丘守備徐志堅也同時表達(dá)了想要隨靖北軍退往山東的意思,畢竟東虜主力尚在保定,他們可不想留在高陽這里等死。
對于二人的請求,李興之自無不許,這兩貨雖然慫,但是靖北軍能夠起家還真虧了他們,正所謂吃水不忘挖井人,李興之也不是拔鳥不認(rèn)人的主,況且朝廷令薛國觀督師保定,自己想要一路得到補(bǔ)給,還需要黃文昌首尾。
在吩咐李有才草擬奏報的同時,李興之就是令人從大牢中將原高陽縣令雷之渤提溜了出來,同時令全軍在校場整軍,準(zhǔn)備撤離。
前者李興之可是言之鑿鑿說要在東虜兵臨城下時,將雷之渤斬首祭旗,以鼓舞全軍士氣的,可是開戰(zhàn)之后,卻是忘了這茬,如今大軍即將東征,那自然是不會再留下這個禍害了。
西風(fēng)獵獵,旌旗招展,高陽南門外五千余靖北軍以營為單位,列成了數(shù)個方陣。
投降的七百滿洲兵也享受了此前郎紹貞等人的待遇,這會一個個頭上刻著字,充入了騎兵大隊,雖然他們心中仍有不服,但是就憑腦袋上的多爾袞睡了莊妃這一句話,他們也不敢起什么歪心思。
李興之端坐在馬上,掃視著面前一眾靖北軍將士,洪聲說道:“靖北軍的兄弟們,高陽不過彈丸小城,又地處京畿平原,實非安家之所,現(xiàn)在本將就帶著你們和你們的家小離開高陽,尋找一塊真正屬于我靖北軍的地盤,為咱們的家小尋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家,你們愿不愿意?!?p> 沒有人敢反對,也沒有人會反對,守住高陽城,生擒偽王子,令李興之的威望達(dá)到了頂點(diǎn),這刻哪怕李興之說是遠(yuǎn)征蒙古,這些靖北軍的士卒也敢提刀跟上。
“好,不說話,那就是沒人反對了,不過咱們出兵之前,本將還要先砍了雷之渤這個狗官,來人給本將將他提溜過來?!?p> 早有準(zhǔn)備的王忠聞言之后,就是桀桀怪笑著將雷之渤押到了軍前。
高陽縣令雷之渤這會早已沒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神采,這會如同一堆爛泥一樣,渾身癱軟,要不是王忠架著,恐怕已經(jīng)站不住了。
“李將軍,李大王,您發(fā)發(fā)慈悲,饒了我吧,小的不是人,您就當(dāng)小的是個屁給放了吧,小的錯了!”
李興之冷然道:“放了你,那誰放過高陽被你們兄弟禍害的百姓?給本將拖下去砍了!”
“不,小的不想死呀,求求您了!”雷之渤哭的撕心裂肺,在無窮的求生欲下拼命地向前掙扎。
“砍了!”
王忠可不管他,李興之既然說要看了,那就砍了唄,這種喪盡天良的貪官留著就是浪費(fèi)糧食。
兩個劊子手應(yīng)聲上前,將雷之渤牢牢按住,冷笑道:“雷縣令,砍了你是便宜你了,要是依咱們兄弟,不剮您個三千六百刀,也對不起高陽無數(shù)破家滅門的百姓們?!?p> 說完那劊子手將手中的鬼頭刀高高舉起,然后重重劈了下去。
“?。 ?p> 在鋼刀臨頭的那刻,雷之渤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身下淌滿了黃白之物,竟然駭?shù)臅炈肋^去。
不過這并不影響劊子手行刑,只一刀,雷之渤那血跡斑斑的頭顱就滾落到李興之的馬前。
處置完雷之渤,李興之就猛然拔刀直指自己的將旗,大喝道:“我靖北軍威武、我靖北軍萬勝,現(xiàn)在,全軍開拔?!?p> “靖北軍威武、靖北軍萬勝,”一個個士兵拼命地呼喊起來,然后轉(zhuǎn)頭向著東南方向行去。
看著眾軍起行,李興之亦是一拉馬韁,輕夾馬腹,帶著一眾將佐,緩緩向南行去。
李興之和王忠等人其實本不會騎馬,只不過自繳獲黃文昌戰(zhàn)馬后,就開始練習(xí),雖然馬術(shù)還不甚精通,但是簡單的騎行還是能夠的。
在靖北軍整隊的同時,錢安寧和楊彪已經(jīng)督促著百姓將所有的器械都裝上了大車,這會已經(jīng)起行了小半個時辰。
李興之這次是準(zhǔn)備走蠡縣直插真定府的饒陽、武陽和武邑轉(zhuǎn)入山東的,之所以往南轉(zhuǎn)進(jìn),原因就是這條路距離山東最近,此外據(jù)黃文昌所言,內(nèi)閣次輔薛國觀就在真定境內(nèi),李興之也是借著這個機(jī)會想和薛閣老談?wù)?,看看能不能把阿巴泰賣個好價錢。
在靖北軍起行的同時,窩在武陽督師的薛國觀就收到了從高陽傳過來的緊急奏報。
“臣,左柱國、少師、太子太師、中極殿大學(xué)士、光祿大夫?qū)O承宗謹(jǐn)奏,十月十四日,偽王子阿巴泰以偏師六千薄高陽,奴勢滔天,高陽諸官為之氣短,闔城百姓為之膽寒,幸有李家山義軍頭領(lǐng)李興之率眾下山會同新安縣令魯良直、守備劉忠武、保定總兵黃文昌、任丘守備徐志堅共守高陽?!?p> “奴酋猖獗,甫至城下,即催兵驅(qū)民攻城,李興之即督義軍諸頭目,并力死戰(zhàn),韃虜猛攻兩日,死傷近兩千,皆不得寸近,敵稍卻,乃頓兵城下,欲待援再攻也,諸人皆不得計,李興之卻以為奴酋驕狂,其軍必然懈怠,遂于十月二十一子時親率義軍襲營,東虜無備之下,遂為我高陽軍民擊破。”
“是役,我高陽義軍共計斬首兩千三百余級,陣斬偽清正藍(lán)旗甲喇章京楊古利、偽清烏真超哈參領(lǐng)石天柱等大小將佐十七名,李興之更生擒偽清饒余貝勒阿巴泰?!?p> “李興之者,雖被迫從賊,然其不忘國家,且武略絕倫,其勇不亞于信布,以剿除東虜為已任,臣為國家計,為社稷計,保其為萊登總兵,著其編練軍馬進(jìn)取遼東,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臣已七十有六,此生已無復(fù)遼之望,望陛下從臣所請,以安忠義之心,臣孫承宗再拜頓首?!?p> 孫承宗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薛國觀根本不在意,他只在意那兩千三百具首級和奴酋阿巴泰。
“張總兵,你說這戰(zhàn)報是不是真的?”
在看完奏報后,薛國觀就陷入了震驚之中,斬首兩千三百級,生俘奴酋阿巴泰,那可是貪天之功了,若是真的,自己這一趟走的真值了,有了這運(yùn)籌之功,這首輔豈不是穩(wěn)當(dā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