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年幼
養(yǎng)心殿內(nèi)。
天宇帝高坐龍椅,手上轉(zhuǎn)著佛珠。
除此之外,殿內(nèi)還有皇后、太子、五皇子等人。
軒轅子淵跪在地上,全無平日的神氣,發(fā)絲還滴著水,抖得像只鵪鶉,他身旁同樣狼狽的是一名宮女。
他被一盆水潑醒的時候才陡然發(fā)覺,身下的人根本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顧卿月!
她分明將那杯酒喝下去了,有太子相助,怎么可能不是她!
但眼下軒轅子淵來不及細思其中的不對勁,他隱隱記得,在歡好時他說過什么違逆的話。
一想到這,軒轅子淵手心心虛地直冒汗。
然而,沉默到極致的空間里,天宇帝冷笑道:
“軒轅子淵,朕還沒死,你就已經(jīng)想好了封后,怎么,需要朕把龍椅讓給你坐么?”
眾人被這大逆不道的話驚得統(tǒng)統(tǒng)跪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
“父皇,兒臣絕無此意!”
軒轅子淵再蠢也知道這話不能認。
皇后道:“陛下,淵兒自小就孝順您是知道的,他怎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別是有心人故意為之才好!”
有心人?
禁衛(wèi)軍隊長瞬時就明白皇后在暗指自己,沉聲道:“啟稟陛下,當時一起的幾位兄弟都可證明臣并未誣陷七殿下!臣若有一句假話,任娘娘處置!”
“高杭對陛下一片赤誠,本宮怎么會懷疑呢?恐怕是這有心之人,陷害了淵兒。”
皇后朝軒轅子淵遞了個眼神,軒轅子淵立即道:“父皇,今日之事,定是有人陷害兒臣,兒臣一進殿內(nèi)就昏了過去,兒臣也不記得這個女人如何就......”
軒轅子淵磕了個頭,聲音還挺清脆:“兒臣所言,句句屬實!”
此事確實諸多疑點。
盛怒過后,天宇帝的理智回籠了些。
皇后見此,看了看一聲不吭的小宮女,趁機道:“陛下,淵兒的脾性您再了解不過,臣妾以為,是這小宮女貪圖富貴,謀劃已久,想讓淵兒給她個名分罷!”
“你是哪個宮的?”
小宮女怯生生的覷了眼天宇帝,小聲道:“回陛下,奴婢是浣衣局的扶柳,奴婢、奴婢......”
許是頭回見天子,扶柳緊張得話也說不出來,手指顫抖著絞在一起。
太子眸光幽深,微微靠近了幾分,似是沒看見扶柳抖得愈發(fā)厲害的肩膀,煞是溫和道:“莫要害怕,事實是如何,說就是,不過若你敢污蔑七殿下,不用本宮說,你知道下場吧?”
軒轅陌言冷眼看著。
“奴......奴婢,”扶柳帶著哭腔道:“大約是七殿下醉了,殿下在梅林中說甚是歡喜奴婢,等日后登基,定、定三媒六聘封妃娶奴婢,是奴婢貪圖榮華富貴,殿下又此等深情,奴婢這才鬼迷了心竅,請陛下恕罪!”
“你說謊!”
軒轅子淵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顛倒是非!
“父皇,這賤婢口中沒一句實話,依兒臣之見,只有將她送入慎刑司嚴刑拷打她才肯吐出真話!”
軒轅子淵倒臺于他也有莫大好處,軒轅陌言淡道:“扶柳不過一介弱女子,怎受得了酷刑,莫非七皇弟是想屈打成招?”
“軒轅陌言,你——”
“淵兒!”
皇后冷聲喝住氣急欲指著軒轅陌言鼻子罵的軒轅子淵,轉(zhuǎn)頭對低著腦袋的扶柳道:“給本宮說說,你是如何與七殿下在梅林偶遇?”
“說了什么話,又做了什么讓七殿下昏迷?”
扶柳不敢看她的眼睛:“七殿下醉了,記不清做了什么也是有的,奴婢只是小小宮女,哪敢拒絕殿下?!?p> “莫要顧左右而言其他!”皇后身為一國之母,能壓住后宮嬪妃眾人,自是有一番本事,只是一句話,便嚇得扶柳俯在了地上。
“你為何不敢回答本宮的問題?是因為梅林偶遇是你編的,你不知道該如何編造與七殿下的對話,是么?”
“我、我......”扶柳的視線下意識地穿過皇后,一眼就看見太子手中攥著的紅色珠串。
扶柳咽了口口水,似是下定了決心,對軒轅子淵道:“殿下一句戲言,令扶柳當了真,以為得到了殿下的垂簾,奴婢自知身份卑賤,不配跟著殿下,但奴婢愿以死明志!”
“咚——”
出乎眾人意料的,扶柳一頭撞在天宇帝尋常批閱奏折的案幾上,鮮血從她的額間淌下,她是抱著必死之心,額間那傷口看上去可怖得很。
她這一尋死,便是死無對證。
這一口鍋,軒轅子淵不得不背。
高杭上前探她的鼻息:“陛下,她死了?!?p> 天宇帝眼底劃過一絲厭惡,她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宮女,撞死在養(yǎng)心殿,簡直是莫大的晦氣!
“父皇,是她陷害兒臣,兒臣根本沒見過她!”軒轅子淵慌張地膝行幾步:“請父皇明察!”
“皇兄、皇兄!你知道的,定是這賤婢坑害我,你替我跟父皇解釋??!”
太子嘆了口氣,躬身道:“父皇,子淵尚且年幼,這渾話興許是被人哄騙著說了出來。”
軒轅子淵瞳孔猛地一縮。
“年幼?”天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案幾上,周遭氣壓都下降了些:“他還差一年便弱冠了,難道這些年的錦衣玉食只讓他長了個幼嬰的腦子?”
“呵,年幼,朕看他的心智倒是和東陵質(zhì)子一般無二!”
天宇帝不愿再聽軒轅子淵辯駁,當下就下旨意罰七皇子禁足宮中,撤銷皇子禮制,裁去他身邊服侍的宮人,未得他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
軒轅子淵絕望地跌在了地上,他看向同樣無措的皇后,他完了,一切都完了。
連母后也救不了他了!
軒轅子淵仇恨的目光射向獨身事外的太子,什么幫他得到顧卿月,他是想借此設(shè)計掰倒他,難怪,難怪答應(yīng)得那么輕松。
太子不經(jīng)意間與軒轅陌言對上探究的視線,輕輕地扯出一抹笑。
是他,那又如何。
他只是為他親愛的七皇弟說了句話罷了。
今日之事是皇家丑事,不能外揚,高杭在天宇帝面前表忠心,自以為立了功勞,卻不知天宇帝已經(jīng)起了殺心。
只有死人,才什么都說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