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黑金幫據(jù)點門口停穩(wěn)。
守候在門口的幫派成員當(dāng)即圍了過去,有人殷勤開門,有人躬身問候。
漢諾德摩挲著骨戒,注視著剛從汽車后座出來,背對著自己的男人。
受限于昏暗的環(huán)境,饒是那人下車后頗為警惕的張望了一圈,漢諾德仍沒有記住他的樣貌,
不過在一眾剽悍的幫派成員簇擁下,這人的瘦削身形并不難認,年紀似乎也不小,走路時脊背有明顯的彎駝。
這個人會是藥劑師嗎?
他的穿著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過也不能排除他在據(jù)點內(nèi)完成換裝再前往聚會區(qū)域的可能性......
基于參與聚會的人都會隱瞞身份的前提,漢諾德并不認為聚會的地點會在這個幫派據(jù)點內(nèi)。
且不論像是博格特這種人不會允許自己身陷險境,藥劑師為了自身的安全,也不可能將聚會的地點放在跟自己牽連頗深的地方。
據(jù)點所在的房屋許是黑金幫單獨的交易站,所以并未像周邊的房屋那般高層存在懸空走廊。
因此漢諾德也不急著湊過去,而是保持觀望。
這無疑是個正確的決定,因為沒過多久,街道的安靜便被一陣嘈雜的汽車鳴笛聲,馬嘶聲打破。
舊城區(qū)茅斯街這邊的居民收入顯然還沒到能夠跟買馬車或是汽車的地步。
漢諾德原想著這些都是來參與拍賣會的人,然而側(cè)身瞄了眼旁邊墻上的掛鐘,現(xiàn)在不過是晚上六點半,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將近一個半小時。
更令漢諾德感到詫異的是下車的人雖說無一例外都經(jīng)過裝扮,但其中明顯有互相認識的人,甚至于還有站在街道邊寒暄的。
組團來參加拍賣會?
正當(dāng)漢諾德困惑之時,這些人的動向卻是提醒了他,只見下了車的眾人不約而同的走向了拍賣會所在位置旁邊的一幢從裝修上來看明顯要精致許多的三層樓房。
這兩處地方相隔不過一條巷道,上方還有懸空走廊,而這些人朝向的那幢房屋此時已是燈火通明,隱約可見一些人正在門口進去。
拍賣會開始前的聚會?
腦海中一閃即逝的想法讓窗簾后的漢諾德恍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推測出了偏差。
他之前一直認為博格特參與的聚會是以拍賣會為遮掩進行,然而從街對面那些人的情況看來,真正充當(dāng)遮掩的,很可能是現(xiàn)在開始的機會。
仿佛是為了驗證漢諾德的想法一般,隨著人群的前進,據(jù)點大門再一次打開,從中單獨走出一個身著正裝,提了根手杖,臉上卻是戴著一個淺棕色烏鴉面具。
關(guān)鍵在于,這個烏鴉面具上還刻繪著淺紅色的線條。
即便隔著半條街,漢諾德無法看清上邊具體的問題,直覺卻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那就是藥劑師!
不再有絲毫的猶豫,早已脫去身上偽裝的漢諾德第一時間啟動骨戒,改換形象后沖下了樓梯,等到了門口,見到正隨著人群往前走的藥劑師卻又猛地剎住腳步。
深呼吸,強迫自己忘記耳邊徘徊著的怪異嘶鳴,漢諾德戴上博格特的面具,擺出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踱步出去。
街面上人來人往,混亂的很,漢諾德穿過一輛馬車,輕而易舉的混進人群。
視線鎖定前方的藥劑師,漢諾德沒打算直接上去,在真正的聚會開始前貿(mào)然上去打招呼是給自己找麻煩。
靠著眼鏡左右打量著周邊的人群,尋找可能存在的其他“同伴”,同時不著痕跡的偷聽身旁幾人的聊天內(nèi)容。
話題出乎預(yù)料的跟拍賣會或是地上黑市毫無聯(lián)系,而是在說什么舊城區(qū)的一個平權(quán)提案,擺明了是跟政治相關(guān)......
漢諾德對此倒也沒有多少意外,畢竟看他們的身形,十有八九都是中年男人,而這個歲數(shù)的男人,對政治話題總有謎一般的興趣。
跟在這些人的身后靠近前方的樓房,本打算跟在那幾人身后進去的漢諾德卻在此時停下腳步。
被發(fā)現(xiàn)了!
不知怎得,原本走在前面的藥劑師突然回頭,而漢諾德身上大紅色軍士服在這昏暗的環(huán)境下根本遮掩不住,附近又沒有掩體,總不能往那幾人身后一縮。
這可不是什么潛行游戲。
‘怎么辦,該上去打招呼還是裝作冷淡的避開?’
‘有沒有可能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了?’
‘要直接動手嗎?’
突如起來的意外讓從未經(jīng)歷過這般場面的漢諾德一時間緊張的心念繁雜,不敢主動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但腳步仍在向前,隨時準備將影靈召喚出來。
藥劑師沒有轉(zhuǎn)身的想法,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漢諾德,等后者靠近了才邁開步子貼過去。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環(huán)境下跟對方碰面的漢諾德咬了咬牙,后撤是不可能的,反而主動迎上前。
“少尉,結(jié)果怎么樣?”
甫一接觸,藥劑師便開口詢問。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夾雜著一絲渾濁。
“還算順利......”
按照之前從博格特那兒獲得的信息,漢諾德大略猜到眼前這人問的應(yīng)該就是那支藥劑。
當(dāng)然,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他也沒打算直接應(yīng)聲,而是用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還特意壓著嗓子,模仿博格特說話的語調(diào)。
“你沒把他帶來?”
藥劑師的目光越過漢諾德,在他身后掃了眼,似乎有些失望的說道,
“我還沒從未見過那種奴仆......現(xiàn)在看來你的選擇或許才是正確的,荒狼的情況再度惡化,前兩天見到他時......今晚的聚會,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他了。“
‘博格特的選擇,指的應(yīng)該是將前身培養(yǎng)成詭怪奴仆的事情,那這荒狼又是誰?’
分析著藥劑師言語間透露的信息,漢諾德沉默了幾秒,斟酌著用詞,接著開口道,
“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順利,藥劑的效果很有限,一直用特殊的食料喂養(yǎng),實在麻煩,要是能解決這個問題......”
“要是能解決,那玩意兒怎么可能會被用在培養(yǎng)奴仆上,自己吃了不好么?”
藥劑師接過話頭,嗤笑了一聲,回過身走向前方的房屋。
全然沒注意到身后的“少尉”身形已然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