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科舉舞弊案

　　辦公房里共有四名師爺，許硯用眼角余光，確定梁文清等人并未注意這邊。他松了一口氣，偷偷看著求救信。

　　那封信仿若讀書筆記，嵌在空白地方。字體方正，墨痕卻略有散開。或許，寫信人落筆時，有幾滴眼淚也跟著掉在書頁吧。

　　他應(yīng)該是個少年，和許硯一樣可以自由進出藏書閣，并且關(guān)心民間疾苦。同時他認(rèn)為，能夠翻閱這本書的人必定心存善念，所以才會悄悄托付于此。

　　——科舉舞弊案父母蒙冤。處斬當(dāng)日，本人將公開真相。若真相未見于天下，則本人已遭不測。如有壯士愿為相助，定贈祖?zhèn)魈煜轮翆?。龍歷1832年7月。

　　以上為求救信全部內(nèi)容。

　　龍歷乃這個平行世界紀(jì)年方法，如今為龍歷1835年，也就是說，冤案發(fā)生在三年前，涉及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兒子。

　　許硯從小在新月道場長大，屬于武夫不屬讀書人。他未曾聽聞科舉舞弊案，不過許硯仍然知道，未央國科舉分幾個檔次，其中最關(guān)鍵的殿試每四年一輪回。

　　悄悄抬眼，發(fā)現(xiàn)梁文清等人仍舊沒有注意這邊。許硯松了松身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寫有求救信的書頁撕下，防止意外狀況發(fā)生。

　　寫信人是誰？

　　他的祖?zhèn)鲗毼锸鞘裁矗?p>　　人都掛了，又如何將祖?zhèn)鲗毼锵噘洠?p>　　還大言不慚說什么天下至寶，吹牛吹到天上去了……

　　帶著種種疑問，許硯將記載瘟疫的資料放回藏書閣。接著站到另一側(cè)書架，尋找1832年的案件卷宗。

　　聽說，新平郡以往治安還不錯，但儲存起來的案件卷宗也不少。翻了良久，總算找到《科舉殿試舞弊案》。

　　許硯左臂端著卷宗，右手迅速翻閱。之所以沒有將卷宗拿到辦公房，為的避免惹人耳目。

　　通常來講科舉舞弊發(fā)生在規(guī)格較低的鄉(xiāng)試及省試，最高規(guī)格的殿試格外嚴(yán)謹(jǐn)漏洞極少，很難有投機取巧者發(fā)揮的空間。

　　而且舞弊案后果雖然嚴(yán)重，但充軍流放之類已屬頂格處罰。像這樣直接砍頭，也算衰神附體了。

　　依照案件卷宗記載，龍歷1832年殿試，來自新平郡的考生發(fā)揮超常。后經(jīng)人舉報查實，原來殿試題目泄露，牽扯三位考生及兩位官員。

　　從姓名判斷，兩位官員一男一女很可能乃求救信中提到的父母。至于寫信者，或許不在舞弊考生中，因為考生的姓氏與涉案官員不同。

　　凝神靜氣，許硯很快記住案件要素，接著合上卷宗小心放回書架。

　　誰料走出藏書閣的時候，偏偏碰見從外走進的梁文清，后者諂媚道：“嘻嘻，這次不拿資料呢？”

　　“看太久感覺枯燥，準(zhǔn)備去院子里逛逛?！痹S硯說話略顯遲疑。

　　“是嗎？”梁文清小聲嘟囔。

　　許硯沒有管他，闊步行出辦公房。辦公房外邊有個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栽著樹與花，風(fēng)一吹傳來淡淡清香。

　　翻案？

　　這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如果沒有猜錯，這案子定有冤屈，更何況寫信人，或許有著跟許硯差不多的年紀(jì)與追求。

　　他同樣研究瘟疫，同樣想讓焦土大陸賤民免于三災(zāi)侵襲。

　　相似的情懷，更容易激起共鳴。

　　但，他牽涉殿試舞弊案，到了那個層級，天知道將要面臨什么。而許硯幫忙，承擔(dān)風(fēng)險的同時又能獲取什么利益呢？

　　“確定，在新平郡找不到能夠提升修為的寶物？”許硯在腦海中發(fā)問。

　　【已經(jīng)與你劃片區(qū)逐個搜尋，確實沒有?！?p>　　系統(tǒng)迅速回答。

　　照這樣看寫信人的祖?zhèn)鲗氊愒谠S硯這兒不一定能派上用場，除非那件寶貝，已經(jīng)早早離開新平郡，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啪嗒~”

　　許硯抬腳踢開前方小石子。心說都已經(jīng)將人家的求救信撕下來，其效力等同于揭榜應(yīng)征，到這份上就捋起袖子干唄。

　　想明白許硯便走向馬路，隨便找了個商販，買些東西再打聽當(dāng)年的舞弊案。

　　他假裝不經(jīng)意，商販也是隨口應(yīng)付。

　　——據(jù)說在新平郡，舞弊案曾經(jīng)鬧得滿城風(fēng)雨，涉案兩名官員為府衙前任通判及妻子，他們育有一對子女，可惜最后哥哥失蹤妹妹變得瘋癲。

　　前任通判……

　　原來董杰被貶后替了舞弊案蒙冤者的崗位。

　　許硯內(nèi)心泛起波瀾，但表面不動聲色。弄清寫信人身份，又繼續(xù)回去工作。

　　他沒有跟任何同僚提起科舉殿試舞弊案件，不過晚上吃飯時，許硯從頭到尾告訴了蘇晴。蘇晴半開玩笑：“非親非故，為此惹禍上身，劃得來嗎？”

　　許硯聳聳肩膀：“咱們遲早要清除焦土大陸的封印和三災(zāi)，也遲早要與仙靈魔界硬扛。如果凡事唯唯諾諾，還不如銷聲匿跡，干等連云山魔獸事件敗露?！?p>　　“那不就是等死？”蘇晴搖頭，“肯定不能坐以待斃，既然求救信好巧不巧被你碰到，咱們便順著目前掌握的線索理下去，看看究竟會找出些什么?！?p>　　“我也是這樣想，先查，隨機應(yīng)變?！痹S硯慢動作點頭。

　　……

　　晚上八點，新平郡開啟宵禁。許硯與蘇晴換上黑色夜行服，在月光下潛行。

　　周圍萬籟俱寂，除了許硯蘇晴再無其他路人。許硯沸騰體內(nèi)靈源，跟上蘇晴的腳步。今夜月色比較明亮，間或有燈火從街道兩旁閃過，總體視線不算太差。

　　“前邊路口往哪？”蘇晴壓低聲音問。

　　“左拐，再有二十分鐘就到了?！痹S硯輕咬嘴唇。

　　此行目的地叫做千歲庵，是新平郡城內(nèi)非常罕見的尼姑庵。前任通判砍頭后，女兒邢紅霞就被親戚送入千歲庵，從此再無消息。

　　“找個瘋子有用？”蘇晴持懷疑態(tài)度。

　　“試試看，你輔助我就行?！痹S硯沉聲回答。

　　叮~

　　系統(tǒng)地圖顯示，千歲庵已經(jīng)到了。

　　抬眼，模模糊糊看到庵堂輪廓。擋在面前的圍墻大約三米高，許硯足底一踏，和蘇晴同時蹦上圍墻。

　　凝神靜氣，地圖顯示出十幾個亮點，但不知道，哪個亮點屬于邢紅霞。

　　“我一間間房找過去吧?！碧K晴自告奮勇。此為尼姑庵，她來找肯定更合適。

　　正準(zhǔn)備跳下去，忽然不遠(yuǎn)處傳來狗吠，緊跟著一聲刺耳尖叫，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