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敷衍
“看吧……”
瀧野解開帶血的襯衫，向面前的少女展示自己完好的身體，“我沒有受傷。這是她的血。”
花本鈴音盯著襯衫里面看了兩眼，忍不住伸手要摸，被他一把抓住了。
“……”
轎車在門外等著。
管家松平再次提醒她時(shí)間不早了，花本鈴音不情不愿，也只好匆匆離去。
臨走前，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里的相羽亞美。
“不要再撿一個(gè)回來啊……老師?！?p> ......
“疼……”
相羽亞美短促地低叫一聲，左手抓著身下的沙發(fā)，眉頭緊蹙。
“……”
越水遙捏著酒精棉簽，手抖了一下，又抬頭看她，“不要緊吧，相羽同學(xué)？”
她搖了搖頭，咬牙道：“繼續(xù)……”
越水遙又換了根新的棉簽，繼續(xù)涂抹她腳底的傷口，替她消毒。
“疼……”
“……”
正在擦地板的瀧野收回視線，發(fā)現(xiàn)一旁的百合子在盯著自己。
“干什么？”
“瀧野，你會和她復(fù)婚嗎？”
“需要我以國語教師的身份，為你解釋‘復(fù)婚’的意思嗎？”
他指了下頭頂，“聽不懂的話，樓上還有一位三年級的國語教師?！?p> “哎呀……”
百合子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你明白我的意思?！?p> “……”
瀧野將抹布丟進(jìn)水桶里搓洗幾下，拿起清潔劑倒了一些，繼續(xù)擦拭地上的貓足印，不想和她在這個(gè)問題上糾纏。
“不可能?！?p> 百合子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她丟下抹布，扶著腰站了起來，“累死了……剩下的你自己擦吧?！?p> 瀧野剛應(yīng)了一聲，她又說道：“對了，那只貓跑到樓上去了。樓梯上，還有到理花房間的那一段走廊，你也得擦一下……”
“……”
他嘆了聲氣，“我知道了?！?p> 百合子去樓上打了聲招呼，然后就拎著一袋子筆記離開了。
“老師，我來幫你吧?！?p> 越水遙過來接手百合子的工作，在他身邊擦起了地板。
瀧野看了看客廳，相羽亞美蜷縮在沙發(fā)上，只有受傷的那只腳晾在外面，足底貼著一張大創(chuàng)口貼。
“消完毒了？”
“是呀，相羽同學(xué)說要休息一會兒。”
“知道了?！?p> “老師……”
“嗯。”
越水遙望了眼客廳，壓著聲音悄悄問道：“相羽同學(xué)真的是老師的未婚妻嗎？”
“……”
知道此事的人似乎不少，但瀧野自己并沒有多少與之相關(guān)的記憶。
在他看來，這件事與其說是父輩強(qiáng)加在自己身上的過往，不如說是一件無關(guān)他痛癢的逸聞……反正他也不可能再和相羽亞美重訂婚約了。
“曾經(jīng)是?！?p> “真厲害……”
“哪里厲害了？”
“這種事情我只在電視上里看過！”
“我也是?！?p> “誒？”
“不……沒什么?！?p> 瀧野深吸一口氣，分配剩下的工作，“越水，你從這里擦到花子的房間，我去清理樓梯?！?p> “嗯嗯?！?p> “清潔劑給你一半?！?p> 花子打翻廚房里的調(diào)料瓶后，在上面來回經(jīng)過了兩次。貓足沾上調(diào)料，在地板上留下了兩道通往不同地方的斷續(xù)足跡；
而足印總是越踩越淡，瀧野沿著樓梯一路擦上去，到二樓時(shí)，已經(jīng)見不到太明顯的印跡了。
擦完地板，花子的貓足也得清洗。他走向伊原的房間，卻在二樓的洗手間里看到了她。
嘩——
伊原理花站在洗手池前，正放著水，貍花貓花子踩在沒過腿的水里，安靜地由著她清洗。
水聲作響，她低頭揉搓著貓爪，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走廊里的瀧野。
“清潔劑。”
他將清潔劑遞過去，她卻攤開了手掌。
“……”
瀧野打開瓶蓋，給她倒了一些。
“多了?！?p> “……”
他放下清潔劑，也攤開手。伊原傾斜手掌，往他手上滴了一些，兩人擠在洗手池邊，各抓住一只貓爪揉搓起來。
“小百合說，瀧野的未婚妻來了。”
“離了。”
她笑了一下。
清洗完一對前足，兩人又抓住了花子的后腿。
水池里的灰貓一直很安靜，對流水也不像普通的貓那樣抗拒。
“真乖巧?！?p> “嗯。”
“有吹風(fēng)機(jī)嗎？”
“有。待會兒我下去拿?！?p> “嗯?！?p> 沖洗完泡沫，伊原理花俯下身，在花子的身上聞了聞。
“有味道嗎？”
“聞不出來?！?p> 瀧野有抱著貓睡覺的打算，生怕沒洗干凈，也彎下腰聞了一下，“沒了吧？”
“……”
兩人湊得極近，相距不過咫尺。
“瀧野……”
伊原目光一轉(zhuǎn)，“你去拿吹風(fēng)機(jī)吧?！?p> “好。”
瀧野轉(zhuǎn)身下樓了。
“……”
她張手接了一捧冷水，在花子的注視中，將臉埋了下去。
“真是……我在想什么……”
......
將花子吹干后，瀧野就拿著吹風(fēng)機(jī)下樓了。
洗凈的貍花貓，在樓上樓下來回徘徊了幾圈，最終來到了客廳的沙發(fā)旁。
“……”
人貓對望，相羽亞美往后一縮，花子搖了下尾巴。
她坐起身，望了望在廚房里忙碌的少女。
“越水……越水同學(xué)?！?p> 越水遙轉(zhuǎn)過身，擦了下頭上的汗水，“怎么了，相羽同學(xué)？”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可以在這里借住一晚嗎？睡在這里就行！”
“……”
越水遙抿了抿唇，想起剛才自己詢問瀧野時(shí)得到的答復(fù)：
“住下來？最多讓她吃頓晚飯，吃完就可以趕走了?！?p> 真是的，明明是他撿回來的人……
還是讓他自己選擇吧。
她轉(zhuǎn)身將火調(diào)小了些，沒有直接給出答復(fù)，“話說回來，相羽同學(xué)是和家人鬧矛盾了嗎？”
“……”
相羽亞美皺了皺眉，“差不多吧?！?p> “晚上不回去的話，家人會擔(dān)心吧？”
她輕哼一聲，“那種人只在乎錢，才不會擔(dān)心我的死活?！?p> “這樣啊……”
越水遙又指了指墻邊靠著的吉他，“相羽同學(xué)是輕音部的成員嗎？”
“沒錯(cuò)。”
她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點(diǎn)微笑，“我是主唱。”
“真厲害！”
“唔……還行吧……”
相羽亞美靠著沙發(fā)，自顧自說了下去，“如果不是因?yàn)檩p音部的大家，我早就不去那個(gè)學(xué)校了……”
越水遙繼續(xù)準(zhǔn)備晚飯，“為什么？”
“討厭的人太多了！”
說著，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瀧野的臉，“還有很多既討厭又虛偽的人……”
“真遺憾的說。”
受傷的那只腳一直架著，相羽亞美坐不了太久，就又躺下了，“其實(shí)，我和朋友組了一個(gè)樂隊(duì)……”
“真的嗎？真厲害?！?p> “才剛起步啦……還有很多問題。貝斯手很害羞，鼓手又太容易陷入自己的節(jié)奏里……”
“剛開始是這樣的說?！?p> “不過，我們才剛開始……”相羽亞美望著天花板，“一直練習(xí)的話，這些問題都會慢慢克服的?！?p> “我相信相羽同學(xué)。”
“謝謝……”
越水遙不再多問，繼續(xù)準(zhǔn)備晚飯；相羽亞美躺在沙發(fā)上，陷入對未來的憧憬里。
未來，樂隊(duì)，武道館演唱會……
當(dāng)下……
“……”
她忽然愣了一下。
自己剛才是想說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