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寶九年,天下承平,風(fēng)調(diào)雨順,正是安居樂業(yè)的氣象。
白石郡境內(nèi)的青陽山下,有一個小小的鎮(zhèn)子。
鎮(zhèn)上的人們每天都過著古井無波的日子,日不出而作,日落而息。小鎮(zhèn)所雖非邊陲之地,可也不是靠近皇都的京畿福地。山高路遠(yuǎn),京城之中的那些爾虞我詐的骯臟手段沒辦法,也不屑于觸及這小小的青陽鎮(zhèn)。遠(yuǎn)離邊境,不受外族騷擾,加之官長閑靜,無為而治,鎮(zhèn)民們也算生活的安逸自在。
鎮(zhèn)子并不是特別大,百來戶人家,兩家藥鋪,一所私塾,就基本組成青陽鎮(zhèn)的全部了。幾株煙柳弱弱的立在幾家的門口,一條小河從鎮(zhèn)子之中橫穿而過,流向不知名的遠(yuǎn)方。
是日,正逢三月醉人的春景,草長鶯飛,煞是惹人喜愛。此間一位小小的少年,姓方,名浪,字安平,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青陽鎮(zhèn)歷史久遠(yuǎn),鎮(zhèn)子上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頗有些年頭,,但并不破敗,方浪一路走,一路踢著地上的小石子,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方浪踢踢踏踏的腳步終于停在了某一扇門前。
猶豫了半晌后方浪還是伸出手來,慢慢握住了門環(huán)。
“啪——啪——”方浪輕輕的敲了敲門。
“來了來了”門后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吱呀——”門開后,露出了一張中年婦女的臉。杏仁眼,瓜子臉,雖然時光在她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仍不難看出婦女年輕時是個美人。
這正是方浪的母親,顧氏。
“是小方啊?!鳖櫴蠑堖^方浪,摸了摸他的頭說到“來,快進來?!?p> “娘,”方浪低頭應(yīng)了一聲,問道,“我爹回來了嗎?”
“還沒,還有半個時辰你爹才能散值呢,”顧氏溫聲道。
“那,娘我線回屋了?!?p> 說著,方浪向屋里走去。
方浪的父親方溫儒年輕時在秋闈中中過榜,現(xiàn)在在離青陽鎮(zhèn)幾里地外的陽山城中做著幕僚的工作,俸祿雖然不高,但好在不用向官府交稅。而母親顧氏則是一位先生家的女兒,也算是書香門第,一家人的日子過得稱得上是其樂融融。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方浪在私塾的課程已經(jīng)全部授完。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是回家自謀出路,還是繼續(xù)跟著先生繼續(xù)深造,準(zhǔn)備日后的科舉考試,做出方浪自己做出選擇。
屋門打開,方浪走進屋中。小屋不=不大,一張竹床,一頂紗帳便占去了大半地方,窗子開向南面,窗前一張普普通通的木桌,這就是方浪臥室的全部了。
桌上凌亂的散落著幾本雜書,桌角的瓷缸里游著兩尾小魚,方浪坐在桌前,單手支頭,另一只手漫不經(jīng)心的玩著一頂不知道他從哪翻出來的空蟋蟀籠子,內(nèi)心思緒翻飛。
關(guān)于他的出路,方浪很早之前就設(shè)想過,雖然方浪極為聰明,但他并不喜歡科舉那條條框框的死板內(nèi)容,而是對神魔志怪一類的小說情有獨鐘,因此他的成績并不是很好。
方浪之前問顧氏方溫儒回來沒就是想和他商量一下這件事,來決定方浪日后的道路。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著,在暮色四合時,方溫儒終于回到了家中。
“小方,吃飯了?!?p> 屋外傳來了顧氏的聲音。
“就來!”
方浪應(yīng)了一聲,走出了屋子。
在進堂屋前,方浪遇到了端著菜的顧氏,顧氏低聲道,“好好跟你爹說說,雖然我們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權(quán)柄通天的大戶人家,但好歹你爹也在縣衙呆了這么多年,給你操辦個稱心如意的活計也還是能做到的?!?p> 仿佛是知道方浪不想?yún)⒓涌瓶嫉南敕ㄒ话?,顧氏低聲溫和的囑咐了方浪一番?p> 方浪點了點頭,同顧氏一道走進了屋子。
桌上放了三副碗筷與幾碟家常小菜,還有一個小小的酒壇被一個面容堅毅,神情溫和的男人抓在手里。
此人正是方浪的父親,方溫儒。
看到二人進來,方溫儒扭頭向二人笑了笑,一手拍開了那壇酒。另一只手摯著一只酒碗,一面倒酒一面問道:“私塾的課程,今天都學(xué)完了?”方浪點點頭,坐下后夾了一口菜,不說話。
方溫儒喝了一口酒,問道:“小方,你日后是想考取功名,還是愿意偏安一隅,守在這小小的陽山城或者是青陽鎮(zhèn),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p> 方溫儒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讓方浪自己做選擇。
方浪放下筷子,慢慢的咽下嘴里的菜,認(rèn)真的思索了一下,說道:“都不想。”
顧氏一聽便急了,呵斥道“小方,你胡說什么,快認(rèn)真回答你爹的問題?!?p> “我認(rèn)真回答了啊?!狈嚼擞行┪?。
“你...想要做什么呢?”
聽到這個問題,方浪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他的腦海里閃過很多的回答,為官一方,造福百姓;或是進士及第,考取功名;抑或是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但這些想法都只是如同走馬燈一般,一閃而逝。
但最終的最終,方浪還是沒有說出這些想法,低著頭,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爹,娘,我沒有什么遠(yuǎn)大志向,我只想日后衣食無憂,護家人周全逍遙半生,最后無憾而終。”
聽聞此言,方溫儒大笑到,“方安平,再加個長生不老,你小子是準(zhǔn)備當(dāng)仙人吶?!?p> 聽聞此言,方浪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當(dāng)仙人又怎么了,那些山上的仙人,也是人變的啊?!?p> 方浪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內(nèi)心也在暗自思索。
的確,方浪的這幾個愿望一般人都似乎難以實現(xiàn)。不管是為官,務(wù)農(nóng),從商,總會有一兩條無法滿足,如此看來,似乎只能當(dāng)仙人,才能實現(xiàn)這一目標(biāo)。
顧氏剛開始雖是驚愕,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她太了解方安平這個孩子了,表面上老實的很,但卻是飛揚跳脫的性子,時常有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因而方浪會說出這種話,她也并未太過于驚奇。
方浪所在的這方天地之中,有著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門派,有的門派隱居不出,有的入朝為仕,成分駁雜,良莠不齊,有好有壞。
而在這其中,其中的有些門派會在每年派出長老及弟子數(shù)名,下山招收新弟子,以此為門派注入新鮮血液,助于門派的日后發(fā)展。
而正如今,相傳那天子夢游地府,見到十萬孤魂野鬼,孤苦無依,于是便廣邀天下能人異士,在京都主持水陸大會,以望超度那十萬冤魂,以佑來年天下風(fēng)調(diào)雨順。故而有許多門派都紛紛冒頭,期待能夠在會上大放異彩,討天子歡心,以求一步?jīng)_天。
此種情形之下,無異于在無形之中更加助長了各個門派招收門徒的風(fēng)氣,畢竟,誰不希望能在天子面前露個臉呢。
就在方浪心里還在天翻地覆的思考到底如何才能實現(xiàn)他的愿望時,方溫儒卻出言打斷了他的思考:“小方啊,那山上的仙人都是挑選的天賦上佳之人,我看你也沒什么天資過人之處,可卻如何能上山修行啊?”
聽到這里,方浪終于是忍不住出言打斷。“爹,哪有你這么說自家兒子的啊。”
“就是嘛,你就讓他去試試嘛,就算沒選上也不會損失什么啊?!?p> 眼看妻子就要發(fā)作,方溫儒連忙打圓場道:“好好好,那就幾日之后的羅浮教的山下收徒,就讓小方去看看好了。”
羅浮教是方浪一家所處的地區(qū)內(nèi)名氣最大的一個門派,民間素來流傳著“羅浮三千法,法法通神靈”的說法。
而青陽鎮(zhèn),便正好處于羅浮教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雖是偏遠(yuǎn)地區(qū),但每年羅浮教是要實打?qū)嵉囊角嚓栨?zhèn)來招收弟子的。
聽聞此言,顧氏顯然是還想說點什么。眼看顧氏還要發(fā)作,方溫儒連忙扯開話題。
“可是,爹,我去選拔……”方浪問道。
“欸對,夫人你有沒有聽說……”方溫儒直接打斷方浪的話,自動忽略掉了他的問題。
“爹,我那……”方浪再次開口,
“哦對對對,我記起來了……”方溫儒又一次出口打斷,完全不給方浪插嘴的機會。
方浪有心再問,可是方溫儒東拉西扯,就是不給方浪機會,因而方浪只能悻悻的閉了嘴。
自此,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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