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鯤之下,有國曰冥,冥之國,沃土千里。千里江山,有城為殷,城主君氏。
君氏有女,名月。蓋因生時,恰逢天狗吞月,族人皆以之為不祥之兆。故族老議定,月女十八歲時需祭月,以解闔族之厄運。
君月從小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以月為圖騰的冥國,出了自己這么一個不祥之兆,獻(xiàn)祭給月神以求解脫,那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的宿命。
她曾試圖反抗,比如五歲的時候,就藏在水井中,三天三夜,希望族人從此忘掉自己。
當(dāng)她從井中爬出來的時候,聽到了一個聲音,小姐,餓了吧,請沐浴更衣,飯菜馬上就到。
又比如她七歲的時候,躲在府中采辦菜食的馬車中離開君府。當(dāng)她以為安全,從馬車中偷偷探出頭的時候,又是那個聲音響起,小姐,不要玩了,咱們還在府中。
從此,君月認(rèn)了命,也記住了那個聲音的主人,留甲。
留甲生于君家,打從爺爺輩起就已為奴,至今已是三代家奴。
留甲從小就被告知,自己一生的使命就是和小姐形影不離。如果小姐哪一天突然不見了,那么他留甲也一定會消失不見。
其實君月一點也不恨留甲,月神的旨意,族人的決定,又豈是這個大自己三歲的少年所能決定的呢?
自己明明知道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的,所做的這一切也只不過是對命運的一絲象征性的抗?fàn)幎选?範(fàn)幫炅?,也就認(rèn)命了。
于是在10歲的時候,君月走到了自己身為城主的父親面前說道:
父親大人,君月從今以后不會踏出君府一步。君月只有一個要求,解除留甲的奴籍,讓他離開吧。
君實沒有看自己的女兒,只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留甲離開的那天靜靜的站在君月的面前,問道:
小姐,你為何要如此?
君月仰頭望著留甲,說道:
我的命運早已經(jīng)注定,所能做的,怕也就只有這些了吧。
其實留甲早就知道,小姐所謂的掙扎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城主豈會將看守君月的重任交到自己一個人的手上?
君月藏身的那口井外,早有丫鬟準(zhǔn)備了飯食,即便君月自己不出來,到了第四天,也會有人把她救上來。負(fù)責(zé)采辦的那個廚子,一早兒就知道君月藏在車?yán)铮R車溜達(dá)了大半個時辰,也只是在府里溜達(dá)。
因為城主早就吩咐過,小姐想做什么就隨她去吧,不來這么一兩回,小姐是不會死心的。
留甲也不是沒想過幫幫這個自己一起長大的可憐又善良的女孩,但幫助小姐逃走,絕不是只有10歲的他能做到的。
留甲離開之前,對君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說:小姐,留甲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