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已經(jīng)開始了一個小時,基本的流程也已經(jīng)走完,不得不說流程還不少。恭平愣在原地,會場壓抑的氛圍讓良浩不想再過多言語,兩人對視著,“不方便嗎?”良浩收起搜查令,“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p> “不,一定要現(xiàn)在嗎,我腦子很亂,而且我是才回來的,沒有時間……”恭平開口了,面露難色。
身后的川井趕忙解釋,“別誤會,恭平先生,我們只是在調(diào)查仁治先生的人際關(guān)系……”
“兩個人?”
良浩和川井同時打了個哆嗦,恭平冷冷地眼神停在川井胸前,“你的領(lǐng)帶歪了。”
“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你們這樣突然襲擊我也沒辦法,半小時,”恭平已經(jīng)挽起袖子,才發(fā)現(xiàn)沒帶表。
“現(xiàn)在是上午10:38,十一點整我們來找您?!闭f罷,良浩準(zhǔn)備拉川井走。川井也明了,現(xiàn)在的處境對他們不利,在還沒正式建立搜查小組前,局長是看在多年情分,也是信任良浩,才把案子的細節(jié)告訴了他并且給了他們特別搜查的權(quán)利,但沒想到越查越復(fù)雜,上頭的人馬上就要介入。
“再不快點的話,上面的人開起會來,就沒咱倆的事了!喂,你聽見沒,良浩前輩!”良浩正低頭看著地上,惹得川井有些不耐煩。
良浩依舊不說話,只是川井在一旁念念有詞,“要不是我們抓到了毒販,我們可能連這次機會都沒有,”說著,又看著良浩,“對了,如果上頭的人派人下來,那不就會是……”
“啊,對!那只老狐貍!”良浩漏出少見的兇惡的神色。
“一課的科長……嗎?”
川井放下手中那杯烏龍茶,抬頭看時間,“已經(jīng)到時間了,我們走吧!”
到了場內(nèi),良浩兩人發(fā)覺到這不自然的嘈雜,“那個,”良浩認出了紜,“你有見到你哥哥的朋友恭平嗎?”
“警察先生你們果然來了,”紜的眼眶含著淚,臉很紅,顯然是受到了驚嚇,“剛剛有人說,米幸哥哥掉到湖里溺水了,才被救上來。恭平哥哥應(yīng)該是去看了吧……”
趕到現(xiàn)場時,地上一片狼藉,一個身材壯實的人正做著心肺復(fù)蘇,米幸濕漉漉地躺在中間,恭平就在他旁邊。據(jù)身邊的人說,實施急救的是幾人的摯友之一,叫做昌野。
“怎么樣?”見昌野停下來,良浩走到他身邊低聲問。
昌野倒是被嚇了一跳,但馬上回答,“已經(jīng)恢復(fù)呼吸了,但很微弱,繼續(xù)做的話恐怕會造成二次傷害,先維持生命體征穩(wěn)定吧!”說著又把一旁的衣服擰干,把嚇傻的恭平扶起來。
“你是醫(yī)生?”川井好奇地問。
“啊,不是。”昌野轉(zhuǎn)過身,第二次面對警察還是會緊張,“我現(xiàn)在的職業(yè)是健身教練,但是以前有做過救生員,所以會下水救人和一些和一些基本的急救方法?!?p> “是嗎,還好有你!”說著,良浩又看向恭平,他的袖口和膝蓋處有沾濕的痕跡,面色比剛開始見到他時還差了,一個人在一旁的長椅上瑟瑟發(fā)抖。
“也是,身邊的人接連不斷地受到傷害,自己肯定又難過又害怕吧……”良浩這么想,便走到川井身邊商量對策。
“怎么樣,你有和醫(yī)院聯(lián)系嗎?”
“嗯,”川井再次查看手機,“我跟護士說如果病人有穩(wěn)定的生命跡象就告訴我,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要做更多檢查吧?!?p> “是嗎,那……”良浩有意壓低音量,“你怎么看,是一個兇手嗎?”
“不知道,但是如果挑上一個獵物的葬禮時再下手,那也太殘忍了……”
良浩仔細考慮著,“不過這下我們有定下兩件事:一,以恭平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我們不可能對他進行審問了,他那種恐懼,說實話我不覺得是裝的。二,如果是一個兇手,那Jennie的嫌疑就排除了。”
“你對那女人還真是上心!”
“幫我轉(zhuǎn)告吧,我聽過她的故事后,更加篤定,她還有事情對我們隱瞞,在那種情況下她不可能全盤托出,也許這下我們會有更多線索?!?p> “嗯,我知道了……”看著漸漸散去的人群,良浩心中隱隱作痛,不安不斷地蔓延開來,到每個角落。
“你們沒有報警嗎?”川井等了半晌,卻遲遲沒有發(fā)現(xiàn)同事的身影。
周圍的人都四目相覷,“這?是殺人事件嗎?”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良浩也感到不對勁,剛剛因為一直在進行調(diào)查,便很直接地將這件事視為殺人未遂,未曾考慮過這只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但是……“有誰目擊了現(xiàn)場嗎?比如,看到他是怎么掉到湖中的?”
一片寂靜。
“當(dāng)時……”一個人發(fā)話了,“我們都在葬禮會場,來到這里時,恭平,昌野已經(jīng)把他救上來了,我們只是在旁邊看著他急救……”
昌野這時也走了出來,換了身衣服:“米幸是被人推下去的,但我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當(dāng)時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把米幸就上來,所以也沒有去追人……”昌野的話語里夾雜著幾分愧疚。
“沒事,你的選擇是正確的!那恭平呢?”良浩一手他在他厚重的肩膀上,想盡可能地安慰他。
“恭平那小子是剛好在前面的路上,看到之后趕來的?!辈罢f著,指向遠方。這是一個人工湖,水不深,但米幸不會游泳,聽說以前還會避開這條路走。這條路正好就在湖邊,坑坑洼洼的,很泥濘。像米幸那樣纖瘦的,估計輕輕一推就很容易掉到湖里。而湖正好在這條路的中央,東頭連接著會場,西一頭則是向村落延伸。
“大家先回去吧,我們是警察,這里我們會處理好的!”良浩大聲說著。
川井連忙拉住他問:“喂,你不打算告訴上面了?”
“嗯,”良浩點點頭,“這是我們保留的底牌,我有預(yù)感!對了,告訴醫(yī)院,醫(yī)藥費我會打過去?!?p> “單身漢就是好!”
醫(yī)院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但好在是個很安靜的環(huán)境。川井今天一個人來到醫(yī)院了解米幸的情況。
“唉,兩個人果然是各種麻煩呀……”在前往病房的路上,川井還不忘抱怨著。
兩名護士領(lǐng)著川井先到了主治醫(yī)師的辦公室,他留意了門口的牌子,這位德高望重的醫(yī)生姓“翗?!薄?p> “啊,警察先生,你來了?!贬t(yī)生正在盯著電腦,見有人進來,忙停下手頭上的事?!傲樅at(yī)生,你好!我記得,14年前那個案件也是……”川井試探地問。
“啊,對,我就是當(dāng)時第一時間趕到的醫(yī)生,那時候還年輕,是跟著我們主任來的,虧你還記得?!?p> “啊,不是……”川井略顯尷尬,“其實那時我還在上小學(xué),我也是這幾年才結(jié)婚參加工作的,之前的事,我是聽良浩前輩說的?!?p> “啊……良浩……當(dāng)時有個警官也是這個姓來著?!?p> “對,那是他父親!”
“原來是他父親嗎,我記得,”醫(yī)生站起身,像窗邊走去,“那個孩子的案件之后,他還一個人私下來找我,纏著我問了不少細節(jié),那時還真?zhèn)X筋呢?!边@么回憶著,翗海醫(yī)生的話語里沒有一絲責(zé)備與不解,反而顯出淡淡的遺憾。
“啊,抱歉,耽誤時間了?!彼剡^神來,感到不好意思,“病人現(xiàn)在生命體征比較穩(wěn)定,但是……”他推了推眼鏡,深沉地望著川井,“現(xiàn)在他并沒有蘇醒的任何跡象!”
“您的意思是……”
“他現(xiàn)在和植物人沒兩樣,但是因為搶救及時,蘇醒的幾率會稍大?!?p> “是嗎……有些麻煩呀!”川井有些慌亂,不知道良浩知道后會怎么辦。
翗海醫(yī)生突然起身,從對面辦公桌上拿到一張檢查單,“主因是溺水時導(dǎo)致腦部缺氧缺血,而且小腦有受到撞擊導(dǎo)致的損傷?!?p> “我還有病例要處理,病人的隨身物品等下這位護士會帶你去檢查,”說著,招呼了之前的護士進來,“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在你之前,已經(jīng)有人來看過他了,雖然他沒跟我打招呼,但我記得,他是十四年前的那位叫恭平的警察的同事,當(dāng)時也在現(xiàn)場,還是不是陪恭平警官來找我?!闭f完,便離開了。
“謝謝?!贝ňM量減少表現(xiàn)出不安,離開座位。
兩人在明亮的走廊上前進著,“他怎么會來這兒?這下‘底牌’不就廢了嗎?”川井邊跟著護士,便思考著科長探望米幸的緣由。
“就是這兒,請進吧。”護士把川井領(lǐng)到米幸的單人病房,桌上擺著的,是米幸當(dāng)時攜帶的私人物品。
“啊,”坐在病床邊的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川井先生您來了!”
“您是?”
女子拍拍衣服,站起身來,眼眶下的黑眼圈讓川井很想趕緊讓她坐下休息,“我是這孩子的母親,您叫我馨梓就好了?!?p> “馨梓女士,趕緊坐下吧?!闭f著,川井打開筆記本,“您好像知道我會來?”
“是的,之前來的警官先生說之后會有同事來,讓我把情況轉(zhuǎn)告叫川井的警官就好。”
“他連這都猜到了,想干嘛?”川井仔細地看著病歷本,基本上和自己了解的差不多?!胺Q我們是……同事嗎?”
“不好意思,”川井徑直走向桌子,“請允許我檢查下令郎的物品?!?p> “請便?!避拌髋坑兄毡九斯视械奈难排c穩(wěn)重,給人無時無刻的安全感。
桌上放著沾滿泥漬的衣物,一張沾濕后又晾干的車票,還有佩戴的手表,隨身的錢包,手機。錢包里的現(xiàn)金沒有少,在夾層里,放了一張照片。是一個看上去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笑得很開心,看背景,應(yīng)該是在那座廟里拍的,大約是夏季暑假出去玩的時候拍的吧。
“請問,這位是米幸的女朋友嗎?”川井拿出照片給馨梓看。
馨梓笑笑,說:“不是的,那是我女兒,是米幸的妹妹,只不過很久以前……”
馨梓的眼里掠過幾分猶豫,但還是說出真相:“很久之前,她因為販毒被抓了!”
回程的電車上,川井幾乎是像爛泥般軟在座位上,大腦無法思考,甚至當(dāng)聽到米幸妹妹販毒這件事時,他幾乎想用盡全身力氣將答案從對面這位柔弱的女子身上搖出來。
“怎么樣,川井?”良浩來電。
“不怎么樣,米幸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樂觀,估計問不到什么話?!贝ň眉捌錈o辜的口氣講述了自己了解的情況。
“有點麻煩,那他妹妹的事……”
“沒問,我想等下次我們一起去的時候再問,畢竟還不能確定這兩個案件有關(guān)連?!?p> “也是?!?p> “你那邊怎么樣,你不是在找你爸之前調(diào)查時的資料嗎?”
“嗯,找到不少,但其實都是我爸去世前我翻出來過的,不過下午我在我爸以前的辦公室找到了一些資料,晚上再整理?!?p> “要不我去幫你吧!”
“不用了,你好好陪老婆孩子吧,這么年輕!誒,你不是還有件很重要的事留到最后說嗎?”
“哦,對了!聽說一課科長已經(jīng)來過了,還料到我會一個人來,但好像挺支持我們的,沒有惡意……”
“嘟嘟————”
“喂,掛了?”川井把手機收起,胡亂的撩撥著頭發(fā)。
(2)憶
川井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妻子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發(fā)現(xiàn)川井回來,趕忙把飯菜又熱了,擺在桌上。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小可?!贝ňv地坐下,吃上這來之不易的晚餐。妻子則乘著這個時間再去房間看一眼已經(jīng)入睡的女兒,但不久,房里傳出爭吵聲,使川井不得不放下筷子,起身查看。
一走到房間門口,女兒的哭聲就淺淺地傳來。川井探頭看,房間里沒有開燈,借著走廊里漏進的光亮,女兒穿著睡衣坐在床上哭,妻子則在床旁站著。
“怎么了?”川井進來問道。
“爸爸!”女兒瞬間來了精神,吵嚷著要爸爸陪著入睡。
“好,爸爸陪你睡,別哭了哦?!?p> 妻子卻立馬阻止,“不行,爸爸最近工作很累,你明天也還要上學(xué),快點睡!”
“沒事,”川井?dāng)[擺手,“難得陪陪孩子!”
一回過神,已經(jīng)十點四十了,妻子還是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皼]事吧,你看上去很累!”川井已經(jīng)從房間出來了,坐在妻子旁邊。
“嗯,你呢?明天還要調(diào)查吧……”
“沒事,本來也有幾天沒見面了,孩子鬧情緒很正常。唉,不過和那孩子比起來,我們的孩子還算好的。”
“那個溺水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
“上午碰到良浩前輩的時候他說漏嘴了?!贝ň钠拮邮峭ㄓ嵅康木?,今天難得沒有晚班。
“既然知道了就幫我想想吧?!?p> “這件事不應(yīng)該和前輩去討論嗎,反正他現(xiàn)在也一定沒睡吧?!?p> “怎么了,不想和我說話?”川井扭過頭,把一只手搭在老婆肩上。自從結(jié)婚生子后就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了。一直以來,川井心里懷有愧疚,因為很早有了女兒,便無法在陪伴和工作之間抉擇,但好在女兒很懂事,妻子也作為警察理解自己。
妻子笑笑,說:“說來聽聽!”
“之前我們不是抓到個毒販嗎…”
“嗯?!?p> “這孩子有個妹妹,之前因為走私毒品被抓了。我問了,正好是兩年前?!?p> “正好?兩年前發(fā)生了什么嗎?”
“嗯,”川井的語氣漸漸低沉下來,回憶起回到家前那件事。
川井在下了電車后,立刻趕往警視廳和Jennie交涉,經(jīng)過一番交流,Jennie說出了真相:“我哥兩年前被捕,半年前在監(jiān)獄里自殺了,但是我知道我哥有那個線人的名片,你到我到我哥家里去,我找給你!”
“那太冒險了!”妻子聽后連忙發(fā)表意見。
“我也這么說,所以最后決定我們自己先去搜下,不過如果那么容易解決應(yīng)該當(dāng)時就搜出來了?!?p> “所以你覺得這兩件事有關(guān)聯(lián)?”
“至少我是這么覺得?!?p> “如果是真的,”妻子抿口熱茶,“那不會太……”
“我們的任務(wù)是匡扶正義,這一直是前輩糾結(jié)的一句話。”
“對了,”妻子靠在川井懷里,“你和女兒說了什么,這么快就睡了?”
“嘿嘿,秘密,好了,快去睡吧?!?p> 夜,滿滿的都是夢的香甜,似只在談吐間,便縈繞在整座城。房間里,川井在床上對著亮起的屏幕不語:
3月6日周三 00:34
發(fā)件人:良浩
上面的人來消息了,明天召開會議,正式成立調(diào)查小組!如果那家伙孤立我們,就只能出此下策!
一大清早,恭平就覺得大腦脹痛,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喘不過氣來。
“小平,今天早飯也在房間里吃嗎?”樓下的表姐已經(jīng)盛好了早飯。
“嗯,麻煩了!”說著,恭平準(zhǔn)備換衣服?!肮健鄙砼缘拇采蟼鞒鑫⑿〉穆曇簦⒎藗€身,打了個哈欠,“早上好……”
“早上好,翎!睡得怎么樣?”恭平一邊把早餐拿進來,一邊問。
“很舒服,”說著,下床吃起早餐。
好不容易騰出個位置,恭平直接倒在床上,回想這一周都睡在地板上的遭遇。那天,在路口和米幸分別后,恭平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還攛著過去的日記。
“那就去這里看看吧?!惫絹淼揭惶幧侥_下的平地,這里長滿了青蔥的草。剛剛下過雨,纖細的草尖還掛著水珠,恭平深呼吸一口氣,想起曾在這發(fā)生過的和她有關(guān)的一件事:那天是仁治的生日,大家都成群結(jié)隊地跟著仁治的父親來到這片草坪,就當(dāng)作一次野餐。把餐布鋪好后,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等著叔叔去拿蛋糕。恭平則拿出剛剛在路邊小賣部買的巧克力,分了一個給仁治,又給了一個給昌野,米幸不要便剩下了一個。
“恭平,還剩了一個嗎?”
“誒,可以給我嗎?”
“我也想要!”
“你不是有了嗎……”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聚在恭平身上。“我……”恭平一時間不知怎么辦。嘈雜間,翎擠在人群間,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恭平手上的巧克力。唰紅的臉漸漸低下來,恭平站起身,朝翎走去,雙手將巧克力放在她的手上,不顧身邊的人起哄和不滿,“給你吃!”
“謝謝,你對我真好!”
那時候的兩人,懷揣著萌芽的念想相處著。恭平想到這不禁眼眶蓄滿淚水。再往里走時,卻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一個人,翎渾身上下都是泥漬,看來是剛從山上跌落下來。但恭平又轉(zhuǎn)念一想,之前那樣的追逐都沒有事,怎么這時候……
翎的面色蒼白,嘴巴干得出現(xiàn)龜裂。恭平感覺扶起她,給他喂了水,就這樣休息了十幾分鐘,翎終于睜開了眼睛,但身體仍然很虛弱?!肮?,”翎沙啞地說,“帶我去你家吧……”
“誒?”
就這樣,恭平背著翎回到家中,好在當(dāng)時沒人在家,他才有了機會安頓好翎。翎睡在恭平的床上休息,恭平就坐在地板上看著她,想起那個夜晚發(fā)生的事和那句話。
“翎,那個……”明明已經(jīng)下定決心,話卻又堵在嘴邊。
“想問我為什么在那嗎?”
“啊,對!”雖然恭平想問的是他之前的話是什么意思,但這個問題也很讓人在意。
翎翻了個身,目光與恭平對上,散下的頭發(fā)遮住半邊臉,留下憂郁的眼神?!拔矣直话执蛄?,感覺這次要被打死了,所以就逃了出來,不巧遇上大雨,又沒吃飯,所以休克倒在哪里。”
翎的眼里漸漸有光,“多虧了恭平呢!”
“不用報警嗎?”
“要是報警有用,不早就沒事了,我爸……不,那個人一定還在整理家里的東西吧,每次警察來只是勸我?guī)拙?,然后看家里整理得挺好就沒事了?!?p> “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很久以前……”
“那,”恭平咽下口水,“上次見面也是……”
“嗯,我逃出來,但是又被抓了回去,所以他很生氣,對我下手更重了……”
“恭平呢,”翎淺淺勾起嘴角,“怎么會到那里去?”
“記起來一點以前的事罷了……”說著,扭過頭看窗外,“不過,我們好久沒這樣說話了,感覺,有點懷念……”
“那件事后就沒有這樣了吧……”
之后的一周,便是麻煩的同居生活。為了不讓收留前女友這種事敗露,恭平只得每天麻煩表姐送早飯上來,表姐自然理解為連續(xù)失去朋友而自閉難受,沒去過分關(guān)心;雖然是初春,但不開暖氣直接睡在地板上,恭平還是會在深夜縮成一團,抱著棉被,任牙齒打架;每當(dāng)問道關(guān)于仁治的問題,她總是閉口不談。
恭平這么想著,翎已經(jīng)吃完了早飯,用袖子擦著嘴。
“你是小孩子嗎?你家長沒教你用手帕或者紙巾嗎?”不滿的情緒多少泄漏出來。
“那……”翎愣住了,“不是哥哥才能用的嗎?”
霎時,無聲的風(fēng)似掀起了巨瀾?!皼]事,你太麻煩了……”
“恭平不喜歡的話,把我趕出去就好了呀!”翎有些不滿。
“不是不喜歡,你別多想!”說著,恭平坐起身,把窗戶關(guān)上,“你好好呆在家,現(xiàn)在家里沒人,我要出去一趟?!?p> “你去哪里?”
“去參加仁治的葬禮!”
警視廳內(nèi),不同部門的成員都在忙碌著,良浩和川井正趕赴會議。
“那么,開始今天的會議?!卑l(fā)言的是廳長,坐在旁邊的總負責(zé)人果然是一科科長。介紹完組織分組后,便開始介紹本次案件的細節(jié)。
“大家好,我是這次案件的總負責(zé),一科科長,我姓元善,請多指教。那么,由我各位報告這次案件的具體情況,作為內(nèi)部資料,請大家做好記錄并切勿外傳!”
“喂,川井!”良浩用胳膊碰了碰川井,“那個老狐貍剛剛在看我們吧!”
“可能吧,”川井對這種事并不在意,“就算看我們也不奇怪吧,畢竟我們已經(jīng)私自調(diào)查這么久,最后還是出動了搜查小組?!?p> “切!”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這次在受害者身上留下的線索很少,希望鑒識科再進行一次搜查,仔細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細節(jié),發(fā)現(xiàn)立刻報告。目前我們已知的是:死者的預(yù)估死亡時間是尸體被發(fā)現(xiàn)前的兩天左右,通過血液分析檢測到有微量的迷藥成分,并且死者在遇害前三小時內(nèi)有進食,推測是關(guān)東煮一類的食物,還有喝酒?!?p> “不對,”良浩小聲嘀咕,“按照他妹妹的證詞,仁治預(yù)計回來的時間應(yīng)該是尸體發(fā)現(xiàn)前一天晚上。”
“你的意思是?”
“如果時間結(jié)果準(zhǔn)確,那就是……”良浩皺起眉,“仁治提早回來了,為了先見兇手一面,而且我們之前推測他做走私同伙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先聽著吧……”川井把目光繼續(xù)投向前方。
“目前我們已知致死的原因是窒息,是由死者身上穿戴的領(lǐng)帶作為兇器?!?p> “是兇手殺人后又系回去的嗎?”有人提問。
“在我們看來可能性很大,在我們進行現(xiàn)場模擬后,發(fā)現(xiàn)若是系在死者身上直接行兇,是做不到勒出尸體上的痕跡的,所以我們推測應(yīng)該是拿領(lǐng)帶殺人后,再系回尸體?!?p> “兇手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又有人提問。
“這我們暫時還不知道?!?p> “除此之外,尸體后腦,臉頰都有毆打的痕跡,但我們認為是在殺人后兇手的泄憤行為,因為兇手沒有必要迷藥和鈍器同時致暈死者。”良浩難得贊同地點頭。
“然后,在死者身上找到一個指紋,初步認定是其同伙的,但還有一處不知出處的血跡,希望各位在之后的搜查中多留意。此外,兇手有意掩飾“B”的暗號反而暴露了自己,顯然這是人在極度緊張是任能立馬認出的暗號,應(yīng)該是用了很久但是還有人知道解法的,朝人際交往這方面挖掘……”
“說實話,”散會后,川井對良浩說,“我還真有點佩服他了,把案件梳理得這么清晰。”
“嗯,是挺厲害?!绷己齐m然不爽,但這是事實。“他沒有提那件事呢!”
“嗯,也是希望我們,哦不,你,能趕超一步吧!”
“是嗎?”良浩低下頭,反復(fù)思考著父親當(dāng)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