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澤也說道:“濟(jì)遲兄弟說得不錯,這伙璇璣門人竟敢在九門大會之期在我華山行兇,當(dāng)真不把我華山弟子放在眼里了,只是不知除了咱們所遇到二人之外,璇璣門尚有多少弟子在暗中潛伏,他們既然敢來,必有準(zhǔn)備,明日咱們一早上山待我稟明師父,共商對策?!?p> 曹旌也點了點頭,說道:“兩位兄長所言甚是,只是以黃泉客的輕功,若要在此地埋伏,似乎不必殺害這許多百姓,況且百姓家中,又能有什么東西,值得他如此大肆尋找?!闭f罷,曹旌端詳起適才慌忙時撿起的泥劍,沉吟不語。
話音剛落,廟外腳步聲響,一老一少二人急匆匆走進(jìn)廟門,當(dāng)前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大眼鷹鼻,面色嚴(yán)峻;另一位少年不到二十歲的年紀(jì),只生得貌若蓮花,眉目間還帶著一絲女子般的羞怯。此二人正是與楊氏兄妹一路同來的點蒼派師徒,“狂風(fēng)孤雁”高陸洋與他的小弟子段鶴笙。
楊氏兄妹見師叔回來,立即起身上前行禮,陳正澤三人也一一上前見過高陸洋師徒。高陸洋見面內(nèi)一片打斗痕跡,向幾人問道:“怎么,適才有人到此行兇么?”楊文炳道:“是那日璇璣門的那個綠袍高手,沒想到他竟然一路跟隨咱們,趁師叔不在又來尋事,看來這槐芽村民多半都是被他所害。若非三位師兄相助,恐怕我與文蔚此刻已遭毒手?!?p> 高陸洋聽罷,噢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朽失敬了?!?p> 陳正澤連忙擺手說道:“老前輩謬贊,說來慚愧,晚輩三人功夫也與那黃泉客相卻甚遠(yuǎn)。只是剛才不知為何,他明明已然得勝,卻突然離去?!?p> 高陸洋聽了眉頭微皺,問起適才交手的情形,走過來先為曹旌把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少俠內(nèi)功根基不錯,硬接了一招,沒什么大礙?!闭f著走到一旁,拾起半截哭喪棒端看,心道:“這明明是百煉精鋼所造,切口卻如此整齊平滑,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竟能如此輕易的以弱勝強(qiáng)?!?p> 回過身來,端詳起曹旌手中那把泥劍,只見適才劍棒相交處,泥土崩散,隱隱露出烏黑色,高陸洋開口說道:“小兄弟,這柄泥劍能否借老夫一觀?”曹旌將泥劍恭恭敬敬的遞給高陸洋。高陸洋劍在手中,微一用力,泥土紛紛剝落,竟露出一件細(xì)長烏黑的兵器.
眾人見這泥劍中另有乾坤,紛紛湊上來觀看。都覺得這兵器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只是形狀極其古怪,似劍而非劍,似棒而非棒,長約四尺,劍身略帶弧度,前端又尖又窄,極為銳利,后端光滑扁平,約兩指寬,正可以單手持握。
高陸洋反復(fù)端詳,也看不出這兵器的材質(zhì),用手輕彈,聲音如翠玉般清脆悅耳,穿透夜空。高陸洋又去削那半截哭喪棒,不發(fā)內(nèi)力,只輕輕一削,哭喪棒再次應(yīng)聲而斷。
濟(jì)遲在一旁看了,伸長了舌頭說道:“乖乖,怨不得剛才這棒子折斷一點聲響沒有,我還道是那黃泉客自己內(nèi)力失手,將棒子不慎弄折,原來是這把‘泥劍’的功勞,這到底是什么兵器,像切豆腐似的就把這棒子給削了?!?p> 陳正澤說道:“這兵器著實古怪,非鐵非石,又無打造痕跡,似乎天然而成,偏又這般鋒利?!?p> 楊文炳聽了說道:“如陳兄所說,難不成真的是岳王顯靈,降下神兵利器,助咱們退敵?”
濟(jì)遲贊同道:“不錯,岳王爺是那女真人的克星,這兵器定是岳王賜下天上的神器,專掃滿清韃子,只一招,就嚇得那黃泉客落荒而逃,哈哈?!?p> 高陸洋又端詳了一番,在兵器下端發(fā)現(xiàn)了兩個小字,搖了搖頭,說道:“這劍恐怕并非是岳武穆的兵器?!?p> 楊文炳看了看問道:“師叔您說這不是岳王爺?shù)谋?,難道您識得這件兵器?這兩個字是甲骨文么?第一個字是‘男’字么?”
高陸洋微一沉吟,接著說道:“江湖中老一輩人曾經(jīng)流傳,說上古之時,女媧娘娘曾以‘三圣’拯救神州:其中煉五色石以補(bǔ)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jì)冀州。然而,煉石時碎落了一塊,化為靈珠,名曰‘雮塵’;斷鰲足時折了一根鰲指,化為神兵,名曰‘鬼牙’;殺黑龍時,掉落了一片龍鱗,化為堅盾,名曰‘墨干’?!贝巳锞哂信畫z補(bǔ)天之靈力,亦有三圣心中之怨念,因此非大德而不降世。難道說傳言竟然是真的,這便是那傳說中的神兵‘鬼牙’?”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是一驚,原來這件兵器竟是武林中傳說的上古神器,竟誤打誤撞的被曹旌在岳王泥劍中發(fā)現(xiàn),也不知道此劍的上一位主人是哪位前輩高人,又為何將此劍塑在這岳王神像之中。
高陸洋看了看曹旌,將劍遞了回去,說道:“年輕人能有機(jī)緣,得此寶物,可喜可賀。”曹旌連忙擺手道:“此物乃是前輩發(fā)現(xiàn),晚輩不過是湊巧被他救了一命罷了,前輩既知其來歷,自然應(yīng)該歸前輩所有?!?p> 高陸洋搖了搖頭說道:“這劍既然救你性命,那便是選定了你,如今中原板蕩,餓殍遍野,百姓十室九空,鬼牙現(xiàn)世,或許乃是天意吧?!闭f罷,嘆了口氣,便將劍塞到曹旌的手中。
一旁陳正澤又微一沉吟,說道:“曹兄,此劍以鬼為名,必帶三分陰氣,正邪難測,你要多加留意?!?p> 濟(jì)遲聽了,哈哈大笑,說道:“若真是鬼劍,又怎會在岳王爺?shù)氖种校铱催@必是神劍,曹兄弟是名將之后,正好用這把神劍斬邪留正?!?p> 楊文炳說道:“濟(jì)遲兄一語中的,這把劍先前的主人能將它留在岳王手中,絕不會是什么奸惡之徒?!?p> 曹旌聽了眾人的話,轉(zhuǎn)身來到岳王神像之前,拜了三拜?;叵肫鸺腋冈谑乐畷r,曾不止一次向自己講述起岳王生平功績,以為畢生楷模。曹旌望著手中長劍,心中思緒萬千。
正在此時,眾人忽聽得西北方向傳來一聲異響,尖銳刺耳,聲振屋瓦。高陸洋吃了一驚,說道:“是崆峒派的求援信號,怎么崆峒派也遭遇了敵人,難道也是璇璣門不成?”來不及多想,眾人立刻起身,施展輕功,順著聲音方向追去。
不一刻眾人便來到一處山坡,遠(yuǎn)遠(yuǎn)望去,見山坡上躺著十?dāng)?shù)人,生死不明。來到近前查看,見這些人衣角處均繡有一個‘龍身太極圖’,確是崆峒派弟子。眾人上前查看傷勢,發(fā)現(xiàn)這十余人均昏迷不醒,面色鐵青,雖然性命尚且無礙,但顯然受傷均重。
楊文炳說道:“八成又是璇璣門所為,師叔,我們得速速將崆峒派眾位師兄帶回岳王廟中醫(yī)治,否則稍有耽擱恐怕這些人性命堪憂?!?p> 一旁曹旌為一位崆峒派弟子把脈后說道:“恐怕不妥,看這些傷者內(nèi)息紊亂,神志不清,似有中毒癥狀,眼下我們并無解毒之物,回到廟中也無濟(jì)于事。”
陳正澤當(dāng)即說道:“回華山,此處離華山已不過三十里路,現(xiàn)在帶傷者回山,最多一個時辰便可到達(dá)?!?p> 楊文蔚聽了搖頭道:“陳師兄,華山險峻,我等如何帶這許多人上山?”
陳正澤說道:“無妨,我三師叔華歆道長及幾位師妹住在華山山腳處的玉泉觀,足可安置這些傷者,華歆師叔又通曉醫(yī)術(shù),去那里再合適不過?!?p> 濟(jì)遲說道:“那還等什么啊,咱們這就出發(fā)?!闭f著雙手各抱起一名傷者,使出在少林寺時挑水的硬功,雖然身負(fù)三百余斤的重量,仍是起身便走。
高陸洋點了點頭說道:“也只得如此了?!闭f罷示意眾人跟著出發(fā)。
眾人中除了楊文蔚力氣最小,只負(fù)了一名女弟子之外,其余五人也均是身負(fù)兩人前行。高陸洋功夫遠(yuǎn)出其余諸位少俠路之上,也不等眾人,一馬當(dāng)先,不一會便與眾人拉開差距。路程稍長,年輕俠客中功力深淺也顯現(xiàn)出來,眾人中陳正澤與楊文炳年紀(jì)最長,功力也較其余眾人為深,逐漸拉開距離。
楊文炳與陳正澤多年不見,有意暗中較量,當(dāng)下腳步慢慢加快,暗中觀察,只見陳正澤神態(tài)自若,與楊文炳并肩而行,腳下不曾落后一步。二十里后,楊文炳漸感不支,腳步放緩,陳正澤便也慢了下來。楊文炳心中不禁苦笑:“罷了,五年未見,不論內(nèi)功、輕功,我仍是輸他一籌?!?p> 二人腳步放緩,身后濟(jì)遲便漸漸跟了上來。濟(jì)遲身材不高,又?jǐn)y了二人,行動并不方便,但好在負(fù)重而行本是少林寺的基本功夫,加之他天生膂力過人,因此也并不十分吃力。
曹旌與楊文蔚緊隨其后,行至二十里后,楊文蔚雖只負(fù)了一人,已是頗感疲倦,氣息漸亂,偷眼看身邊這個蓮花門弟子,雖然貌似文弱書生,但身負(fù)兩人,奔襲二十余里,氣息、步法平穩(wěn)如初,不禁暗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