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小船應該駛向何方
距離發(fā)現(xiàn)那條手臂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我仍舊沒有收到會長的任何信息,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我推測,按照這種情況如果沒人幫助救治,大概兇多吉少了。
斷臂的消息在發(fā)布的當天上午,消息就被封鎖起來,至于采取何種手段進行壓制就無從得知了,我只知道在一輪發(fā)布者與網(wǎng)警的激烈交鋒過后,事件的發(fā)酵就陷入了沉寂,后續(xù)的調查結果自然也無從得知。我自然知道輿論的控制對于社會穩(wěn)定的重要性,因此我對此沒有絲毫異議,只是,這實在不利于我追查真相——我無法在短時間內鎖定消息的源頭——我不認識任何的網(wǎng)警,也無法求助任何人,因為我不想有人知道我對事件的關注。
靠著短暫的記憶,我無法鎖定圖片里的所指示的位置,我所認識的校園里的任何地方似乎都與此地不吻合,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我所看到的那則消息的發(fā)布者的網(wǎng)絡昵稱。但令我?guī)捉^望的是,當我搜索那個昵稱,卻發(fā)現(xiàn)同樣昵稱的持有者竟多達幾百人。而我花費半天時間笨拙地逐個匹配頭像、發(fā)布內容等信息進行篩查后,讓我徹底嘗到了付出大量精力和時間后得不到任何有用回報的挫敗感,那個發(fā)布消息的用戶已被永久封禁。
短暫的消沉過后,我補充了些糖分和水分,當天下午動身前往那個被我視為禁忌的小木屋。因為擔心會有危險,我跟舍友說了要去往決意樓,好留一個萬一的心眼。舍友們紛紛表示阻攔,或者愿意陪著我過去,都被我以這種或那種拙劣的理由拒絕了。我自然知道她們是出于對我的擔心,我感動于此,但是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獨自前往的,因為那里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晴熱的夏天的傍晚尤為漫長,天空中的紅云悠然而令人神往。那條小路因為密布的葉子交錯遮擋,光線比起外面更為昏暗。歸巢的小鳥嘰喳作響,黑壓壓的一群群如樹上的幽靈一般。我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那間小木屋,小心翼翼地從推開的門縫向里看去,昏暗的屋子里除了中間一張木凳和散落四周的繩子以外,只剩一些擺放在一旁的稻草和農具。我打開手電筒壯起膽子向里面走去,光束停在地上的斑斑血跡,隨后用隨身攜帶的相機把一切記錄下來。也不知道那個人最后怎么樣了,但我畢竟與他沒有什么關系,萬一向人展現(xiàn)了對他的關心,估計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更可能引起幕后黑手的警覺。就在我緊張而專心地做著攝影的工作時,身后傳來一絲動靜,警覺和心慌讓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又是那只白貓,我的心稍微有些放松下來,只是呼吸沒有立刻恢復正常——它緩緩走了進來,蹲坐在地面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前爪,稍稍梳理完頭上的毛發(fā)之后,輕輕地朝我叫了一聲。我趕緊完成自己的工作,隨后把白貓驅趕出門外,掩上了木屋的門。白貓走在我的前面,每走幾步還回頭看看我,我不知道它這粘人的性格是怎么養(yǎng)成的,大概沒經(jīng)受過世間的險惡吧。我一邊小心地翻查預覽照片,一邊跟著白貓走著,猛然抬頭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它把我引到了“樹洞”。
當過去的一切又再翻涌出來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即使是虛幻的夢境碎掉以后,殘留的碎片卻還是那么的難以抹去。我已分不清那個雨夜里他口中所說的不會傷害我到底是誘騙的伎倆還是真的發(fā)自內心了,我甚至會想會不會是我對他的行為有什么誤會,會不會他這樣對待那個男生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會這樣想大概源自我的內心還存留著相信過去的相處都是真誠無間的愿望吧,畢竟一切是那樣真實。想到這里,我的鼻頭不禁一酸,淚水濕潤了眼眶。我抱起了蹲坐在樹干前的白貓,將它抱在懷里,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樹洞邊緣被抹上了一些紅色,我湊近看了看,似乎是血跡,我立馬想起了那條疑似會長的斷臂,慌張地伸手進樹洞里拿出了一張紙。紙張打開后,四周已經(jīng)被血染成了一片紅色,在幾乎中心的位置清晰地用血寫著一個“木”字。如今已經(jīng)可以確定會長遭到了傷害。
接下來的第一個白天,除了必要的課程以外,選修的課程我基本都缺席了,我又一次回到?jīng)Q意樓后面的“樹洞”周圍,奇怪是除了樹洞有血跡以外,周圍沒有任何痕跡,我也再一次回到那間小木屋,只有人去樓空的荒涼。我曾聽舍友說過被會長毆打的那個人所在的班級,便到校園網(wǎng)上查看那個班級的課程表,混入到多班級學習的大課程中。上課途中無意間聽旁邊的同學提起她班上有個學生請了個長假,不明事由,故作擔心、陰陽怪氣地表達著這個同學的怪異。聽她的描述,她口中所說的應該就是那個人了。果然還是遭遇不測了嗎?雖然沒有過多的交集,但我還是不希望他有什么事,畢竟已經(jīng)有人受害了。此外便沒有別的有用線索了。而晚上,我反復地琢磨著這張紙上面想表達的意思,也不斷地查看所拍攝的照片,企圖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然而,這偵探的生計對我來講屬實不是一間容易的事。就在我翻看照片的時候,又翻出了在圖書館看書時所拍攝的照片,我看到了當時驚訝于那個人的存在而忽視的一個細節(jié)——他當時查看的是一本心理學的書。
第二個白天,趁著沒有必修課,我跑到了圖書館,找到了那本書,書中除了介紹如何調節(jié)情緒以外,還描述了各種各樣精神疾病的癥狀和治療方法。我隱約覺得這本書有著一些我想得到的線索,就索性把它借回去好好看看。晚上,翻查照片依舊一籌莫展,那個血字也不知何意。我拿出了那本書,開始細細的查看里面的內容。這時,我聽到了門外傳來貓叫聲,舍友顯然被吵醒了,見我還開著燈,迷糊地讓我出去看看情況。打開門我才發(fā)現(xiàn),又是那只白貓,它看了看我,然后轉身走去,還不時地回頭看我,就像上次那樣,我猜想它又要帶我去什么地方,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