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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冥想過后夢境與現(xiàn)實再分不清

那年冥想過后夢境與現(xiàn)實再分不清

  兩個月前。

  “最近的睡眠質(zhì)量怎么樣?”

  穿白大褂的長發(fā)男人一只手上拖著夾紙板,一只手上提著鋼筆,坐在一張木質(zhì)靠背椅上,向躺在病床上的男生發(fā)問。

  “比服藥前好些?!?p>  男生放松地平躺著,面向天花板上轉(zhuǎn)動的吊扇,目空一切。

  “那我們繼續(xù)治療。請慢慢閉上你的雙眼,全身心放松。你的身體將會變得很輕、很輕,就像漂浮在天空中的云朵。你發(fā)現(xiàn)四周十分廣闊,溫暖的陽光灑落你的身上,微風(fēng)輕拂你的臉龐。你開始慢慢沉睡。你將做一個悠久的夢……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喜歡的那個女生,她跟他面對面地坐著,有說有笑……”

  “她并不是和他坐在一塊,她的對面坐的是你,你記起來了嗎?”

  ……

  過了好一會,她的意識開始清醒,雙眼所看到的事物也變得清晰,束縛她四肢的鐐銬被解開了,她用剛恢復(fù)些許力氣的手將身體撐了起來,坐在床沿。眼前的一切觸目驚心,但她似乎毫不驚訝。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長發(fā)男人被割開了喉嚨,倒在血泊之中。一個斷臂的男生正背靠著桌子,虛弱地坐著,斷臂處被繃帶胡亂地纏繞著,鮮血穿透繃帶滲了出來。

  “我……我說過……不會傷害你的,不過,也……多虧了你,我才能報……報仇……我已經(jīng)……報警了,你……你趕緊走吧……”

  她撲了上去,她對他的感情尚未枯竭,眼淚像泉水一般不斷涌出。有對劫后余生的感嘆,有故人重逢的感動,有生死之間的恐懼,也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走吧,把那個人……也帶出去……”

  后來她終于知道,這個斷臂的男生不過是這個人體實驗室里眾多的實驗品之一,長發(fā)的男人用慣用的辦法使他身陷罪惡的泥潭,易怒、沖動成為了他的日常。他經(jīng)常不在你喜愛的攝影協(xié)會,根本不是因為忙于籌備公司,而是一邊在搜集證據(jù),一邊在抑制自己內(nèi)心的惡魔。

  她擦干眼淚,把自己支棱起來。不遠(yuǎn)處,那個奇怪的男生正躺在一個充滿冰塊的浴缸里,微張著眼睛,正對著從燈上垂落的用細(xì)繩串著的仍舊晃動著的硬幣。她走了過去,使盡力氣將他從浴缸里拖了起來,支撐著他踏上了斜坡電梯……

  ……

  他猛然從純白的空間里醒來,感受著壓迫的靜謐,三面白墻無縫連接著,沒有任何瑕疵,看起來堅不可摧。他走近前方的落地玻璃窗,環(huán)顧著外面的廊道,天花板上的白燈映得十分通透,整條廊道似乎向兩邊無限地延伸。他使勁拍打著玻璃窗,似乎在呼喊著什么,卻破壞不了這死一般的寂靜。終于,他喊得喉嚨里傳來血腥的氣息。他停了下來,雙手壓在玻璃窗上,整個身體緩緩滑落,最終他跪了下去,眼淚不斷地從淚腺里涌出。他知道,他出不去了。

  ……

  許多年后,他和她又回到了這所學(xué)校。

  那天清早,第一班地鐵??吭诹诵陆ǖ牡罔F站,他推著嬰兒車,她挽著他的手,緩緩走出了地鐵。從高架上下來,沿途清凈,早已沒有了當(dāng)年常見的頻繁又少得可憐的公交車,從路邊就能看到學(xué)校的新正門,矗立的大門恢弘大氣,比起當(dāng)年的小門好得太多。歷經(jīng)多年的風(fēng)雨,學(xué)校的規(guī)格也在不斷地提升??伤麄冞€是選擇了當(dāng)年入校的小門,所以又往岔路走了一段。道路一旁舊時村民的菜地已經(jīng)被圍墻遮擋,成了校園的一部分,而另一旁的村落也一改原貌,房屋的排布變得規(guī)整,倒是少了幾分鄉(xiāng)土氣息。路邊修了一路的花叢,花葉上的露水尚未散去,紫色和白色的小花在自顧自地綻放。

  小門對面的公交站早已被拆除,保安也沒作過多的盤問,他們終于又踏入了這帶給他們深遠(yuǎn)而重要的記憶的校園。他們一起來到了他們初識的圖書館,一起取了當(dāng)年最愛看的書,靜靜地閱讀起來,若不是小孩突然的吵鬧,估計還要持續(xù)很久很久。他們也去了常去的咖啡小館,盡管名字早已改變,咖啡的味道也不像從前,但是對坐著,回憶過去,聊聊天,總也還是不乏一份閑適。他們也來到了校園的綠道上,就這樣推著嬰兒車,挽著手臂緩緩前行。他們又來到了跑道上,他推著車自然不能跑起來,但是她還是俏皮地小跑了一段,回過頭來向他笑笑,站著等待他們過來。

  他們走著,他們聊著,他們笑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幢大樓前面,他們異口同聲。

  他說:“很是懷念這合意樓?!?p>  她說:“這決意樓確實發(fā)生了不少難忘的事?!?p>  他們特意繞到了樓房后面的空地上,他們往昔傳信的樹洞不知何時被雷擊劈中,斷了一截,恰好只剩半個洞口。他看了看,四周撒著點點滴滴的紅色,頗像落下的花瓣。

  他們又踏進(jìn)了叢林的小路上,一塊塊石板落在地上,周邊點綴著綠茵,整條路變得平坦而舒暢了。他們談起滿天星輝,只可惜尚未入夜,不能重溫。

  最后,他們站在了校醫(yī)室門前。他們停下來了。

  “所以,這竟是貓,還是狐?”

  她指著站在大門邊上的白貓發(fā)問。

  “自然是長著一對犄角的狐貍呀?!?p>  他們往里走去,走到了病床邊上,她指著病床讓他躺下,他照做了。

  ……

  時間開始一分一秒地過去,從昏昏欲睡中驚醒過來,他看看四周,漸漸西下的落陽沿著山頂撕出一痕一痕的光輝。他垂下頭松了松靠得僵硬的脖子,伸了伸懶腰,又抬頭看著無趣而似是負(fù)有使命地轉(zhuǎn)動的吊扇,感受著這來自上空的涼風(fēng),沒有思考也沒有情緒,目空一切。就在他將近在這無聊的時分再次睡著的時候,一聲貓叫把他吸引住了。白貓正蹲坐在桌子上,舔了舔爪子梳理了一會毛發(fā)。他把它抱了過來,撫摸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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