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惺惺相惜的江湖人來說,一起喝酒無疑最能符合他們現(xiàn)在的心情。
可惜,這里沒有一個(gè)人身上帶著酒。
這是一種遺憾,很深很深的遺憾。
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不會再有一起喝酒的機(jī)會了。
一路上,每個(gè)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沉重的就像心里壓了一塊巨石。
他們就這樣行了一夜,直到天微涼時(shí),才找了一個(gè)地兒草草歇息。
當(dāng)阿莫清醒過來時(shí),已是傍晚。
然后他就看到了身邊多出來了一群陌生人。
這群人神色剛毅,走路幾乎無聲,嚇得他差點(diǎn)叫喊出來。
幸好,蘇禾及時(shí)安撫住了他。
此時(shí),他們已換了一輛馬車。
嶄新的馬車?yán)镏怀俗袃蓚€(gè)人,分別時(shí)云菲菲和蘇禾。
這一天的相處下來,云菲菲與蘇禾幾乎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
就像相識相知多年的閨蜜一樣。
其實(shí),女人同女人之間是最容易交上朋友的。
因?yàn)榕硕际歉行缘摹?p> 尤其是在得知蘇禾的過往后,已讓云菲菲有些心疼蘇禾。
蘇禾能以一己之力支撐蘇府十年,這十年里,想必受了很多苦,也吃了很多虧。
但這個(gè)年紀(jì)還尚輕的女人卻堅(jiān)持了下來。
這讓云菲菲心疼之余又有些敬佩。
車簾是一片垂著的流蘇,隨著車廂的晃動,細(xì)密的流蘇震顫著抖動,看起來就像春日里的細(xì)雨一樣。
云菲菲看著那些流蘇,忽然咬牙道:“蕭月樓真不是個(gè)東西?!?p> 蘇禾并未答話,但眼中卻已有了笑意。
云菲菲道:“如果我是蕭月樓,是絕不會拒絕你這樣的女人的?!?p> 蘇禾道:“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會拒絕你的?!?p> 說完,兩人對視了一眼,竟發(fā)現(xiàn)彼此的心意竟完全相同,不由同時(shí)一笑。
兩個(gè)人的笑容都很溫柔,一個(gè)笑起來如春水,一個(gè)笑起來如春風(fēng)。
蘇禾雖然在笑,但手里的動作還是沒有停,她的手上拿著銀針,針眼上穿有鮮紅的線。
云菲菲忽然道:“你在繡什么?”
蘇禾停了下來,道:“一件披風(fēng)。”
云菲菲目泛異色,道:“你要一針一針地縫制出一件披風(fēng)?是給蕭月樓的么?他這么對你,你這么做值得么?”
“無論他怎樣對我,我都管不了,我現(xiàn)在只想送給他一件紅披風(fēng),我第一次見他時(shí),他就是披著紅披風(fēng)的!”
蘇禾忽又道:“那你呢?你別以為我沒看到你的包袱里有一件嶄新的玄色緊身衣,那大小只適合男人穿,你肯定也是要送給他的,那我也問問你,你這么做值得么?”
“切,誰說要送給他了?”
云菲菲翻了個(gè)白眼,旋即道:“我和你不同,我第一次見他時(shí)他只穿著黑色緊身衣,那時(shí)他還是個(gè)小屁孩。”
蘇禾道:“看來我倆又想到一起了?!?p> 是啊,兩個(gè)女人都想到一起了。
都想的是第一次見蕭月樓時(shí)的樣子。
……
三日后。
車廂內(nèi)。
蘇禾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里滿是興奮,不顧微有些腫脹的手指上的鉆心疼痛,將一件血紅的披風(fēng)攤開,笑道:“我終于完成了,幸好趕在到洛陽之前做好了這件披風(fēng)!”
在她的雙手上,血紅的披風(fēng)微微擺動,如鮮血在流淌。
云菲菲靜靜地看著這件紅披風(fēng),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三日里,蘇禾幾乎是日夜不眠才將這披風(fēng)縫好。
她的辛苦和疲憊,云菲菲全看在了眼里。
但誰都沒有讓蕭月樓知道。
其實(shí)在她們心里,自然是希望蕭月樓知道的。
但這是兩女之間的秘密。
她們已決定就在到達(dá)洛陽的時(shí)候,將這個(gè)秘密告訴給蕭月樓。
云菲菲的目光忽然定格在披風(fēng)的左肩處,那里赫然有一個(gè)淡金色的小字——蘇!
云菲菲忽然翻出自己的包袱,從其中翻出來一件玄色緊身衣,道:“我也要給他繡個(gè)字!”
蘇禾微微一笑,道:“你以前刺過繡嗎?”
云菲菲皺眉道:“從沒有,我只會刺人,不會刺繡?!?p> 蘇禾道:“那我?guī)湍惆桑阆肜C個(gè)什么字?”
“不,我要自己來!”
云菲菲倔強(qiáng)出聲,從蘇禾身旁奪過細(xì)長的銀針,望著那小巧的針眼,忽然道:“有沒有粉色的線?”
蘇禾已拿出了粉線。
云菲菲將線穿好后,神色有些犯難,明明手里有針線,卻不知該怎么下手,半晌后,才無奈道:“你教我!”
“好,我教你!”
蘇禾教的極為認(rèn)真,云菲菲學(xué)的也很認(rèn)真。
很快,衣服的胸口處已有了個(gè)‘菲’字的一半。
啊——
就在云菲菲又刺下一針的時(shí)候,忽然低呼出聲,探出手一看,只見食指已被銀針刺破,有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
很痛。
痛的云菲菲雙眼淚汪汪的。
“要說練武我不如你,但刺繡這方面我可是行家,還是我來吧。”
蘇禾搖了搖頭,伸手就要去接過銀針,哪知云菲菲身子一縮,倔強(qiáng)道:“不,我一定要自己親手繡出來,我就不信能比練劍還要難!”
蘇禾只得作罷。
這時(shí),馬車外忽然響起了吼聲。
“姓蕭的,總算等到你了,還不下馬受死?”
“不錯(cuò),你想去洛陽,但我彭氏五虎豈能讓你如意?”
聽著車廂外那怒吼聲,蘇禾的神色有些無奈,道:“這是第幾波了?”
云菲菲笑了笑道:“六七波了吧,不管他們,只不過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p> 蘇禾深以為然,不再傾聽,繼續(xù)教云菲菲行針走線。
這三天里,他們已遇到了好幾波攔路的江湖人了。
每一波人都想殺了蕭月樓而出名,可他們并沒有什么本事,甚至蕭月樓還沒出手,他們就死在了天涯海閣的殺手的手里。
鷹眼說要送蕭月樓去洛陽,便一定會讓蕭月樓安然無恙地到達(dá)洛陽。
車廂外,除了駕車的阿莫外,還有二十幾匹黑馬,騎馬的正是蕭月樓等人。
在前方的數(shù)丈遠(yuǎn)外,正有五個(gè)彪形大漢怒目而視。
每個(gè)大漢的肩膀上都扛著一柄半月形的大刀,烈日下,刀鋒在閃爍著亮光。
鷹眼瞥了這五人一眼,并沒有將其放在心上,而是側(cè)頭道:“聽說,他們管自己的刀叫斷魂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厲害。”
蕭月樓道:“如果你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一定會聽說他們的威名,尤其是在西北一帶,五虎斷魂刀極為出名?!?p> 鷹眼瞇了瞇眼,道:“巧了,我也是用刀的,也不知和他們相比,我能不能勝過?”
蕭月樓淡漠道:“如果你出手,那這五虎斷魂刀怕是要變成五貓斷刀了?!?p> 哈哈哈……
兩人交談時(shí)并未刻意壓低聲音,周遭的人耳力不錯(cuò),聽完都是哈哈大笑起來,就連駕車的阿莫那黝黑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哼!”
彭氏五虎之首彭老大再也聽不下去了,忽然斷喝一聲:“你又是誰?我等此番只要蕭月樓的命,其他人一律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