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元宵這日,明月當(dāng)空,群星閃爍,縹緲的銀紗自銀河傾灑而下,籠罩在流光溢彩,富麗堂皇的京城之上。
高聳的城墻上掛滿了耀眼的紅燈籠,遠遠看去,宛如一條條蜿蜒不斷的長龍。城墻內(nèi)熱鬧喧天,兩道鱗次櫛比的商鋪點上各式花燈,火紅的旌旗在寒風(fēng)中微微晃動。
踏出國公府,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國公府也點上了花燈,但府里主子在乎禮儀儀態(tài),自然不會像外面百姓隨意穿梭嬉笑打鬧。
比起外面的熱鬧,國公府內(nèi)就多了幾分冷清。
韓昭昭一手提著她的孔雀燈,一手拉著池雙卿,慢步在喧嚷的人群中。
池雙卿手上也提著一盞燈,是一盞玉兔燈,是她出門前在清林院外的一棵樹上發(fā)現(xiàn)的,覺得可愛就讓人拿了下來。
“這是表妹你做的燈?我怎么看著這個燈面像是鮫紗???”韓昭昭驚訝問她,拿過她手上的玉兔燈對著月光,此時玉兔燈上銀光流動,宛如月光下的海面,耀眼又溫和。
“鮫紗?我不知道呀,這燈是我在院子里拿的。”池雙卿張大了嘴看著一下子變得仙氣飄飄的玉兔燈,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整個燈呈現(xiàn)玉兔形狀,兩只長長的耳朵微向后垂,圓潤可愛的紅眼睛在燭光下閃著光,玉兔燈四周用金線纏繞,相間點綴著一粒粒米粒大小的玉石。燈柄更是用的紫檀木,下方連接玉兔燈的位置是一枚雕成蓮花狀中間鏤空的羊脂玉,在微紅的燭光下顯得無比浸潤細膩。
之前沒有仔細看,現(xiàn)在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盞玉兔燈處處不凡,更別提這什么鮫紗了。
鮫紗她也只聽過名字,據(jù)說海外某個島上有一些土著,能用海中一種植物紡紗,這種紗清透細密,入手微潤卻帶著幾分清涼,柔軟又不失韌性,而且久用還能清心凝神,一年也產(chǎn)不出幾匹。
池雙卿手指微微蜷縮一下,她不會是把別人放著的燈拿走了吧?
韓昭昭不舍地將玉兔燈還給她,說道:“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曾在老太君那里看過一眼鮫紗,就是你這個模樣,鮫紗能吸收月華,所以對著月光便能看到月華在其中流動的模樣?!?p> 她抿了抿唇,遲疑問道:“往年府里制作花燈也會用鮫紗嗎?”
這可把韓昭昭問到了,她摸著下巴露出一絲疑惑,“沒有吧,我們府上也只有老太君有半匹鮫紗,寶貝的很呢,都不讓我們多看的?!?p> 池雙卿沉默了,半響小聲問道:“這會不會是老太君讓府里做的花燈,但是被下人搞混送到清林院來了,我要不要把它還回去?”
聞言韓昭昭眉毛一皺,留戀地目光在玉兔燈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繼而帶著幾分僥幸說道:“花燈前幾日就擺出來了,老太君一直沒讓人來找,應(yīng)該是沒放在心上,要不我們把它留下來吧?!?p> “這樣好嗎?”池雙卿面露掙扎,抱著玉兔燈的手緊了緊,清了清嗓子說:“咳,那就等老太君讓人來找了,我們再還給她。”
兩人賊兮兮一笑,卻把跟在她們身后的珊瑚和銀月嚇到了,她們相視一眼決定稍后回府就讓人留意著榮壽堂的消息。
兩人腦子里剛轉(zhuǎn)過這個想法,就見姑娘嬉笑著鉆入了人群,轉(zhuǎn)眼就不見了人影,銀月兩人不敢耽擱,連忙提起裙角追了上去,“姑娘,等等我們啊!”
等她們追上時,池雙卿兩人正站在一處面具鋪子前,拿起攤位上的面具往對方臉上套著玩。
見她們氣喘吁吁的追上來了,池雙卿眉眼彎彎,“快來,你們倆也來選一個,我要這個狐貍面具,表姐你呢?”
韓昭昭挑挑揀揀一番,最后拿起一張牡丹面具,“我要這個?!?p> 銀月和珊瑚各自挑選了一個喜歡的面具帶上,給了老板銀子后,四人朝著騰云閣走去。
騰云閣是京城最大的酒樓,據(jù)說背后靠山身份不菲,是以就算有人羨慕嫉妒騰云閣日進金斗,也沒人敢打它的主意。
韓國公府在騰云閣留有雅間,元宵盛會,往年國公府的夫人和姑娘也會出來看燈會,只是今年大房三房接連出事,眾人沒了賞燈的心情,韓承業(yè)倒是想來卻被韓菲菲纏著無法出府,到最后也只剩下池雙卿和韓昭昭兩人跑了出來。
“大姐真是霸道,二哥明明答應(yīng)了陪我們出來看燈會的。”韓昭昭癟著嘴不高興說道。
聞言池雙卿卻是悄悄吐了口氣,昨日晚間她又收到二公子讓人送來的禮物,是一套生肖瓷器,很是可愛。
只是他本意是回府看望大姑娘,能記得給其余妹妹甚至她這個不算表妹的表妹帶上禮物,沒人會說一句不好,只會夸他友愛弟妹,有兄長風(fēng)范。
她特地讓青蓮借著給表姐送點心趁機看了二公子送給她的禮物,也是一套瓷器,但不論是樣式還是色彩都沒她的這一份精致。
若是之前知道二公子對她特別她或許會有幾分竊喜,可現(xiàn)在......只會讓她覺得害怕,現(xiàn)在沒了被他風(fēng)姿儀態(tài)迷昏眼睛,池雙卿理智的發(fā)覺二公子太完美了,完美到讓人害怕,讓人感到虛假。
是人就會有缺陷,越是表現(xiàn)完美的人,或許心底正沉積著更大的風(fēng)暴。一想到這兒,池雙卿就感覺不寒而栗。
“表妹,你想什么呢?我給你說話呢?”韓昭昭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她猛然回過神來,立馬歉意說道:“啊,沒什么,表姐別生氣了,二公子和大姑娘是同母所出,再加上大姑娘現(xiàn)在生病了,他自然會多照顧著她些?!?p> “她就是故意的,只想二哥對她一個人好,哼,小氣吧啦,活該她臉上留疤?!表n昭昭輕嗤一聲。
不知是不是見了風(fēng)的原因,昨日韓菲菲從榮壽堂回去后又請了府醫(yī),原本消了大半的紅疹重新冒了出來,甚至比前一次的還多。有些癢的忍不住掐過扣過的地方突然開始潰爛,見這情形,府醫(yī)不敢擅自開藥,最后還是拿著國公府的令牌請了太醫(yī)過府。
太醫(yī)一看韓菲菲的臉就開始搖頭,直言說她這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感染,一個處理不好就會留疤,特別是已經(jīng)開始潰爛的地方。
池雙卿也沒想到她對蜂蜜過敏這么嚴重,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后悔,害人者人恒害之,一報還一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