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周目

　　投資滿一百我畫安拉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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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黃的膽汁，漆黑的血液，銀色的粉末，綠色的腦漿?！?p>　　這些正好對應(yīng)了繪制畫像的顏料的顏色，只是這些顏料不知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蘭斯也沒心思去探究這句咒語后的奧秘，他的嘴中呢喃著，當(dāng)他手中的血液把五芒星的最后一角完成時，整個畫像竟泛起了不知該用什么顏色來形容的光芒。

　　這道光芒幾乎超出了人類理解的范圍，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蘭斯說出口的話語也不知為何成為了一些晦澀難懂的語言，好像是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呢喃聲，只讓人的雞皮疙瘩都起了，惡心與抗拒感在在場所有生物的心中蔓延開來。

　　這份抗拒感讓瘋狂的德古拉逐漸清醒，他的眼中血色的光芒消退，好像又重新變回了那個消瘦的貴族，帶著遲暮的氣息，看著蘭斯站在那個古怪的法陣中。

　　恐慌感占據(jù)了這個吸血鬼伯爵的心口，他立馬松開了已經(jīng)到手的獵物，安拉跪坐在墻壁上，開始大口的喘著粗氣，轉(zhuǎn)頭望去，那個吸血鬼開始在暴風(fēng)中高聲嘶吼了起來。

　　“不可以！人類！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蘭斯嘴角扯起笑容，把手上的血液在襯衫上囫圇了兩下，勉強算是擦干，然后比了個耶的手勢，德古拉的速度很快，可他念動日記本上所記載的咒語的速度更快。

　　“五芒星在其中匯聚，填滿的黑暗下，猩紅的光里，莫洛的牛會帶來地鳴，他是摧毀一切的眷屬，把靈魂侍奉于吾主?！?p>　　兩只手臂大張，蘭斯的身形在崩塌的深坑與狂亂的暴風(fēng)中顯得無比蕭瑟，他身邊的布萊恩已經(jīng)站了起來，手微微的撐著地面，莫名的，他心中閃過一絲恐慌。

　　德古拉看著那個五芒星開始有規(guī)律的閃動了起來，他痛苦的捂住了臉：“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根本不知道！神明對于祭品不滿意！”

　　“儀式不完整！神會憤怒的！”

　　蘭斯笑了起來，大聲的喊出了那個在光芒中浮現(xiàn)出的眷屬的名字：“地鳴者——莫洛的牛！”

　　崩塌與分割交錯，好像所有的東西都被揉捏在了一起，巨大的坑洞開始崩毀，巨人的壁畫上無數(shù)的眼睛看著五芒星的中央，但下一刻迎接他們的是自由，石壁碎裂，無數(shù)殘缺的身體在肆虐的暴風(fēng)中高高吹起，然后在翱翔中被碎石砸成爛泥。

　　在廢墟中升起的，是一只手，巨大的，毛糙的手掌，這一只手便已經(jīng)快要把巨大的坑洞填滿，法陣之后是惱怒地咆哮，好像溫暖的睡眠被人打攪，這種好像人類起床氣一般的憤怒讓手掌慢慢的抬高。

　　蘭斯大笑著，他被托在掌心里慢慢向上腳邊便是瑟瑟發(fā)抖的布萊恩，德古拉開始不顧一切的向坑洞外飛去，也只有他才知道暴怒的眷屬有多么的恐怖。

　　“喂，布萊恩，現(xiàn)在有個活命的機會，想不想把握??？”

　　蘭斯看著巨大的手掌緩緩收攏，看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布萊恩，笑了一聲，問道。

　　這個褐發(fā)的英國青年看著蘭斯，他在這短短的數(shù)十分鐘里就見識到了顛覆他世界觀的東西，這些過于詭異與龐大的場面甚至于讓他對生的意義產(chǎn)生了懷疑，他的眼眶是紅腫的，泛著青色，先前安拉的拳頭讓他恢復(fù)了理智。

　　苦笑了一聲，布萊恩站了起來，從蘭斯的手里接過了自己慢慢消失的信紙。

　　“人生之浩渺，若幽幽之浮游，但是，依舊不想死?！?p>　　安拉與蘭斯都相信，當(dāng)這個信紙完全消失的時候，就是回溯完成之時，到那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模樣。

　　只是，蘭斯想帶著原本早應(yīng)該死去的布萊恩，因為他有一些事情想要確認(rèn)，而確認(rèn)這些事情，又離不開布萊恩的幫助。

　　嘴角勾起，蘭斯拎著布萊恩，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身子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輕盈，甚至于再也無法在風(fēng)暴中站住腳跟，哪怕拉著布萊恩，也完全可以在墻壁上行走。

　　深吸了一口氣，蘭斯突然想到，或許宇航員在太空中的感覺，就跟他現(xiàn)在一樣。

　　失重感讓蘭斯帶著布萊恩徑直越過了巨大的手掌，側(cè)著身子撞到了墻壁上，在墻壁上站穩(wěn)腳跟，遠(yuǎn)處的安拉已經(jīng)跑了過來，看著有些狼狽的蘭斯，埋怨了起來。

　　“你究竟是怎么搞出那個怪物的？”

　　向下看去，那只巨大的手掌已經(jīng)收攏，粗壯猙獰的手臂從那小小的陣法里擠了出來，如此宏偉，如此巨大，卻也只是這個眷屬的一只手臂而已，在坑洞中胡亂地抓著，慢慢的向上而來。

　　“做夢夢見的，沒辦法，爺是預(yù)言家?！敝噶酥缸约旱哪X子，蘭斯笑著說道，安拉沒有去追問，就好像她也有很多事沒跟蘭斯說一樣，她允許蘭斯有一些自己的秘密。

　　“不過，你帶著這個家伙做什么。”

　　安拉頗為嫌棄的看了布萊恩一眼，這個狼狽的青年躲閃著她的目光，或許是被打怕了，蘭斯聳了聳肩：“我還有些事情要確認(rèn)，暫時沒法丟下他?！?p>　　布萊恩手中的信紙開始燃燒了起來，德古拉早已遁到坑洞外，回溯的速度越來越快，崩塌也在加劇，唯一堅定不變的，是那個恐怖的手掌，根本無法想象那個手掌的主人是怎樣的妖怪，或許對他來說，現(xiàn)在也只是伸手在糖罐子里掏，掏不出想要的零食而已。

　　“我可不喜歡被當(dāng)做飯后甜點?！?p>　　蘭斯嘟囔了一聲，接過了布萊恩手上燃燒的信紙，速度越來越快，而他們已經(jīng)到了足夠安全的高度，現(xiàn)在所需要的，就是躲避暴風(fēng)吹上來的碎石，還有，慢慢等待。

　　“現(xiàn)在我要確認(rèn)一些事情，安拉，你手沒事嗎？”

　　這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讓安拉一愣，下意識的藏住了泛著鮮血的手指，搖了搖頭。

　　“沒事，還好。”

　　“那就行，再幫我掏塊磚出來吧，不對，是三塊?！?p>　　安拉一愣，額頭暴起青筋，頓時覺得認(rèn)為這個人渣會關(guān)心人真是自己腦殘，帶著怨氣掏出了三塊沉重的石磚，安拉一只手拎著一個輕若無物，但蘭斯卻費勁的兩只手抱著。

　　“咱倆戰(zhàn)力不是一個等級啊，下次還是你來輸出吧?！碧m斯把沉重的石頭費勁的拎著，順帶著遞給布萊恩一塊。

　　“如果有機會，等下聽我的，見到啥砸啥?！?p>　　布萊恩疑惑地接過石磚，信紙已經(jīng)慢慢地只剩最后一個小角了，隨著他們順著墻壁往上走，他們也看見了飛在空中的德古拉。

　　幾人距離很遠(yuǎn)，蘭斯笑著沖他招了招手，小聲說道：“等下砸死你個狗日的。”

　　暴風(fēng)把蘭斯手中的信紙卷了出去，蘭斯抓住了布萊恩的手，開始默念。

　　三，二，一。

　　在莫洛的牛的怒吼聲中，一切開始飛速的逆轉(zhuǎn)，暈眩感席卷了蘭斯，那種天地顛倒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這讓蘭斯想到了剛剛進入到秘境時，跟現(xiàn)在的感受一模一樣。

　　“再來一次我真要吐了?！?p>　　世界陷入黑暗，當(dāng)蘭斯默默地把嘴里泛酸的嘔吐物重新咽回去時，耳邊傳來巨大門扉關(guān)閉的回響。

　　“我親愛的客人，非常感謝你的大駕光臨?！?p>　　德古拉站在巨大的客廳中央，他的身后兩側(cè)是旋轉(zhuǎn)而上的巨大階梯，依舊是記憶中的黑色西裝，筆挺而優(yōu)雅，被安拉戲稱娘炮的高跟鞋套在腳上，這個中世紀(jì)的優(yōu)雅貴族就這么站在蘭斯面前。

　　“看來，你幫我?guī)砹藘晌弧ぁぁぁぁぁむ拧ぁぁぁぁび腥さ目腿耍俊?p>　　德古拉的鼻尖微聳，當(dāng)他看到安拉的那一刻，嘴角就勾起了從未有過的燦爛的笑容，蘭斯手上沉甸甸的感覺要把他往下拽去，他同樣的燦爛的笑了起來。

　　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的安拉，還有迷茫的布萊恩，當(dāng)然了，還有三塊巨大的石磚。

　　“當(dāng)然了，尊敬的伯爵大人，我們給你帶來了一個你絕對意想不到的禮物。”

　　蘭斯舉起了手上沉重的石磚，他的身側(cè)，飛來一個帶著血指印的青石磚，狠狠地砸在了德古拉的胸口，把這個看似脆弱的貴族胸口砸的凹下去了一塊。

　　德古拉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蘭斯就帶著笑容踩住了他的手臂，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青石磚，往他的頭顱砸去。

　　“還在等什么呢？一起來啊?！?p>　　回頭看了一眼呆愣著的布萊恩，蘭斯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不斷舉起帶著血漿的石磚，招呼道。

　　“別客氣。”

　　德古拉的腦子在蘭斯每一次的落下后變得破裂，然后又轉(zhuǎn)瞬恢復(fù)，除了滿臉血液再無異常，蘭斯一邊感慨著吸血鬼真是不同尋常，一邊重復(fù)著手上的勞動。

　　布萊恩似乎回憶起了這個帶著優(yōu)雅的笑容把他推下血肉地獄的貴族，一種叛逆感在心中蔓延，那個心中的夢魘就正被蘭斯不斷地折磨，心中的快感油然而生，他高吼著，那破鑼嗓子在大廳里回響，確實不好聽。

　　高舉著石磚，布萊恩跑到了德古拉的身邊，對著他的腦子砸了下去，血肉濺了人的一身。

　　“對了，安拉，在原本的時間線里，范海辛大概是什么時候來？”

　　安拉正撕下襯衫的袖口給淋漓的手指包扎，聽到這話微微思索了片刻。

　　“大概是后半夜吧，作為國王特使來到城堡的后半夜。”

　　蘭斯舔了舔嘴唇，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行吧，那就來表演一波速通?！?p>　　他身邊的布萊恩還在大叫。

　　“行了，別叫了，意思一下得了，聲音也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