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地道里的味道并不好聞,各種稀奇古怪的腐臭味直往艾柏鼻子里飄。
各種半凝固的污物在排水地道里緩緩流淌,兩邊的落腳處僅有兩三個巴掌那么寬,地上還長滿了青苔,滑溜溜的。
總之就是讓人非常難受。
但是這不是什么大問題,臭味聞久了,也就麻木了。
而且排水地道往內(nèi)三五丈的地方不知何時長出了一些星星點點的、散發(fā)著微光的苔蘚,在它們的光亮下,道路還是能夠勉強認(rèn)清的。
艾柏放緩了呼吸的節(jié)奏,減少臭味的影響。
就這樣往內(nèi)走了十來丈,艾柏有些后悔了,越往里面,味道就越重,而且現(xiàn)在口鼻耳處都感覺到了明顯的刺痛,顯然這味道已經(jīng)開始對身體產(chǎn)生損傷了。
再探索了一小段路,就在艾柏想要放棄,從長計議的時候,前方傳來了一些不屬于地下排水地道的聲音————
打斗聲。
艾柏打起精神,使用【通幽】,從幽冥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移去。
…
侯艾佳有些絕望了,她想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會跑到這黑乎乎的地下水道來?
在酒樓里聽到徐大廚家中的變故,就感覺心里有一團(tuán)火在燒,然后就根據(jù)推斷到這里找大鯢尋仇。
現(xiàn)在好了,碰到一堆大鯢,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那些大鯢悍不畏死的攻擊之下,侯艾佳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已經(jīng)無法支撐了。
“看來今天要交代在這了…”
侯艾佳顧不得吸入臭氣的代價,大口地喘息著,哪怕從口鼻到肺部都是一片火辣辣的感覺,她還是不得不從中攫取一絲絲可能的氧氣。
給幾只大鯢身上留了十幾道傷口,自己身上也蹭出幾道傷口,侯艾佳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漸漸失去了意識,整個人頭腦都是暈乎乎的,注意力已經(jīng)無法集中了。
“要死了嗎?誰來…救救我?”
軟弱的念頭不住得浮現(xiàn)出來,在對自己的軟弱感到羞愧時,她心底也浮現(xiàn)出來一絲絲對于腳踏祥云來拯救自己的英雄的渴望。
意識變得迷糊,眼睛由于過度刺激而充血腫脹,侯艾佳在撒出一些鐵蒺藜之后,手里的峨嵋刺也跟著脫手而出。
“已經(jīng)…到極限了嗎?”
侯艾佳聽見了一聲人的大喊,然后是各種混亂的碰撞聲,她不知道是那些大鯢看到自己倒下的興奮,還是其他的什么,意識陷入了黑暗。
她不知道的是,在注意到她手里的鐵蒺藜和峨嵋刺都飛出去以后,艾柏意識到了她處境的危險,他從大鯢群的后半段大吼一聲,成功地引起了它們的騷亂,然后轉(zhuǎn)身就跑。
艾柏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吸引到所有的大鯢,但是他并沒有太多的選擇,實力不足,只能盡力而為。
帶著大鯢群七拐八拐過了幾個彎,艾柏一躍,發(fā)動【通幽】,再次進(jìn)入幽冥,然后向著侯艾佳所在的地方移去。
“希望人沒事…”
艾柏脫離【幽冥】,回到現(xiàn)實,湊到侯艾佳邊上。
看起來自己之前的嘗試還是很有效的,邊上已經(jīng)看不到什么大鯢了。
排水地道里的苔蘚雖然能發(fā)光,但是光亮算不得明亮,只能說是讓人不至于看不清路。
艾柏看得出侯艾佳身上似乎有些傷口,但是傷得怎么樣,他也看不太清。
而且回到現(xiàn)實里,艾柏很明顯地感覺到眼口鼻的刺痛感。
“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說?!?p> 艾柏顧不得再看看侯艾佳的傷勢,天知道那些大鯢什么時候會跑過來,他一把抱起侯艾佳,然后沖著水道的出口快步走。
跑還是難以做到的,苔蘚太滑膩了,大步跑起來,怕不是得在那些半凝固的“溪水”里吃飽喝足。
艾柏?fù)u搖頭,把那種可怕的想象甩出頭腦里,繼續(xù)快步走。
…
沖出出口,迎面而來的就是刺眼的陽光,本就被臭氣熏得滿是血絲的雙眼直接就無法睜開,大量的淚水噴薄而出。
艾柏又憑著記憶跑了十來丈,然后被石頭絆住,合著侯艾佳翻滾了兩圈。
他奮力地把腦袋從侯艾佳身上挪開,離開了排水地道,最臭的東西就是他們兩個了,為了呼吸到新鮮空氣,同樣已經(jīng)脫力的艾柏只能挪動腦袋了。
就這樣休息了幾十息,艾柏總算是恢復(fù)了一些力氣,視線也逐漸清晰,雖然眼睛還有些酸痛,但是基本的視物還是能夠做到了。
憑著自己的能力去救侯艾佳,并不是他一時間熱血上頭,就做了的,雖然也有想救一下這個同樣觸動自己的女俠、維持住自己的心理底線的想法,但是那不代表著就不需要一個可以實行的計劃了。
所幸,最后艾柏還是成功了。
輕輕地挪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女孩,艾柏爬了起來。
“很好,那些大鯢應(yīng)該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p> 艾柏先是環(huán)繞四周,然后再低頭看向被救出來的女俠。
“她現(xiàn)在還沒有醒,如果就放在這里,恐怕不是被大鯢吃了,就是被狼叼走了?!?p> 排水地道的出口是城外的河流下游,已經(jīng)算是郊區(qū)了,野狼這種東西,一般都會遠(yuǎn)遠(yuǎn)地在人類定居地外生活,人類強的時候混些殘羹冷飯,人類弱的時候,就叼走弱小的幼崽或者婦女為食。
反正如果把侯艾佳一個人丟這里,有個好結(jié)果的概率幾乎是沒有。
“可是我們這樣去城里,要是我被當(dāng)成是拍花子和扯絮吧的…”
“而且這里離村子也不算遠(yuǎn)…”
…
“嬸子,多謝了。”
剛洗完澡,換了身干爽衣服的艾柏對著面前身材有些發(fā)福的婦人說道。
“嗨,沒事。不過別怪嬸子多嘴,柏子,你是嬸子我看大的,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有什么壞心思,但是這姑娘身上還帶著傷,傷口估計還有些炎癥…”
說道這里,婦人停頓了一下。
“嬸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情況,但是還是要勸你一句,如果她說那種江湖客的話,你可別看她漂亮就收留,江湖事,多兇險,你還是要注意一下?!?p> 艾柏了然,自家嬸子以前也是在方圓百里內(nèi)當(dāng)過赤腳醫(yī)生的,見過不少風(fēng)浪,所以看事情還是很準(zhǔn)的。
只是…
“嬸子,你放心,我有自己的考量。”
艾柏回頭看向自己的茅草屋,眼里精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