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河崔氏

　　牛二就這樣死了。

　　其他混混見老大死了，發(fā)一聲喊，四散逃走。

　　剛才還在遠(yuǎn)遠(yuǎn)圍觀的人，也紛紛四散躲了起來，誰也不愿意趟這個渾水，被衙役捕快當(dāng)殺人犯同伙抓了。

　　甄凡莫名其妙卷入了一場群毆，又莫名其妙差點(diǎn)死了，還莫名其妙被人救了。

　　那個救他的人，更是莫名其妙。

　　他都不認(rèn)識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惹下了一場殺人的官司。

　　大群的衙役捕快呼啦一下圍住了他們，怎么和米國巡捕一樣，總是剛死了人就立馬出現(xiàn)，早幾分鐘來制止群毆不行嗎？

　　好像龍哥電影里也經(jīng)常是這樣拍的，架打完，壞蛋完蛋了，大批巡捕才趕到，中情局的漂亮妞，最后還要來個漂亮的反身凌空踢。

　　捕快們很快就把牛二的尸體，和甄凡他們四個一起，帶到了刑部大堂。

　　就在甄凡和牛二他們?nèi)簹臅r候，街邊一個深墻大院的閣樓上，兩個女子站在窗前，輕推珠簾，目睹了這整個事件的經(jīng)過。

　　淡妝蛾眉的女子道，“出了人命，那幾個人要有麻煩了”。

　　旁邊女子說，“小姐，要我說，那個牛二活該，在這條街上，他們害的人還少了？”

　　“翠兒，那個牛二可不是一般人，你可知道，他是崔家少爺?shù)募遗薄?p>　　那翠兒道，“崔家？難怪敢這樣為非作歹，那他們要倒霉了，可惜了那個打抱不平的漢子，小姐，他們都長得好模樣呢，你不想辦法救一救他們？”

　　那丫鬟可能平時和小姐開慣了玩笑，她有些同情甄凡和那個管閑事的人，所以慫恿她救人。

　　小姐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

　　“你真的要救他們？”

　　“翠兒，俺倆目睹了整件事，起因是那牛二貪圖人家寶刀，先動的手，實(shí)在是他咎由自取，俺們應(yīng)該去幫他們作個證才是”。

　　那小姐轉(zhuǎn)身下樓，對翠兒說，“讓賀叔去刑部打聽一下情況，萬不得已時再出面?！?p>　　這小姐就是剛才彈琵琶的女子，賀若家小姐，她的閣樓就在酒樓的旁邊，剛好對這場群毆看了個清清楚楚。

　　清河崔氏可是當(dāng)時的五姓七家之一，是一等一的門閥世家大族。

　　甄凡壓根沒想到，被殺的牛二，竟然是崔家的家奴。

　　刑部的官員自然也知道問題嚴(yán)重了，不敢怠慢，刑部劉侍郎立馬升堂審理，同時派人去通傳崔家。

　　與此同時，牛二的手下，也已經(jīng)去崔家報(bào)告了事情經(jīng)過。

　　當(dāng)然他們不會說是牛二覬覦人家寶刀，明搶惹來的殺身之禍，而是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甄凡他們的不是。

　　大堂之上，甄凡終于知道了為他打抱不平的漢子叫程良，人家為救他殺了人，他還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也太沒禮貌了，可在他們被押往刑部的路上，他沒機(jī)會問。

　　程良自述他是隴右人氏，因同鄉(xiāng)介紹，要去太原投唐國公李淵帳下效勞，在洛陽停留時，見牛二碰瓷敲詐趙四，激于義憤，出手相助，想教訓(xùn)一下牛二一伙，結(jié)果失手殺死了牛二。

　　尸體就躺在堂上，程良?xì)⑷耸聦?shí)清楚，牛二的人都可以證明，程良自己也承認(rèn)了，這一點(diǎn)不用怎么審理，關(guān)鍵的問題是，趙四和程良等四人的身份，得弄清楚。

　　甄凡在堂上回主審官的問話，自然是說自己叫趙四，是宇文述大將軍的傳令兵，事實(shí)上，他就只有這一個合法身份，也只能一直用下去了。

　　他肯定不能說自己是黑虎寨魏飛羽一伙的，雖然大隋朝馬上就要完蛋了，可現(xiàn)在對于朝廷來說，不是起義的好漢，而是反叛朝廷的賊寇和打家劫舍的強(qiáng)盜。

　　但他說的話和身份，侍郎是一句都不相信，大將軍的傳令兵，哄鬼呢吧。

　　先不說一個軍中傳令兵，毫無理由怎么能跑到帝都來，就說那把寶刀，就絕對非尋常人所能擁有的。

　　就像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人，突然開著一輛勞斯萊斯幻影上路，不被攔下來檢查證件才怪。

　　貴重稀有的東西，一定得是要具有某種身份的人，才能擁有的，不然就會被懷疑是偷的或是搶來的。

　　壞就壞在這把刀上，甄凡太后悔帶著這把刀出門了。

　　劉侍郎第一個念頭也是認(rèn)定他們是賊，但看看甄凡和程良并不驚慌害怕的態(tài)度，又多了一個心眼。

　　別是哪個上柱國或世家豪族的子弟，貿(mào)然用刑，只怕會給自己惹來麻煩的。

　　當(dāng)時在長安城和洛陽，都有很多有勢力的家族，還有像太原唐國公那樣手里有兵的實(shí)力派，哪一家他都惹不起。

　　那個殺人犯程良，說是同鄉(xiāng)介紹，要去投李淵，那多少也怕是有些關(guān)系的，唐國公擁兵自重，可不能得罪了他。

　　劉侍郎旁敲側(cè)擊，反復(fù)誘導(dǎo)，還是不能確定這幾人的真實(shí)身份，甄凡雖然知道歷史上隋唐有什么五姓七族，但他實(shí)在不知道，這當(dāng)口哪家是哪一位太公宰相在掌權(quán)，誰是活著的，誰不在了，誰還沒有生出來。

　　他就是有心抱一下大腿，也說不上來一個，能讓劉侍郎顧忌的牛叉名字出來。

　　不過為了慎重起見，劉侍郎還是讓人把他們先關(guān)押起來，等他見了崔家的人再說。

　　清河崔家，從上上幾輩就是豪門望族，到了隋末，依然是顯貴大家，雖然家風(fēng)嚴(yán)格，子弟大多品行賢良，但凡事總有例外，再好的家風(fēng)也會出幾個不肖子孫，爺爺老爸戰(zhàn)功赫赫，英雄了得，兒子孫子游手好閑，無惡不作的多了去了。

　　此所謂一代不如一代。

　　占著權(quán)勢，飛揚(yáng)跋扈的崔虎，就是年輕一代里的惡少，不然牛二這樣的惡奴也不會依附于他了。

　　那牛二不過是他的一條狗，死了就死了，但有人敢殺他的狗，膽子也太大了，竟敢不把他崔虎放在眼里，這個面子是一定要找回來的，不然以后誰還會跟著他混。

　　誰殺的牛二，誰償命就行了，再讓另外幾個賠點(diǎn)銀子給他。。

　　可等崔虎看到那把鹿鳴寶刀，他就改了主意。

　　刀的主人是趙四，人是程良?xì)⒌?，兩個都得死，程良給牛二償命，趙四是主謀，也得死，這樣寶刀沒了主人，自然就是他崔虎的了。

　　劉侍郎見趙四和程良也搬不出什么靠山來，當(dāng)然就按崔虎的意思判決了。

　　至于宋清楊校那兩個小弟，當(dāng)然也是反賊同伙，一并砍了了事。

　　甄凡不想牽連無辜，事情因他而起，要是程良不擲刀殺了牛二，他早就身首異處，被牛二一刀砍死了。

　　況且，他本就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如果死了還能回到現(xiàn)代更好，回不去也就這樣了，誰又能不死呢，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qū)別。

　　所以，他想把所有罪責(zé)一個人攬下來，請劉侍郎放過其他三人，由他來給牛二償命，鹿鳴寶刀也不要了，只求放了程良和宋清楊校。

　　崔虎要霸占寶刀，自然不想留人口實(shí)，給劉侍郎一筆銀子，讓他以反賊罪名，統(tǒng)統(tǒng)殺了，免留后患。

　　劉侍郎不敢得罪崔家，又得了銀子，自是照做不誤。

　　四人被收押在大牢里，只等刑部尚書朱筆一劃，即刻開刀問斬。

　　甄凡哭笑不得，感嘆命運(yùn)之吊詭，竟會如此荒唐。

　　他又一次身陷囹圄，比起魏飛羽和劉霸道的那個簡易牢房，洛陽這個刑部大牢可要結(jié)實(shí)堅(jiān)固多了，牢房倒是越來越豪華，可出去的難度也滿格增加。

　　天亮之后，就是他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