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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二

第一百〇八章 毀天滅地

世界的二 辛酉月 4067 2021-10-07 13:42:13

    “毀掉整個世界?”

  宣宜看著溪水旁邊的空地,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

  

  宣洋用短刀劃斷自己的喉嚨的時候,一腔熱血噴涌出來。

  宣禾用手捂住宣宜的眼,宣宜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從宣禾的手里掙脫出來,她沖到宣洋面前。宣洋的喉嚨斷了,他已經(jīng)不能說話,而且,血流的太快,宣洋跪在地上眼看著就要倒地,他用手撐著地,然后看著宣宜,眼神里充滿了擔(dān)心和拒絕,他努力的搖了一下頭。宣洋不想宣宜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那是他最愛的小寶貝,他不想自己嚇著小寶貝,他不想宣宜經(jīng)歷那么殘忍的事情,就像他當(dāng)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經(jīng)受喪母之痛一樣。但這個時候,宣洋再也做不了什么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宣宜,然后自己側(cè)身倒下。

  宣宜沖到宣洋面前的時候并沒有走近,而是在離父親三步之遙的地方站住,她呆呆地看著父親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下,看著父親的脖子咕咕冒血直至沒有血再流出,看著父親至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里流露出對自己的擔(dān)心。宣宜什么都沒有做,她沒有哭,沒有叫,沒有走過去,只是,那么呆呆地站著。

  不過,宣宜沒有呆太久,因為,天空忽然變成了紅色,血紅的紅色,隨后,狂風(fēng)大作,那幾個跟著宣禾的高手回到宣禾身邊保護(hù)著宣禾。

  只見一個全身紅衣的女子從天而降,落在宣洋的尸體的后面,那女子身型高大,散著頭發(fā)沒有裝飾,但一襲紅裙卻是非常的鮮艷,就像宣洋那流了一地的血一樣的鮮艷。

  宣宜抬頭看了看紅衣女子,并沒有說話,紅衣女子看了看宣宜,又看了看宣洋的尸體,臉上本沒有表情,但一股颶風(fēng)卻從她身后拔地而起,山谷中樹林里的大樹好多被連根拔起,小溪里的溪水也隨著颶風(fēng)飛向了高空。

  紅衣女子看向更遠(yuǎn)處的宣禾,依然是面無表情,“宣禾!”

  宣禾看到紅衣女子以及她背后的颶風(fēng),絲毫沒有畏懼,而是向前走了一步,“你,便是叢笙?”

  紅衣女子說話的時候好像嘴都沒有動似的,“既知我是誰,你怎敢到此地?”

  “我來接我的兒子和我的孫女,是宣洋通知我來的。”

  “這,就是你來接你兒子的結(jié)果?”

  “宣洋,是我宣家繼承人,他與你隱居此處已有十余年,棄家族責(zé)任和人族大義而不顧,已然是我宣家的逆子。但,他為了你,寧愿當(dāng)逆子,寧愿放棄自己一世功名與清譽而與你無名無份地在一起。走到如此,我作為一個父親,也只有心痛!”

  “于是,你便殺了他?”

  “我怎么會殺了自己的兒子?”宣禾扶了扶身邊的人,喪子之痛還是讓這位老人有些吃不消?!拔疫@里有一封我兒的信,你看了,可能就明白了?!?p>  叢笙沒有接宣禾遞出的信,她輕輕抬了抬手,那封信便自己飛到空中,然后自燃一把火燒掉了,宣禾看著自己兒子的信被燒,心中一痛,“你?”

  就在這時,空中不知道哪里有人在說話,而且,是宣洋的聲音。

  

  “父親,孩兒不孝,一走十?dāng)?shù)年,您還好嗎?”聽到宣洋的聲音,宣禾愣住了,聽到兒子那么溫情地叫著父親,宣禾有些不知所措。

  “這十多年,孩兒一直與自己的愛人和孩子生活在無人之地,是的,我與叢笙有了一個女兒。

  當(dāng)年,為了得到南山,也就是開啟天書的鑰匙,孩兒遠(yuǎn)赴逍遙鎮(zhèn)綺麗苑,在江湖眾人滅門綺麗苑的時候,我救下了叢笙。當(dāng)時,我以為她就是個青髓的守護(hù)者,后來我發(fā)現(xiàn)她是個特別的女子,她沉默、她清冷,而且她好像對人世間的許多東西都很陌生,她就像一杯清水一樣,但同時她對人世間的很多東西充滿了好奇,那種真誠的好奇的眼神,我從未在誰的眼中見過。我就像她的向?qū)б粯訋е弑榍饺f水,直到,她帶我去了云夢山。

  已經(jīng)過了云夢山開啟的時候,我知道,我讓您失望了,您希望我可以上云夢山可以成為開啟天書的那個人而光耀宣家門楣。但是,叢笙她走到云夢山萬世瀑布腳下的時候,那瀑布非常自然地打開了,她就那樣拉著我進(jìn)去了。在萬世瀑布的那一邊,叢笙對我說:我可以幫你打開天書,但是,打開后你將永遠(yuǎn)無法再見到我,你自己選擇吧。我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青髓不是鑰匙,叢笙才是那個南山,才是那個開啟天書的鑰匙。

  后來我們遇到了文一斐還有白墨他們,一路上,我都沒有想好要怎么選擇,直到,叢笙在云夢山頂引得天空異變,她最后問我:你確定嗎?我知道那一刻我就要接近父親您的期待和整個人族的希望了,但是,最后,我說,我不確定。

  那一刻,我不想要什么天書,為什么要打開天書呢?沒有天書,人族或者人類以及所有的生命不都活得好好的嗎?為什么,要寄希望于那個什么天書而得到不屬于我們的什么妄想?我不要,我只想,還可以看見叢笙。所以,我阻止了叢笙打開天書,而且和她一起離開了云夢山。

  我不知道叢笙是誰,她為什么有能力打開天書,我只是,當(dāng)她是一個單純的女孩,我想和她一起生活。叢笙知道后,就在云夢山腳下靠近云山鎮(zhèn)的迷谷樹林里挖了一個山谷,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山谷。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這個山谷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樣真實,當(dāng)時我沒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著不管這是個什么地方,我都愿意和她一起呆在這里。

  我不知道那些話本里的故事都是如何想的,把許多戀人隱居的日子寫的那么的美好,但真實的是,一地雞毛。特別是和叢笙那樣的人在一起,她冷漠、她不諳世事,她不理解世間的感情和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我們的女兒出生之后,她幾乎沒有管過孩子,她只會站著那里看著,她幾乎沒有抱過孩子,她總是遠(yuǎn)遠(yuǎn)的一句話都不說,就連孩子受傷了她也不心疼,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我們在一起的十多年,她什么都不會做,想要什么都是讓我做,我覺得很辛苦,但這些辛苦還是比不過我對孩子的擔(dān)憂。孩子一天天長大了,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死了,她的母親又不管她,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困在這個山谷自生自滅吧。而且,而且這里隱居的日子,我也過夠了,所以,我準(zhǔn)備了很久與您聯(lián)系。

  爹爹,原諒孩兒之前的任性,希望,您可以來山谷,見見我。

  不孝子,宣洋?!?p>  

  宣洋的聲音消失了很久都沒有人說什么。最后,還是宣禾開口了,“叢笙,我兒他,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他想離開你!我是他請來的,我想接他回家,又怎么會傷害他?”

  叢笙看著躺在地上的宣洋,她慢慢走過去,蹲了下來,宣宜就在她面前站著,看著母親。

  叢笙的紅色衣裙好像點起了幽藍(lán)色的火焰,小小的火焰,“你救的我?你選擇的我?我什么都不會?我什么都不會怎么寫出的《百事錄》?”叢笙用手撫摸著面前這個男子早已失去生氣的面龐,“確實,你們?nèi)祟?,真的是很奇怪,想的不說,說的又不是你們想的!”

  叢笙慢慢站了起來,她身上的火焰開始一點點擴大,她的臉上,出現(xiàn)了笑容,但那個笑容一點兒也不溫暖,而是讓人感到寒冷,“我在綺麗苑住了上千年,聽著那些啞仆們跟我念叨著一個又一個故事或者是事實,愚蠢的人類,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跟自己斗,到底是你們笨,無法理解彼此之間的心意,還是你們惡,故意以惡之心度人引發(fā)誤解?又或者,你們愚蠢到連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清楚?!?p>  “我不想再通過啞奴的口聽到這個世界,所以,我離開了綺麗苑,來到你們的人世間,我看到你們,看到你們的欲望,看到你們的謊言,看到你們的弱軟,看到你們的無知。我看到宣洋身上帶著打開天書的任務(wù),但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待打開天書這件事的,我給了他機會,我讓他自己選,讓他去想想他作為他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你們以為那天書是珍寶嗎?真的是愚蠢!”宣宜吃驚的看著母親,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母親說如此多的話。

  “你說這個迷谷,是你想要的避世之所,那我就給你創(chuàng)造一個,你說,你想有個孩子,那我就給你生一個,你說,你想要照顧我一生一世,那我就什么都不做給你實現(xiàn)自己想法的機會。這些,你若是不想要,直說就好,難道直接說會死嗎?”叢笙看了一眼宣洋,“難道,你就只會用死來表達(dá)嗎?!”

  “既然,這世間的人們都是如此的愚蠢,愚笨,愚昧,那,你們就不要再活下去了!”

  隨著叢笙話落,她身上的火焰,猶如火龍一樣直接竄上天空,天空,就像是幕布一樣被點燃,整個天空都燃起來了!

  “叢笙,你在做什么?你要燒了這里嗎?”宣禾著急的大喊道。

  叢笙的雙手抬了起來,火焰把天空全部點燃,地面上的樹木也全部點燃,“誰說我要燒了這里?我要燒了整個大陸,整個星球!我要你們,全部都死!”

  

  大地開始顫抖起來,溪水早已燒干,天空在火焰的燃燒時落下許多灰燼,天空之外,是更高更遠(yuǎn)的天空,那些火焰,像飛龍一樣竄出了迷谷的天空,飛向外面。山谷兩旁的大山被燒的紅彤彤的,開始崩裂,崩裂的時候,宣宜看到有房子從大山的頂端落下,慢慢的,還有村莊落下,還有城市落下。原來,原來她一直生活的山谷是在外面世界的大地之下的。

  宣宜不知道為什么可以動了,就好像之前她完全動不了了一樣,她轉(zhuǎn)身看見宣禾那幾個人早已被巨石砸的只能看見殘肢斷臂,宣宜又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宣洋的尸體,她和宣洋的尸體沒有任何石頭砸過來,也沒有任何火焰燒過來。宣宜抬頭看著叢笙,那個高大的女子,那個冷峻的女子,那個一身紅衣伸著雙手仿佛把全世界都攥在手心里可以隨時捏碎的女子。

  “娘!”宣宜大喊了一聲,那個只有十歲的弱小的女孩子使出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

  一瞬間,所有的東西都停了下來。

  是的,火焰停在了空中,落石也停在了空中,颶風(fēng)也停在了空中。叢笙低頭看了看宣宜,宣宜走過去,她拉住了叢笙的衣裙,抬頭看著叢笙,她的眼神里沒有過多的含義,她只是直接說,“娘,不要!不要毀了這一切!”

  叢笙看著這個自己生出來的繼承了自己一部分血脈的女兒,眨了眨眼睛,“辛兒,你確定嗎?”

  宣宜沒有思考,也沒有猶豫,更沒有痛苦的糾結(jié),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辛兒確定!”

  叢笙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宣洋,慢慢的,她的衣裙從紅色漸漸變成了往日的白色,她又撫摸了宣洋的面龐,然后抱起宣洋,叢笙抬頭看了看宣宜,她笑了,這個笑容不似之前的冷酷,這個是溫暖的。宣宜看著那個笑容感到很幸福,她極少見到母親笑,特別是對自己笑。

  叢笙笑了笑,抱著宣洋的尸體站起來,只是說了一個字,“好!”

  隨后,宣宜只能看到刺眼的白光,她本能的閉上眼睛用手擋在眼前,不知道過了多久,再睜開眼時,宣宜已經(jīng)坐在了宣禾的馬車上,她抬頭看了看宣禾,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表情,她又看向馬車窗外,那是城市,是人群,是真實的世界,沒有被毀滅。

  宣宜說完這些回憶,好像那火焰還在自己面前燃燒著,那大山還在自己面前崩塌著,現(xiàn)在的回憶仿佛比當(dāng)年更加真實,又或者,當(dāng)年的宣宜沒有反應(yīng)過來才不會感到害怕,而現(xiàn)在,宣宜感到自己在顫抖。

  肅臨靠在宣宜的身邊,他挪了挪,輕輕的把宣宜摟在懷里,抱著她的肩膀,給她安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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