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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工程師

第三章 胡狄之類

戰(zhàn)國工程師 寒武紀(jì)pi 2157 2021-03-04 14:08:58

  工師謀剛出大門,見門口怵著一小廝,低垂著頭,兩臂耷拉,雙腿有些瑟瑟發(fā)抖,卻不敢挪動絲毫。

  那小廝是工師家雇的鮮虞牧民,平日里也甚是機(jī)靈。昨日值守放牧,待到戰(zhàn)馬吃飽后,揚(yáng)鞭趕回馬棚,清點(diǎn)數(shù)目,才察覺少了一匹。

  工師謀認(rèn)得此人,因而稍稍駐足,問了他一句:“昨日可曾瞧見大獸的模樣?”

  “未……未曾瞧見!”那小廝早已嚇得六神無主,連連打起哆嗦,言辭斷斷續(xù)續(xù)。

  “算了,回去罷!”工師謀瞧著他找不著魂的模樣,估計(jì)也問不出什么東西,便甩了甩手。

  “多……謝……多謝少主!多謝少主!”那小廝免了一頓責(zé)罰,喜出望外,這才用衣袖拭去已經(jīng)漬了一臉的虛汗,然后連連哈腰鞠躬,退離了工師府。

  工師謀瞅著小廝遠(yuǎn)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眼前的高都城此時(shí)雖還不算熱鬧,但菜市酒樓也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了吆喝聲。

  就在他愣神之際,簡如舒已經(jīng)趕來了馬車。

  工師謀翻身上車,沿著筆直的官道往城外緩緩移動。

  由于木材匱乏,高都城鱗次櫛比的建筑鮮有木質(zhì)結(jié)構(gòu),而是以窯洞居多,即便地面建筑,也是以夯土壘砌而成,門窗則是用麻繩串接蘆葦編制。

  工師謀的馬車穿行在城中,不時(shí)會遇到早起出城前往北郊霍澤耕種勞作的農(nóng)夫。他們老實(shí)安分,雖然并不認(rèn)得工師謀,但這高都之人,鮮有坐馬車的,因而認(rèn)定是有地位之人,所以都會停下腳步,鞠躬行禮。

  偶爾也有從東邊入城早早趕來擺攤販賣皮革的鮮虞牧民,他們身材高大,皮膚白皙,披發(fā)左祍,具有典型的白狄人特征。

  最終,馬車在離丹水邊的渡口不遠(yuǎn)處停了下來。

  工師謀翻下馬車,端詳著眼前滾滾的水流,喘了幾口粗氣:連月大旱,丹水還能這般湍急,著實(shí)詭異。

  渡口孤零零??恐凰液喡亩纱?,幾個(gè)形容枯槁的鮮虞牧民正往渡船上緩緩驅(qū)趕著幾只骨瘦如柴的羊羔。這些羊羔是他們在集市上賣剩下的,現(xiàn)在正打算趕回去吃幾天草,看看能否再漲點(diǎn)膘,賣個(gè)好價(jià)錢。

  此時(shí)天色已經(jīng)敞亮,擺渡的艄公卻依舊斜躺在船頭,用一頂草帽蓋住臉龐,酣然大睡,毫不關(guān)心在他身邊屢屢經(jīng)過的羊羔。

  “嘩啦!”

  猛然,一陣驚濤擊中船尾。

  一只迷茫的羊羔受了驚嚇,便扭頭往船頭逃竄,慌亂中,踏中了正在酣睡的艄公的腳踝。

  “哎呦——”那艄公颯然驚醒,猛地站起身,一腳便將倒霉的小羊羔踢入眼前滾滾河水之中,而后臉色鐵青,朝著牧民們怒吼了一聲:“天煞的東西!”。

  正在驅(qū)趕牛羊的牧民們,本就是受了一輩子驚嚇之人,被這一吼,雙膝不由自主地彎曲,跪了下去,頭也自然地順勢往下低垂。

  這一幕,讓不遠(yuǎn)處的工師謀大為震撼,他簡直難以置信,一個(gè)小小的艄公,在這高都邊陲之地,竟然能夠這般威風(fēng)凜凜。

  工師謀身后站立的簡如舒,卻是神色平靜,并不覺得眼前之事有什么奇怪。因?yàn)楦叨挤拍林?,大都是自太行山逃難過來的鮮虞人。他們被高都人視為異類,自然低人一等。

  “少主,可要上船?”簡如舒請示了一句。

  工師謀一言不發(fā),徑直朝渡口走去。

  簡如舒如影隨行。

  那艄公似乎還不解氣,順手提起擺放在船頭的船槳,就要朝一老牧民頭上砸去。

  “且慢!”當(dāng)此時(shí),工師謀大吼了一聲。

  大清早的空氣中憑空飄來這么一大嗓子,艄公嚇得雙手一松,船槳滑落下來,不偏不倚,又砸中了他剛剛被羊羔踩中的痛處,而后又“哐當(dāng)!哐當(dāng)!”在船頭的甲板上連連彈跳了幾下。

  “哎呦——”艄公哀嚎一聲,感覺比前一次更是疼痛了許多。

  他怒火中燒,忍住疼痛。還沒看清來人,便沖著這邊罵道:“哪來的雜碎?”

  簡如舒揮動馬鞭要去教育那廝,被工師謀抬手止住。

  此時(shí)二人已經(jīng)走到了渡口。

  那艄公揉揉惺忪的眼睛,見眼前立著一位英容俊朗的少年。瞧衣著打扮尋思著定然是有些身份之人,立馬收住怒氣,眼角閃過一絲狡黠,咧嘴上前連連賠笑:“誤會!誤會!”緊接著又問了一句:“客人可是要渡河?”

  工師謀瞟了一眼艄公受傷的腳踝,笑道:“艄翁似乎傷得不輕哩,可還能擺渡?”

  “不打緊!不打緊!”艄公拾起船槳,在手中擺弄了一番,接著挺了挺胸膛,猛提一口中氣,傲嬌地笑道:“下愚擺渡十幾年,未曾有過絲毫差池。”

  工師謀看了看跪在船頭的幾個(gè)老牧民,問那艄公道:“這是何故?”

  艄公放下船槳,然后邁了一大步,跳上岸邊,走到工師謀身邊,帶有幾分神秘地問道:“客人莫非不是高都之人?”

  “鄙人從洛陽來?!惫熤\客氣地應(yīng)了一句。

  “原來是王畿貴客。失敬!失敬!下愚這就為客人清倉。”艄公拱手連連稱贊。言談之間,眼睛的余光瞟了一下工師謀身邊的鮮虞老奴簡如舒,然后開始有些面露難色:“二位都要過河?”

  工師謀自然明白艄公的意思,心中不悅,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不單我們兩個(gè),船上的牧民和牲畜也一道過去。”

  艄公面露難色:“這個(gè)……”

  工師謀反問道:“可有不妥之處?”

  “胡狄之類,皆為賤民,客人身份尊貴,怎可自降身價(jià),與之同船哩!”艄公雖舉止客套,言語之間卻有幾分責(zé)備工師謀的意思。

  工師謀卻并不氣惱,也不愿意用現(xiàn)代人的思維去教導(dǎo)眼前之人什么叫“人人平等”,因?yàn)樗?,那等于是對牛彈琴,白費(fèi)功夫。

  只見他自衣袖掏出一袋布幣,在那艄公面前晃了晃,笑道:“鄙人平日里沒甚愛好,最喜與民同樂。卻不知艄翁這船上妥當(dāng)不妥當(dāng)?”

  高都本就是物資匱乏的貧瘠之地,工師謀手中的那一袋布幣,粗略估計(jì)都夠一個(gè)平常百姓小半年的口糧錢了。

  艄公眼睛發(fā)亮,視線一刻也未曾離開過那袋布幣,咧開嘴,咽下幾口哈喇子,方才連連點(diǎn)頭哈腰:“妥當(dāng)!妥當(dāng)!”

  工師謀笑了笑,將手中錢袋扔給了艄翁,便與簡如舒一道上了船。又指著岸邊的馬車對艄公說道:“鄙人的馬車還勞煩艄翁幫忙照料一下。”

  “自然!自然!”艄公接過沉甸甸的一袋錢,喜上眉梢,止不住地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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