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追殺匈奴人
人群離鮮虞人部落越來越近。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看到的隱約輪廓,根本不是聚落的帳篷,而是如巨龍般竄上云霄的滾滾濃煙。
眾人皆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駕——”簡如槿怒喊一聲,揮起馬鞭猛抽胯下坐騎。
眾人亦縱馬。
群馬齊奔,卷起一片塵土,獵獵晨風(fēng)吹來,漫天飛揚。
稍許,馬隊總算到了聚落邊上。
此刻的聚落,靠近北邊的帳篷很大一部分都遭到了烈火的焚燒,雖然大火已經(jīng)被撲滅,但處處可見火舌掃過之后廢墟。
充斥在眾人眼前的,盡是焦土,灰燼以及彌漫的煙塵。
再往里面,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一群蓬頭垢面的鮮虞牧民,一邊在搶救著家園,一邊在低沉的哀嚎。
被搶救的帳篷,也早已是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
第一次見到這番場景,工師謀的心情,被擊落到了最底端。
他簡直難以想象,昨日的一片祥和之地,一夜之間,竟然成了人間地獄。
“公主!公乘將軍!”留守聚落的領(lǐng)頭者仇由熾跛著腳,一踮一踮地領(lǐng)著一眾鮮虞勇士出來迎接眾人。
他們個個精疲力竭,眼神之中卻又充斥著仇恨,看來,昨日定然經(jīng)歷了一番惡戰(zhàn)。
“戰(zhàn)況如何?”公乘德沉重地問道。
仇由熾答道:“來犯賊人有幾十人之多,且個個身手了得。幸得工師先生委人來報,我們提前做好了御敵準(zhǔn)備,經(jīng)一夜苦戰(zhàn),終將來犯賊人悉數(shù)殺退。我族人雖有一百余人傷亡,但也叫賊人留下了三十幾具尸首?!?p> 公乘德點頭贊道:“仇由將軍以傷病之軀,率眾擊退匈奴精銳鷹師,可敬可佩?!?p> 仇由熾嘆了口氣:“可惜還是讓其逃亡了大半,某等恐其有詐,也不敢追擊?!?p> 一夜之間,族人倒下一百余人,且燒毀了大量帳篷,很多人定然都無家可歸。作為公主的簡如槿,除了深深地自責(zé),更多的是咬牙切齒的仇恨。
她眼睛通紅,憤怒地問仇由熾道:“賊人往哪個方向跑了?”
仇由熾恭敬地答道:“東北方向。”
簡如槿冷笑一聲:“賊人昨晚苦戰(zhàn)一夜,我等此刻快馬追殺,還來得及?!?p> 仇由熾說道:“賊人雖已疲乏,然其坐騎皆是優(yōu)良戰(zhàn)馬,以我族中老驥追擊,怕是萬難追上?!?p> 簡如槿說道:“既然賊人留下三十幾具尸首,想必戰(zhàn)馬也留下了些。我等換騎戰(zhàn)馬追殺便是?!?p> 公乘德稍稍思索一番,說道:“往北不遠(yuǎn)處便是魏國太行關(guān),那太行關(guān)扼守太行要道,常年有重兵把守,賊人區(qū)區(qū)幾十人絕不敢以身犯險。往東則是濤濤丹水,任他何等好馬也只能望洋興嘆。賊人如此逃亡,等于入了死胡同。即便我等以老驥追擊,追上也是遲早之事?!?p> 仇由熾恍然大悟:“公乘將軍所言甚是。”
簡如槿說道:“定是山神保佑,賜了我等如此復(fù)仇良機(jī)。事不宜遲,火速追擊?!?p> 說完翻身上馬,率領(lǐng)著昨日一路趕回鮮虞聚落的一眾牧民直奔東北方向追去。
族中許多鮮虞牧民聽說還有復(fù)仇的機(jī)會,個個亦摩拳擦掌,騎上昨夜繳獲的匈奴戰(zhàn)馬,加入了簡如槿的隊伍。
工師謀跟隨在人群中,很是疑惑:這群匈奴人自始至終,一直都是一種狡詐的形象,如今事敗跑路,怎就笨到往死胡同跑了呢?
眾人先是往北,從早晨一直追到正午,個個筋疲力盡,口干舌燥。
然而,這一路,連匈奴人的影子都沒瞧見。
再往前便是太行關(guān)了,簡如槿心知帶人犯關(guān)的后果的嚴(yán)重性。便命令馬隊停了下來。
公乘德疑惑道:“難道他們真往丹水方向逃去了?”
簡如槿突然間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對公乘德說道:“公乘將軍,昨夜我們在蟾蜍山伏擊那幾個匈奴人之時,我記得汝說過隱約聽見他們講過幾個詞,其中有一個似乎是獨單手。我昨晚還在納悶怎么手又是獨又是單的。如今看來,有可能這些人說的是渡丹水之意。”
公乘德猛拍腦袋,恍然大悟:“公主圣明。我昨夜離得遠(yuǎn),聽見了兩個詞,一個是人名張開地,那張開地乃韓國國相,所以應(yīng)該準(zhǔn)確無疑。另外一個詞獨單手鄙將也一直疑惑,公主此刻一番解釋,鄙將茅塞頓開。”
簡如槿說道:“看來這些匈奴人給自己留的后路就是渡過丹水。”
公乘德疑惑道:“丹水洶涌,如何渡過?”
簡如槿說道:“只有棄馬坐船?!?p> 公乘德自言自語道:“韓國對異族入境甚為警覺,我鮮虞族人在這溯原大草原定居已有一二十年,都依然被其視為異類。這些匈奴人長相明顯易于我族人,與韓國人更是相差甚遠(yuǎn)。他們?nèi)绾文軌蛎髂繌埬懙囟蛇^丹水呢?”
簡如槿點了點頭:“公乘將軍所言有理。不論如何,咱們調(diào)轉(zhuǎn)方向去往丹水之畔一探究竟便是?!?p> 于是眾人不顧一路疲勞,繼續(xù)朝丹水方向追去。
路上,工師謀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據(jù)他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丹水的渡口在溯原西南的愚公山方向,而東南方向則是韓駒的碼頭。若是這些兇狠殘暴的匈奴人走的是韓駒的碼頭渡過丹水,那說明什么呢?
沒敢細(xì)想,工師謀已然感覺有些后背發(fā)涼。
他莫名來到這個烽火狼煙的戰(zhàn)國時代,一心想的是安安靜靜地創(chuàng)造點小發(fā)明賺點小錢,平平安安了此一生。卻不曾想即便這么一座被人嫌棄的不詳之城高都,似乎也處處充滿危機(jī)感,處處充滿了血腥味。
烈日當(dāng)空,工師謀拂袖擦了一把汗水,騎著胯下那一匹早已精疲力竭的老驥跟隨著血液澎湃的馬隊朝著丹水的方向疾馳。
茫茫草原,枯草遍地。
沒有一絲風(fēng),連蟲鳥似乎都懶得在此安家,一眼望去,處處充滿死寂,處處充滿荒涼。
直到日暮時分,馬兒已經(jīng)累得沒了一絲腳勁,眾人才強(qiáng)撐著到了淡水之畔的碼頭邊上。
若是那些匈奴人想要坐船混過丹水,一定會將戰(zhàn)馬棄在草原上。
可是這一路上,眾人不單沒見著匈奴人,就連戰(zhàn)馬的影子也沒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