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顯然,是為他而來
幸好相框掉在了地毯上,沒有摔壞。
顧覺昭上前一步撿了起來,反著平放在了桌子上。
他回了莊園后,原本想先去處理一下濕透的身體的。
但透過窗戶看到自己的書房正開著燈,顯然是有人在里面。
這個時間必不可能是打掃的傭人。
于是他決定上來看看,沒想到是蘇素錦。
顧覺昭轉(zhuǎn)了身,湊近她身旁。
片刻,帶著微涼氣息的聲音響起。
“蘇小姐,擅自闖入我的書房,鬼鬼祟祟的,這樣不好吧?”
在此前,蘇素錦在腦子里已經(jīng)預(yù)演過一萬遍見到顧覺昭時的反應(yīng)。
但真正到這一刻,她反而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有求于人,確實不好開口。
更何況,對面是顧覺昭。
垂眸之間,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嚴(yán)重的問題。
顧覺昭全身上下都濕透了,走過的地方,甚至滴落水痕,像是剛從水底爬出來一樣。
“你……你衣服怎么濕成這樣?你淋雨了?”
“嗯?!?p> 濕噠噠的衣服裹在身上確實不好受,顧覺昭先解開了袖口,脫著西裝外套。
果然,里面的白色襯衫也幾近透明,沒一處干的。
隱隱約約,能看出顧覺昭帶著腹肌的完美身材。
但蘇素錦卻沒注意,她的目光全被顧覺昭的右手吸引著。
他的手指白皙而又修長,一點點傷口也格外顯眼。
更別說流血了。
像是一件完美無瑕的白玉瓷器有了裂口。
太過扎眼。
顧覺昭這個樣子,蘇素錦已經(jīng)想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脫口質(zhì)問,“你手怎么了?你打架了嗎?”
顧覺昭看了看自己的手。
確實有幾道傷口。
蘇素錦觀察得也真仔細(xì),連這點都不放過。
顧覺昭見破綻已漏,干脆承認(rèn)。
“打了?!?p> 蘇素錦兩道細(xì)眉皺在了一塊,語氣是格外的嫌棄。
“你幼不幼稚啊?到現(xiàn)在還打架?堂堂大總裁的,學(xué)地痞流氓嗎?”
顧覺昭聽著嘮叨,想起了剛剛紅毛那群人倉皇而逃的樣子,不覺嘴角向上提了幾分。
“總裁怎么了?總裁就不能打架了嗎?那要是,他們欠打呢?”
這樣子,活生生就是干壞事被發(fā)現(xiàn)后,還死鴨子嘴硬的學(xué)渣一樣。
蘇素錦不想和他爭辯,她起了身,打算去拿藥箱。
“我給你包扎一下?!?p> 但被身后的男人立馬拒絕。
“這點小傷口,哪有那么嚴(yán)重。倒是你,蘇小姐,說說遇到什么大事,都得有求于我了?”
這話讓蘇素錦一愣。
原來顧覺昭早就看穿了。
蘇素錦轉(zhuǎn)身,對上他帶著淡淡笑意的目光。
顧覺昭額發(fā)帶著水汽,被他一股腦全部抹了上去。五官全然暴露在空氣之中,是極具攻擊力的俊美,絲毫沒有狼狽的樣子,甚至,更為吸引人。
而這樣的皮囊背后,也具有過人的才華。
與一雙,能時時刻刻看透自己的眼睛。
不愧是遭千萬人追逐的男人。
既然話已至此,也沒什么好兜彎子了。
蘇素錦捏緊了手指,沉了一口氣,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是來向你借錢的?!?p> 末了,她像是有一些心虛,加了一句事先準(zhǔn)備好的理由。
“下個月是A城商會,我想買點包和衣服什么的,都是超季款,所以……”
顧覺昭默默聽著,打開了抽屜,拿出一張卡,遞了過來。
“拿去吧?!?p> 蘇素錦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
聽到顧覺昭的話后,猛然抬起。
她并沒想到這么干脆。
感受到蘇素錦愕然的目光,顧覺昭解釋著,“這本來就是屬于你的東西,我不過是替你保管了。錢自從三年前就是每月一百萬,到現(xiàn)在,估計也不是個太小的數(shù)目,應(yīng)該夠了?!?p> 他說的這張卡是……
從前那張。
從前,被自己拒絕過的那張卡。
蘇素錦一時間不敢相信,沒來得及接。
顧覺昭訝異,“怎么?覺得我在騙你?你可以去查一查數(shù)目和流水,我向來說到做到?!?p> 當(dāng)日自己冷聲拒絕的景象還歷歷在目,沒想到,迄今三年了。
他還在做這件事。
蘇素錦心中溢滿愧疚。
她吸了一口氣,“不是的……我只是,沒想到,你能一直……”
顧覺昭失笑。
但他還是有點不解的地方。
“怎么想到去那個商會了,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摻和這些嗎?”
這個商會每年舉辦一次,基本都是A城的商業(yè)巨鱷攜家屬參加。
商會提前一月會發(fā)放邀請函,顧覺昭肯定是少不掉的,他一直都是商會的中心人物。
只是蘇素錦以往幾年不給他好臉色,自然也從來不去。
顧覺昭向來獨身前往。
今年蘇素錦居然主動提出要去,他很意外。
實際上,蘇素錦只是看到信箱里的邀請函,想找個理由罷了,并沒有想這么多。
她現(xiàn)在感受到,一個謊要無數(shù)個謊來圓這句話實在是太對了。
“你……你管我為什么想去呢,邀請函都發(fā)來了,腿長在我身上,難不成你還綁著我不讓我去嗎?”
蘇素錦咬咬牙,“你先去洗澡吧你,馬上要發(fā)燒了都!”
這些話,也只有蘇素錦的嘴巴說得出了,顧覺昭并不意外。
“拿了錢,就理直氣壯了?你還真是白眼狼啊蘇小姐?!?p> 他打趣著。
蘇素錦怕自己露餡,推著顧覺昭去洗澡。
“去去去,趕緊去。你記得手別蘸水啊,不然會疼的?!?p> 誰知顧覺昭不肯走一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舉起帶著傷口的右手,擺出委屈的樣子。
“我這不用右手怎么洗,不如……你幫我吧?蘇小姐?”
這話含義顯而易見。
蘇素錦怒吼,“滾!”
*
顧覺昭澡洗得很快。
蘇素錦說得沒錯,就算是這么細(xì)微的傷口,碰到熱水也會疼。
疼得讓他“嘶”了一聲。
絲絲密密的痛感,像是螞蟻啃食一樣,通過神經(jīng)傳遍全身。
但他并不在意。
擦干后換上真絲睡衣的顧覺昭,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雖然此刻肉體舒適了一些,沒有帶著灰塵的粘膩感,但他的表情也沒有一丁點欣然。
顧覺昭徑直走到了房間里的酒柜處,拿出一瓶紅酒,倒了一些在高腳杯里。
房間內(nèi)洋溢著暖黃的燈光。
他一手端著杯子,走到了落地窗前。
外面夜色濃郁,雨已經(jīng)下過了一遭,玻璃上生了一些水珠,拼湊出他的剪影。
顧覺昭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從回自己房間開始,他就在想一個問題。
剛剛自己進(jìn)入書房的時候,蘇素錦正在拿著那相框仔細(xì)審視著,連開門聲都忽視了。
相框里的照片有什么,顧覺昭比什么人都清楚。
難道說,她已經(jīng)覺察到一些事情了嗎?
畢竟,三年前的這場婚姻來得唐突又迅速。
像一個從天而降的鐵籠,將她畫地為牢。
這一切,從來就不是巧合。
顧覺昭捏緊了杯子。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不合時宜地傳來,打擾了他的思緒。
顧覺昭轉(zhuǎn)身去開門。
只開了一條縫的時候,蘇素錦的聲音就響起。
“我以為你在書房呢,剛剛?cè)デ瞄T都沒有反應(yīng)??磥砟阆赐暝枇耍瑳]沾水吧?我?guī)湍闾幚硪幌?。?p> 她正端著一個鐵盤,上面放著碘酒、紗布棉花什么的。
顯然,是為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