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遇險
地球。
白羽抱著一盒巧克力和一套賽車玩具，站在一棟破舊矮小的居民樓前。這種全都是霉點和油污的高危建筑，十幾年前就應該棄用了，但現在這里成為了貧困者的聚集地。
穿過一堆雜物和垃圾，白羽走到一扇鐵門前，他盯著門上掛了好幾年的對聯(lián)笑了笑，敲了敲門。
“來了！”
開門的是一個八歲的男童。如果不去注意他頭上因為化療而稀稀拉拉的頭發(fā)，他與其他同年紀的小男孩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活潑開朗，笑起來臉上還有可愛的酒窩。
男孩看見白羽，立刻露出了興奮的笑容，朝著屋內大聲喊著：“爸，白哥來了！”
“這是給你的?！?p> 白羽笑嘻嘻地把巧克力和玩具送給了男孩。男孩摸到盒子里的賽車，頓時喜歡得愛不釋手，一邊道謝一邊沖進狹窄的臥室，趴在床上玩去了。
“白羽，來了?！币晃幌抵鴩沟哪腥藦呐K乎乎的廚房里走了出來，用一塊已經破了洞的毛巾擦了擦手，朝他笑著點點頭?！鞍痴鲲埬?，正好你來了，還不快點坐下吃一頓再走……”
這個男人面容憔悴，可是眼眸當中卻充滿著溫馨。
“不，不用了，林大哥，我是來看看小宇的。”白羽扭頭看了看趴在床上拆盒子的男孩，愣了一會兒?！俺燥埵裁吹木筒槐亓恕！?p> 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卷紅色的鈔票，塞在男人的手上。
“這是我這個月的工資。我算計了一下，只能取這么多給你了……”
那個男人見狀，立刻把手縮了回去，朝后退了兩步，連連搖頭。
“不，不，不，我不能收……白羽，俺與你無親無故，你沒必要這么做，這些錢你還是留著娶媳婦吧……”
“別！林大哥，快收下！”
白羽一把將錢硬按在男人的手上，不顧他的阻攔，堅持說自己不需要。末了，男人用手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
“白羽，俺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
“不，林大哥，你已經報答過了……小時候你住我家隔壁，沒少幫從小就容易受別人的孩子欺負的我出頭。在我心里，你早就和我是一家人了，更何況我也沒有親人了……”
白羽嘆了口氣。
“小時候，我就想成為像林大哥你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現在雖說沒有辦法達到，但是這點綿薄之力，我還是能盡的?！彼挚戳丝茨悄泻?，咬咬嘴唇?！斑@些錢，拿去給孩子治病吧……”
男人用手捏著白羽的肩，忽然抬起頭，有些激動地說：
“白羽，既然如此，俺也就不瞞著你了……小宇他的藥有著落了！”
“……什么？”
“就是在前幾天，我們病友群的里的一個人給我推薦了一個能拿藥的貨源。那兒全都是正版藥，而且要比一般的藥便宜三倍。群里面的那位朋友我認識，他的話一定不會錯的，藥絕對有效！”
“……是……是嗎？那?！ＹR你……”
像是有什么人狠狠地捏住他的心臟一樣，一股奇異的酸澀忽然傳來。白羽身旁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朦朧中有人呼喊著他的名字。
“白羽……”
不！世間不會有如此巧合！
白羽揉揉惺忪的睡眼，看見米莎一邊晃自己的胳膊，一邊喚著：
“白羽哥哥，你醒了……”
“這……”白羽抬手擋住了刺入眼中的燈光。“怎么了？”
“我們遇到了一點難纏的麻煩?！弊谲噧锐{駛位上的拉普蘭德回頭道“前面有一個烏薩斯帝國的邊境關卡。不過看樣子，這關卡似乎不讓感染者過啊。”拉普蘭德冷哼一聲。“正好，敢攔我的，沒有幾個還活在世界上……”
白羽瞇著眼向外望了望。夜已經深了。拉普蘭德開著她不知從哪兒偷得的一輛車，被車流擠在了路中央動彈不得。三個人被困在這條路上。
在遠處的關卡城墻下的空地處，燃燒起了熊熊的大火。那兒附近的車輛也接連受到了波及。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從火場向四周散開，隱隱約約還傳來了爆鳴聲、金屬碰撞聲和慘叫聲。
“哥哥，你還沒醒的時候，那兒發(fā)生了一次爆炸?！泵咨f。
“怎么回事？我們不是要去切爾諾伯格和龍門的嗎？”
“你是不是腦子給睡傻了？龍門被烏薩斯和炎國夾在中央，要抄近道的話，只能從烏薩斯境內走。比起敘拉古，烏薩斯還真不是什么個壞選擇?！崩仗m德用她尖尖的指甲敲了敲方向盤。“白羽，待會兒要是有麻煩了，我下車去處理，你乖乖呆在車內保護好米莎。她出了事，我可饒不了你?！?p> “好吧拉狗，這次就聽你的了。”白羽笑了一聲，剛想迎接拉普蘭德的反擊，冷不丁從后視鏡當中察覺出了異樣?！袄?，咱們后面什么時候有這么多的人了？”
“什么?。俊?p> 拉普蘭德看了一眼后視鏡。在公路的后方漆黑的樹林當中，密密麻麻站著好多看不清面孔的人，仿佛是森林里的一團團鬼火。
白羽瞇著眼，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忽然發(fā)現這群人猛地從樹林里沖了出來，吃了一驚，趕緊拍了拍拉普蘭德的座椅椅背，大喊道：
“是整合運動！”
完了，白羽完全沒有想到，切爾諾伯格還沒有淪陷，在烏薩斯的邊檢關卡上就已經發(fā)生了整合運動入侵的情況。
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火場和火場中涌動的人群，又環(huán)顧了一下被其他車輛堵得密不透風的公路，心中不安愈發(fā)濃重了起來。
“我去，這群沒腦子的人怎么陰魂不散？”拉大爺拎出自己的雙刀?！叭舨皇俏矣H眼看見過整合運動連感染者同胞都殺，我說不定還會覺得這是個革命組織。真是晦氣……”她打開車門?！败噧忍纱嗌先€痛快?！?p> 她的話音未落，率先從樹林里沖出來的一名整合運動成員揮舞著一把刀，一刀砍翻了一位站在車外發(fā)愣的平民，甚至沒判斷那人是不是個感染者。
頓時，車流的尾部出現了騷動。
一群不明所以的平民尖叫著朝著邊關城墻移動，而城墻下火場的人流又向這兒涌動。白羽分明看見火場外也有一群面孔不明的人追趕著平民朝中央收縮，即刻明白了整合運動的目的。
“拉狗，他們是想圍堵我們！”
接連幾聲爆炸聲從城墻上傳來。
“不僅如此，他們正要沖破關卡，制造暴亂。”拉普蘭德磨了磨牙?！翱匆娍盏啬莾旱囊淮笕喝肆藳]有？那里是烏薩斯邊檢士兵查出來的感染者，他們把他們聚在了一起?？涩F在呢？那兒隊形已經散了，多半是整合運動搞鬼，教唆感染者沖出烏薩斯廢物們的包圍……不過嘛，我要是感染者，也會這么做……”
“那……我們會有危險嗎？”米莎弱弱地問了一句。
“不會的，要知道我們可不是一般人。”白羽自信地笑了笑?！袄?，在這里我們是沒辦法逃出去的，現在就是考驗你車技和這車質量的時候了！”
“你是想讓我一路撞過去？”拉普蘭德愣了一下，又發(fā)出大爺般的狂笑。“太好了！我正想這么干。只可惜我刀都拔出來了，不讓日晷見見血我實在不舒服。白羽，我開車擠到空地那里，然后換你來開，我嘛……下車殺幾個人玩玩，不然實在是難受得很?！?p> 她將車頭換位調轉了一圈，哼了一聲?！白€(wěn)了！”
白羽十分自覺地抱住了米莎。
拉普蘭德倒車，直接撞上了身后的那輛小卡車，隨后一個原地急轉，當場從右側兩車的縫隙中撞開了一條路，隨后便是一路“乒乒乓乓”。這憐的不知原主為誰的小車就這么在人流與車流當中奏出了交響樂。
呼嚕呼嚕冒著煙的破銅爛鐵被開到空地上的時候，白羽的腦袋和身體已經差不多要換了個位置。還好米莎一直被他抱在懷里，沒受到什么波及，但面色也十分難看。
“你把車開到關卡那里，注意別死了……”拉普蘭德興沖沖地捏著刀跳下了車，雙眼冒火看著那群可憐的整合運動成員?！拔覛⑷巳D……”
白羽花了約莫兩個世紀的時間把自己散架的骨頭拼在一起，又以龜速一邊呻吟一邊爬到駕駛位上，把車門關好之后，長長嘆了口濁氣。
“米莎，我想我大概快不行了……”
“砰！”
剛要死的白羽被這巨響嚇得頭在車頂撞出了個窟窿，然后又驚悚地發(fā)現自己車窗那里硬生生卡著把大砍刀。有個整合運動成員握著刀柄，努力想要掰開車窗。車窗上的玻璃裂紋越來越大，白羽眼睛也瞪得越來越大。
“滋啦！”車窗玻璃猛地崩出一大灘裂紋。
“臥槽！”
白羽下意識地伸出右手一捏。那整合運動的成員的動作就忽然停止。他身體猛地一抖，“噗”！的一下噴出一口血，噴在白羽左車車窗上，紅了一大片。
你又殺了多少人！
有一道雷鳴般的聲響砸在白羽的腦海當中，像是有一根長長的釘子被敲進自己的大腦，他整個人跟著渾身顫栗了起來。
他猛地回頭。米莎正平靜地望著自己。
“沒關系，”她低著頭小聲說?！叭绻悴粴⑺?，他就會殺更多的人?！?p> 白羽喘了幾口氣，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和鼻梁，心情逐漸平復了下來。
“說不定已經殺過更多的人了?！彼麑鯍旌?，最后嘆了一口氣，回頭朝米莎做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要開始賽車秀了，別眨眼！他在心中默默對著自己地球上的駕駛教練拜了三下，然后猛踩油門，車子便像離了弦的箭一般朝著遠處沖了過去。
說錯了，是斷翅的鳥。
五秒鐘后，這破車一頭栽在一棵樹上，徹底報廢。
白羽在嗆人的濃煙當中抱著米莎連滾帶爬地從車門翻了出來。他坐在地上咳嗽了好久，半天才緩過神來。
“對不起，我駕照考了十年都沒過……”
白羽哼哼唧唧了好久，剛從地上翻起來，儼然一群整合運動的人站在兩人的面前。
“我艸！”
白羽失手先捏死了一個。他捏的大概是大腦，那個人連吭都沒吭聲直接倒地，摔在他身旁隊友的腳下。
“誤會！”
白羽舉起手。
那些人立即就都跟瘋了一樣沖了過來，其中有一個還端著一把可怕的大弩。白羽見一群戴著白面具，揮著明晃晃砍刀的鬼人尖叫著撲上來，下意識的將米莎一把推到身后，左手先弄死了那個拿弩箭的，右手伸手捏碎了前面那人的心臟。
“真的只是誤會啊，各位……”
沒幾秒鐘地上就倒了一排的尸體。
“真的，我真的只是想回切爾諾伯格而已。”
他站在風中凌亂了好久，嘴角逐漸勾起奸邪的笑容。
“這招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沒用……”
“嗖！”
破空之聲刺破沉靜的空氣。
白羽猛地將米莎攬到懷里，立刻看見另一個端著弩的整合運動成員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朝著白羽這方射擊。白冷笑一聲，伸出一只手來，朝著空氣一抓。那人一愣，低著頭像是被控制到了。白羽剛想松口氣，弩手忽然便抬起頭來，又伸出弩準備射擊。
我去，他剛剛只是在裝箭？！
失去了進入對方十米之內的機會，白羽此時想沖也來不及了。未曾猶豫片刻，他向前跨出一步，完全把米莎攔在身后。
“蹲下！”
一發(fā)利箭射出。
白羽緊閉雙眼，咬牙等待了半天，還是沒有等到自己的身體被貫穿的那一刻。
他睜開雙眼，看見剛才那位整合運動的弩手已經被另一只弩箭釘在了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弩箭力道之大，甚至使那石頭寸寸崩裂，崩出幾顆散落的碎石來。
在一眾西裝男人的簇擁之下，一個粉色頭發(fā)的優(yōu)雅少女和一位年紀稍長，舉著重弩的女人站在不遠處。
米莎的手悄悄握緊了白羽的衣服。
“這是……”
白羽看見那兩個服裝迥異的家伙，腦袋忽然卡了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