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妖怪??!
“覆滅……哥倫比亞家族……接連死亡……瘋掉……傷疤……”
錫蘭跌跌撞撞地走了好久,不知道該往哪去,也不知道哪里是自己能去的地方。
白羽和赫拉格的對話她只聽到那里,后面的東西都沒有聽清。什么雇傭兵,什么殺了多少多少的人,在她的腦子里面的只有這些,還有黑的臉。
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馬上傍晚就要來臨了。還有一個小時,黑曜石節(jié)活動就會正式開始,屆時世界上最大的音樂節(jié)將在此舉行。
若在平時,作為市長的女兒,即便是為了撐個面子,錫蘭也要在遠(yuǎn)處觀望著參加,以表達(dá)汐斯塔人的熱情好客。
但此時,她根本無心去管什么音樂節(jié),那盛大的狂歡幾乎從來和她沒有關(guān)系過——因為她的姓氏,這些歡樂從一開始就和她的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yuǎn)了。
她是市長的女兒,所以從小到大她都被限制在特定的地方做特定的事情。一個對外從來都是淑女模樣的大小姐,像個瘋子和普通人那樣參加電音節(jié)狂歡,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的。
可她想去見黑——
“黑!家里面這么點書,我全都看膩了。我爸又不來陪我,我想出去玩……”
“不行,小姐,老爺他讓我把你看在家里,不能讓你出事。”
“哎呀,你這家伙怎么這么死腦筋,我爸說什么就是什么嗎?我跟你在家里又沒意思,你天天板著個臉話都不會說幾句的,既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也不了解什么詩歌和品茶,不如讓我出去好好玩一玩。那樣多棒,你說是不是……”
“哎……小姐,那請務(wù)必待在我的視線之內(nèi)……”——
錫蘭走了好久,走累了。
這兒變得異常陌生了起來。這條街道,她為了當(dāng)好一個文靜、知識淵博的淑女,曾背誦過。她知道這地方叫做什么名字,可她從沒來過這里,也不知道這兒的建筑和各種各樣的設(shè)施,更不了解方向。
有幾名行色匆匆的旅客從自己的身旁走過,急急忙忙去參加城市中央盛大的電音節(jié),都沒有注意到她。
誰會注意到她呢?
即便他們朝她望了一眼,也絕對不會想到這是市長的女兒。在所有人印象當(dāng)中,市長的女兒應(yīng)該是被許多人簇?fù)碓谝黄穑怩r亮麗的那種才對。
錫蘭在路邊找到了一個長椅,她坐了下來。
算一算,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間,恐怕在這一生當(dāng)中也不超過一天吧。
清涼的海風(fēng)拂過,天邊的太陽還沒有完全垂下,可另一邊的月亮卻已經(jīng)升了上來。有繁星從中央將兩個顏色迥異的月亮托舉起。
錫蘭一抬頭,就能看見深邃的深藍(lán)色天空。
路旁有棵椰子樹,椰子樹上有未長成的青椰。在維多利亞的時候,錫蘭選修過植物學(xué),所以她清楚地知道有關(guān)這椰子樹的所有信息——
學(xué)名、品種、功效、特性等等。在她的心中,她默默將這些信息全部背了一遍。越是背誦,她越覺得這種知識、這種生活的無用與無趣。那只讓她感到越發(fā)的悲哀。
她的手搭在自己粉藍(lán)色的蕾絲長裙上,很想哭——
“誒?黑,你腳踝上的黑色石頭是什么東西……”
“不!別碰!小姐,可能會感染的。這是一種病……”
“什么病???能治好嗎?”
“治不好的,小姐。而且……會死的。”
“切,我才不信呢,我以后就要去攻克這種疾病,把黑從這丑丑的家伙當(dāng)手上奪回來。你信不信我?”
“謝……謝謝小姐……”——
有一輛黑色的面包車停在了坐在長椅上的錫蘭的面前。
一群黑衣人從車上下來,也包括黑。
“小姐,你果然在這里?!焙谡驹谒拿媲?,“我知道你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來到汐斯塔電視臺這里……”
“嗯……”
“小姐,你一個人嗎?白羽和將軍都不在……我知道你是想把自己當(dāng)作誘餌才會來到這兒的。所以跟我走吧,我?guī)闳ヒ娎蠣敗?p> “我父親……他已經(jīng)回來了嗎?”
“他其實一直都在汐斯塔,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些事情,他早就預(yù)料到了會這樣?!焙趪@了口氣,“快走吧,別問了,天馬上就要黑了。再這么下去會著涼的,小姐……”
“我會治療術(shù),我不怕生病?!卞a蘭頓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說,“黑,你到底是誰?”
“我是錫蘭小姐你的保鏢?!焙谡f著,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西裝護(hù)衛(wèi),“我一直都是?!?p> “不,我是說……”錫蘭搖了搖頭,“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黑聽完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明顯愣了一下?!靶〗恪摇?p> “我都知道了,黑,全都知道了。原來你一直在瞞著我。你不是之前對我說過你曾經(jīng)是一個名軍人嗎?可是一名軍人怎么會去暗殺一個哥倫比亞家族的高層,還逼瘋了什么雇傭兵,一夜之間摧毀了一個強(qiáng)盛的集團(tuán),清剿了……”
“是白羽告訴你這些的嗎?”
“不,黑,他沒有,你不要總是把事情怪到白羽的頭上!這是我自己聽說的……”
“我知道小姐您一直非常喜歡白羽,可是……”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p> “對不起……”黑的眼神忽然暗了半分,“小姐,我……”
“我不會怪你的,我不關(guān)心?!?p> 黑沉默了。
“我們還是朋友嗎?”錫蘭突然抬起頭,十分認(rèn)真地望著她,開口問道。
“是……當(dāng)然是?!?p> “那你不是說好了你會保護(hù)我,一直保護(hù)我的嗎?”
“是,我說過……”
“那你就不要攔著我??寺鍖幾隽诵┦裁?,白羽和將軍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我知道這座城市的火山已經(jīng)變得不穩(wěn)定了起來,一旦火山真正爆發(fā),那么整個汐斯塔都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
“必須把這件事情報告給我父親,讓他帶著這座城市遷移到安全的地方。羅德島已經(jīng)派人去搜集罪證了——我說的是所有的罪證,包括克羅寧的,也包括我父親的?!?p> “老爺……老爺他之前就告訴過我,終有一天你會把捏住他的把柄,然后把他送去審判……”
“我才不關(guān)心呢,黑,就像我根本不關(guān)心你之前到底殺了多少人一樣?!卞a蘭的淚水又要涌了出來,她停了好久才勉強(qiáng)將其壓了下去,“我會治好你的礦石病的,你等著。”
“是……”
“因為我愛你,你明白嗎?”
“是……”
“我要你去保護(hù)我。”
“小姐……”
“就是現(xiàn)在!”
黑渾身上下猛的一震,向后退了半步。她知道自己身后的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
“頭兒,克洛寧讓我們趕緊把小姐帶回去……”她身后的其中一名保鏢說道,“聽從克洛寧的命令,這是老爺之前吩咐給我們的,我們不能違背?!?p> 錫蘭看見黑背著身,閉上了雙眼沉默了許久。她握緊了掛在肩上的弩,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說:
“我從老爺那里只收到過兩條命令……第一條,秘密搜集克洛寧借助公司私自開采販賣黑曜石進(jìn)行走私的罪證,以對其進(jìn)行查處,第二條……”
黑睜開眼,給了錫蘭一個放心的眼神。
“第二條,小姐讓我保護(hù)她?!?p> 她身后的那些人皆是大吃一驚,齊齊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你說你要造反嗎?”
“想造反的,是你們吧?我知道克洛寧在這幾年應(yīng)該沒有少給你們好處。他偷偷摸摸在汐斯塔擴(kuò)大勢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取代老爺?shù)奈恢?,開發(fā)黑曜石以謀取暴利。這一點老爺都看在眼里,不然的話,只要我想,曲曲白羽不是手到擒來?”
“頭兒……不,你這個叛徒,原來是你故意放水的。弟兄們,給我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
那個放狠話的保鏢狠話還沒有放完,忽然就捂著屁股大喊起來,上躥下跳跟個猴子一樣。
錫蘭和黑都愣了一下。保鏢們也齊刷刷的回過頭。
眾人看見一個拿著把燒得通紅的長刀的少女,正用那把刀的刀背貼在剛剛說話的保鏢的屁股上面,一邊燙一邊露出傻傻的笑容。
“嘿嘿嘿,這一招叫做‘很熱的刀’,咋樣?很熱吧?”
“這個家伙?”黑皺了皺眉,“是之前跟著白羽一起逃跑的那個低智女孩?!?p> “愣著干嘛?趕緊上??!”
那些西裝保鏢們這才回過神來,一窩蜂朝著舉著刀燙人的刻俄柏沖了上來??潭戆匾姞睿矝]有害怕,而是直挺挺站在那里。
眼看著一名黑衣保鏢的刀朝她砍過來,結(jié)果此時忽然又有三個人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其中一名舉著盾牌,攔在刻俄柏的面前,“砰”的一下攔住了那一刀。
“火神姐姐!”刻俄柏把刀往后背上一插,一把抱住攔在自己面前的火神,“果然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姐姐!”
“廢話,我不上?看著你被砍死嗎?你這家伙能不能少給我惹點事情……”火神幽幽嘆了口氣,“角峰,你小心一點?!?p> 沖進(jìn)人群當(dāng)中的角峰朝火神微微點了點頭,把刀反握,露出了刀背,十分干脆利落的打暈了每一個想靠近他的西裝保鏢。
這些人一個一個上是送,一群人一起上,就會被角峰手上的盾分開來,再一個一個送。
沒打多久,幾乎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我不打架,尤其是跟這群低等造物。”站在最后方雙手抱胸的年表示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該死!”
有兩名保鏢見狀,感覺事情變得不太對勁了起來,便扭頭朝著看上去最好下手的錫蘭沖了上來。
就差那么兩步,就差兩步,兩個人就能碰到錫蘭了,誰知一陣黑影閃過,這兩個保鏢又齊刷刷仰面躺倒在這地上。
“這……”錫蘭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我順手解決了這兩個人。”黑的弓弩甚至還像原來那樣掛在肩上,表情也沒變化。
“好厲害??!我都沒看清……黑,之前在烏薩斯的時候就感覺你好強(qiáng),但是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強(qiáng)……”錫蘭露出崇拜的眼神。
“也……也沒有啦……”黑的臉竟然紅了起來。
沒過多久,現(xiàn)場就只剩下一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西裝保鏢們了,唯一一個還站著的保鏢此時正端著一把輕型弩,不知所措地看著的愈發(fā)逼近的眾人。
發(fā)覺自己的孤立無援之后,那家伙連忙端起弩向四周晃一晃,威脅道:
“你們不要過來啊……”
“咦!壞人!火神姐姐,你幫我揍他!”刻俄柏躲在火神的盾后面。
“角峰,你去吧?!被鹕袷肿匀坏陌咽虑橥平o了角峰。
“額,可是我只聽銀灰老爺?shù)??!苯欠灏讯軘r在面前,“不過既然是火神你這么說了,那我沒什么意見。但是這半個月,小刻的蜜餅就交給你做了?!?p> “啊!你這個懶蟲!”火神咬牙切齒,“算了算了,我來上!”
她一說完,便提著盾惡狠狠地朝著最后的那名保鏢沖上去。
“??!你別過來??!”
那慫包大吼一聲,胡亂扣動了扳機(jī)。
弩箭“嗖”的一聲飛射出去。
火神和角峰下意識地舉著盾格擋,誰知那箭十分靈敏地繞開了所有的盾牌,直沖沖朝著站在最后面的年的腦門上射去。
“年姐姐!”
刻俄柏頓時大吃一驚。所有人,包括錫蘭和黑,在一瞬間都瞪大了雙眼。
錫蘭的右手猛的一抖,下意識想沖上去拉住這個她平素并不相識的女人,但那也已經(jīng)為時已晚——來不及救了!
“當(dāng)!”
來不及救的是那只弩箭。
它那堅硬的金屬箭頭一碰到年的額頭,立刻就受到了極大力量的阻攔。只聽一聲悶響,那箭隨后猛烈抖動了起來,斷成好幾節(jié)彈飛了出去,落到了四周的地面上,噼里啪啦還跳起了舞來。
年的額頭連個紅點都沒有。
“我去。”火神爆了一句粗口。
“年姐姐……”刻俄柏的嘴大到可以塞下一顆蘋果。
“這個女人……”黑露出驚詫萬分的眼神,死死盯住眼前披著件白色大衣的年,“怎么會……是源石技藝嗎?不,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啊,真麻煩……”
年伸手揉了揉額頭,一臉懵逼。
“痛死啦,痛死啦!啊西八……好像沒流血吧,但感覺有點腫了,……唉,完蛋了,看來回去還得花時間補(bǔ)補(bǔ)妝……喂!你這家伙……對,我說的就是你,你傻站在那里干嘛?剛剛那只箭的事情我你準(zhǔn)備怎么補(bǔ)償我?我說了我不打架,你怎么就沒聽見呢……你別給我裝傻,快把你身上的錢都給我掏出來!”
“妖……妖怪啊啊啊啊?。。。?!”
那家伙把手中的弓弩往地上一摔,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哭著喊媽媽,場面一度十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