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公投

　　“我已經陳述完了我的計劃。假如這一項決議被通過，我們就可以按照我的設計在切爾諾伯格事變發(fā)生之后分成七個小組，引開整合運動的兵力，再由我親自帶隊從阿薩茲勒的密道將白羽救出，順利撤出切城?！?p>　　博士放下了手，環(huán)視了一下大會上的眾人，然后微微鞠了一躬。

　　他正準備離場，場內卻忽然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博士，你明白其中的風險吧？”

　　博士望了一眼說話的凱爾希。

　　“是的，凱爾希醫(yī)生，我知道這場營救行動極其危險，可能會有傷亡情況發(fā)生，但是切爾諾伯格暴亂時，整合運動兵力分散，并且他們當中的大多數成員都是臨時加入的暴徒，戰(zhàn)斗力非常低，羅德島的干員絕大多數訓練有素，遇險的情況發(fā)生概率不大。而且直面敵方精英部隊的是自愿加入的白羽小隊成員，因此……”

　　“就算我們派出所有的人，也是500人面對20萬，羅德島勝利希望微乎其微。更何況即便事情真的如你所說那樣發(fā)展，我們以極大的傷亡拖住了整合運動的兵力，能否救出白羽還是一個問題，如果整合運動知道之后立刻撕票，那我們所有的犧牲不就毀于一旦了嗎？”

　　“赫拉格將軍一手治理阿撒茲勒數十年，知道其中有一條通往市區(qū)的密道連接著兩方，我們可以直接深入敵方陣營將白羽救出，不用擔心對方對白羽造成什么傷害。Scout目前還能與整合運動的內鬼進行接觸，他可以為我們提供白羽的信息?！?p>　　“這個人，博士，這個白羽真的那么重要嗎？”凱爾希冷冷地問。

　　“他救了我，不為什么，目的只是相信我能夠改變一切。他相信我很重要，雖然我都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他寧愿為了我而陷入烏薩斯的重重危局之中，現在他被整個烏薩斯所追殺。凱爾希，你讓我對他坐視不管？喚醒我的是白羽，不是羅德島——我加入你們，純粹是因為他，而不是因為你?！?p>　　“羅德島的人也是人。白羽救了你，可他沒有救我們一切，他的行為非常可敬，可這不意味著我們所有人都該為其去死。博士，你這樣很自私?！?p>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一個大義的人。我知道你是為了羅德島而考慮，為羅德島著想，但是——”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凱爾希突然問了一句，“顧全大局的，還是不顧一切的？”

　　“——但是我根本不認識你，凱爾希，我也不稀罕羅德島高級顧問這個名號。白羽沒救過你們，的確，但他一直在嘗試去救。他將整合運動當中所有你們不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了你們，迄今為止他是否說過一句謊言？至于你們怎么選擇，那是你們的事情……”

　　博士撂下這一句話就離開了主席臺。大會議廳一下子變得沉默了起來，偶爾的竊竊私語也會很快平靜。

　　凱爾希把頭撇過去，阿米婭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手，表示投票開始。

　　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擺放著一個記名的投票器，博士費了千辛萬苦才將這次公投從不記名改為記名。這意味著你無論投什么票，別人都會看得一清二楚。出于道義的考慮，很多人在記名投票時都會慎重選擇投反對票，投反對票就是在反對救人，無論是救這個白羽還是誰，拒絕救人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講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投票采用的是贊成多數制，也就是說只要投贊成票的人數超過一半就可以通過此項決議。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無論是反對票還是棄權票其實都是在反對，但是如果在這個情況下依舊選擇投反對票，那么很明顯是在赤裸裸地向著博士挑釁。

　　投票持續(xù)了半個小時，會議室從安靜變?yōu)槌臭[不堪，直到投票計數器的大屏顯示出最終的結果，所有人都又立刻安靜了下來。

　　綠色的統(tǒng)計表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超過50%的那個線，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投贊成票的干員有白羽小隊的所有成員，包括千里迢迢從龍門趕回來的閃靈與德克薩斯。ACE小隊的所有成員投了贊成票，Scout小隊有兩人投了贊成票，才從昏迷當中蘇醒，依舊重傷在床的灰喉投了贊成票。

　　除此之外，被德克薩斯從龍門帶回來的能天使、空和可頌投了贊成票，槐椃和孑投了贊成票，另外有白羽的朋友梓蘭、米莎的朋友安潔莉娜，錫蘭醫(yī)療部的那些朋友和赫拉格的朋友華法琳、巡林者，黑的朋友12F，米莎的老師隕星，永遠贊成博士的銀灰、白金、藍毒，新加入的伊桑，甚至還有萊茵生命的塞雷婭。

　　煌依舊處于昏迷當中，其余的大多數人都投了棄權票。

　　投反對票的人很少：凱爾希的學生亞葉，凱爾希的手下紅，著急結束會議的伊芙利特，一味反對哥哥的初雪和厭惡戰(zhàn)爭的艾雅法拉。

　　拉普蘭德自從投票結果出來之后就一直在冷笑，米莎始終低著頭，錫蘭看到結果之后就哭了，一邊抽泣一邊離開會場，黑陪著她離開。

　　阿米婭、凱爾希、ACE、Scout等人因為是精英干員和高層成員，都沒有參加投票。公投結束之后，現場進入了休息的階段，有些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這里。

　　這場投票的失敗，意味著——

　　“阿米婭，我選擇進行羅德島高層公投?！辈┦科届o地走到阿米婭的面前，無視了身旁所有人的目光，以同樣平靜的語氣向阿米婭開口說。

　　阿米婭沉默了很久，微微嘆了一口氣——

　　“博士，你真的……唉，那就進行吧，但是你不要恨那些沒有投贊成票的人。”

　　“沒有愛就沒有恨可言。”博士把手放在口袋里，“阿米婭，出現這樣的結果我也很難過，但那是羅德島多數人的選擇。白羽安心呆在這兒的時間不足一個月，其中又花了大量的精力去陪伴小隊當中的人。我不管那些把著旁觀的心態(tài)而投棄權票、反對票的人，我沒有資格去怪罪他們。但是你要明白，白羽是我還留在這兒的唯一原因?！?p>　　“博士……”阿米婭的眼神忽然動了一下，“羅德島，對你來說……”

　　“夠了。”凱爾希把手放在阿米婭的肩上。她望著博士，眼睛里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不要再折磨阿米婭了。如果你要投票那就投票吧。但經過這一輪，你要明白，如果你輸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去贏?！?p>　　赫拉格站到了博士的身邊。

　　“博士，拉普蘭德小姐有事想找您……”

　　博士盯了一眼凱爾希。漆黑的面罩和漆黑的罩帽始終遮掩著這個神秘男人的面孔，所有想接近他的人無一例外都被他排斥——博士待一切人都很好，很容易引起他們的共鳴，走進他們的內心，正如白羽有些時候做的那樣，但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白羽一個人可以被博士完完全全信任。

　　他拉了拉自己的帽子，說：

　　“凱爾希，即便你們贏了，也贏不了我……”

　　“你這是什么意思？”凱爾希冷冷地說。

　　博士沒有回答她，只是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了阿米婭和凱爾希。

　　“將軍，拉普蘭德找我做什么？”

　　“不清楚，博士，但是拉普蘭德小姐看起來好像非常平靜。我本以為按照她的性格一定會對投票結果非常不滿，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但是她并沒有?！?p>　　“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平靜意味著更加可怕的事情?！?p>　　“博士……”

　　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閃到了博士的面前，博士和赫拉格立即都被攔下了腳步。

　　“白金，你有事？”

　　“吶，博士，你別那么冷漠嘛?！卑捉鹆昧艘幌伦约旱念^發(f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可盡全力去幫你了——我投了贊成票。本來黑那個女人如果選擇贊成的話，我一定會反對的，但是因為有你……”

　　“很感謝你，不過我現在還有事情，所以暫時不能奉陪?！辈┦哭D身繞開了白金。赫拉格冷冷地看了一眼她，也繞開了她。

　　“呵，博士，你還在堅持嗎？”白金對自己內心的不滿毫不掩飾，“無論是藍毒、安潔麗娜還是誰，都無法從我這里奪走你，當然也包括那個叫做白羽的家伙……”

　　博士的腳步頓了一下。

　　“注意你的言辭。”

　　“哦，是嗎？是我失禮了……”白金一愣，隨后微微一笑。

　　“胡鬧，簡直是胡鬧……”赫拉格一邊走一邊搖頭，“投票，投什么票？這根本就不是投票。這場所謂的投票早就脫離了拯救白羽這一目的，所有的人，幾乎所有的人都只是因為各自的原因兒按下投票器。米莎小姐有朋友，錫蘭有朋友，博士你也有朋友。有仇視白羽信賴凱爾希的人，也有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白羽先生的家伙。這場投票就是一場鬧劇而已，一場隨心所欲，全憑主觀，毫無理性思考的大狂歡……”

　　“原來你也發(fā)現了，將軍?！辈┦柯曇羝届o地說，“羅德島根本就是一盤散沙——說什么致力于改變感染者處境，加入這里的干員全都有著不同的個性，而無相同的目標。他們要么是為了追隨某個人而進入，要么是有著自己的目的，要么就是僅僅因為走投無路。

　　“巴別塔時期，所有人至少還愿意跟隨善良的特蕾西婭，為了卡茲戴爾的解放而斗爭。將軍，但羅德島呢？有誰真正愛這個地方？學生、傭兵、無處可去的感染者、漫無目的的游蕩者……為何羅德島會在這幾年衰??？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像我們這樣團結到白羽的身旁團結在羅德島內。

　　“我敢斷言，將軍，假如這個世界上有別的像羅德島一樣的組織，這個地方半數以上的人員都會變得搖擺起來。假如有一個干員離開羅德島來到了那另外的組織，那這個人身旁的人多半會立即離去。干員們愛的不是羅德島，只是愛他們那樣的小團體而已?！?p>　　博士說完，腳步放緩，白羽小隊成員就坐的區(qū)域外圍了很多很多的人，許多與白羽小隊成員認識的干員都來到了這里。

　　隕星、安潔麗娜陪伴著米莎和葦草，看見博士走了過來，安潔莉娜有些羞澀地對他點了點頭；醫(yī)療部的那群人聚在一起，等待錫蘭從外面回來；諸如12F、嘉維爾、堅雷這樣的雇傭兵也呆在一旁；企鵝物流的人來了；送葬人與安比爾和史都華德冷冷地交談著；閃靈抱著劍躲在角落。

　　槐椃、孑和梓蘭三位白羽的朋友站在拉普蘭德身旁，而拉普蘭德不知什么時候拿出了自己的雙刀。博士心中一緊。

　　“拉普蘭德，沒必要用刀?！?p>　　拉普蘭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扶著自己的日晷。

　　“我是在做準備?！?p>　　“準備？拉普蘭德，即便投票沒有通過，我們也不能攻擊這里的任何一個人?！?p>　　拉普蘭德望向遠處。梓蘭拉了一下自己的禮帽后退了一步，為博士讓出位置。孑系著自己的外套，而槐椃則雙手抱胸，表情復雜。

　　“呵……”拉普蘭德像巡視一般高傲地環(huán)視四周，說，“博士，羅德島不值得我們的信任。這兒的人已經選擇了他們想要的，除了我們小隊中的幾個隊員之外，哪里有什么家伙是真正明白這件事情的意義？在他們的眼中，你遠遠比白羽更加重要，不是嗎？”

　　“如果他們真的這么認為，那就應當明白在我的眼里，白羽的重要性是無須質疑的?！辈┦课⑽Ⅻc了點頭，“放心，拉普蘭德，我根本不關心公投的結果，也不關心羅德島的其他干員是如何選擇。假如投票被通過，那么無論他們是怎么想的，也一定會參與到這場行動，我等的就是下一次投票……”

　　“你指的是羅德島高層和精英干員的投票？要知道，這次投票你如果輸了，那就是輸了。”

　　“放心……這次，我們是必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