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地牢
這天午后,突然這皇宮里熱鬧了起來,東宮那里像是和那次遭了刺客一樣,來來往往的人。
不過往來的,相比上次的群群侍衛(wèi),這次凈是些穿著白衣的人——皇宮里的御醫(yī)。
只說這太子殿下在宮里走著,下階梯的時候突然頭暈了一番,結(jié)果一失足,摔到了腿,差點就要傷到骨頭了,還好萬幸,只要好生休養(yǎng),盡量不要牽動右腿,便無大礙。
司空泠坐在床上,看著那一連串人里,走在最后的那個太醫(yī)——奚凌尹,從寢宮里走了出去,直到寢宮門緩緩關(guān)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這樣一來,也就沒必要偽裝成沒事了,趁機(jī)休息幾天,總歸是能快點好的。
至于楚江那邊,接待的事情,還有她的好兄弟們呢,倒也輪不著她。
只不過…
距離三國會晤還有一小段時間,楚暮那邊,得多注意著點了,誰知道楚江安的是什么心思?
雖然楚江不至于他本人還在大凌國的時候就捅出楚暮刺殺大凌太子的事,畢竟,雖然看起來是個大個,但他也不是個傻大個。
這次,更多的必然是威脅、羞辱楚暮了。
既是如此…
司空泠咬了咬唇,臉上看得出有些煩悶的樣子。
她擔(dān)心楚江那家伙添油加醋、火上澆油,好不容易努力的挽回了一波楚暮黑化的進(jìn)度,要是讓楚江毫無顧忌的插上這么一腳,那她之前的不是白干???
司空泠表示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楚暮,她罩定了。
…
…
某處,極黑。
一席白衣慢悠悠的從那狹窄的樓梯口,朝地下深處走了過去。
這里很黑,只有墻壁上間或有那么幾根蠟燭亮著,發(fā)出微弱的光。
蠟燭在那燭臺上,像是要油盡燈枯了似的,微弱的擺動著他的火舌,好像下一秒就要熄滅了。
這微弱的光,將白衣男子的身影拉得很長,但那影子落在同樣黑暗的地上,又好像分辨不出來輪廓似的。
整個周圍,都散發(fā)著死亡的氣息。
腳邊有時不知道會踩著些什么,一兩只死老鼠的尸體就那么貼在墻角,也無人去清掃打理,畢竟…在這里的人,最后的命運也和那老鼠相差無幾,又何必費心思?
這里是,刑部的地牢最深處。
之前,蘭洌炎讓手下把截住的那群匪徒給帶了兩三個活口過來,便是都關(guān)在了這。
這暗無天日,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地方。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可能,也不會是他最后一次來這。
“哎呀,這不是小侯爺嗎,這地牢又暗又潮濕又臟的,怎還勞煩的小侯爺親自下來一趟,這次還多虧了小侯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然我們都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抓上這些個人呢?!?p> 一個穿著一席官服,頭戴一頂烏紗帽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些諂媚的笑意,連身子都微微茍著。
蘭洌炎皺了皺眉,借著燭光的光亮部分?jǐn)[到了這兒,這才看清面前是誰,是刑部的一個小官罷了,他并不記得名字。
不著痕跡地將手抽開,像是不經(jīng)意的拍了拍剛剛那人碰過的袖子,蘭洌炎將雙手背在身后。
在這黑暗腐朽之地,一身白衣的他,就好像是劈入黑暗中的一道光,亮得讓人還不開眼。
“順手罷了,不足掛齒,更何況…”
更何況那天還有楚云溪他們…
“更何況,這群匪徒傷天害理,無惡不作,早就該管一管了,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平民百姓會遭殃?!?p> 蘭洌炎這么一番話,說得那人有些尷尬有些不好意思了,頭都低了低。
他們刑部追查那群匪徒追查了這么久,每次都是無功而返,從他們下手過的地方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是收拾殘局,想要預(yù)防他們下一次下手,也是無計可施,根本不知道他們下手的計劃和安排。
這不是他們不想管,也不是他們沒管,是他們管了,但是沒用啊!
那刑部的人,只得是忍氣吞聲,畢竟不管怎么說,這群匪徒囂張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第一次抓了幾個活的,又是小侯爺幫的忙,他不只能好生供著。
“小侯爺說的是,我們刑部一定好好審問一番這些個的家伙,看看他們背后到底有沒有什么人,我就不信了,一些這樣五大三粗的家伙,還能在建云城里,在這天子腳下放肆多久!真當(dāng)我們刑部是虛設(shè)的不是?”
那人心想,這番好好審問,那必然會是慘不忍睹的畫面,這段時間,刑部的壓力也很大,因為這些匪徒的事情,他們已經(jīng)不止一次被皇帝罵了,要是再不處理好,他懷疑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帽是要不保了。
連他的頂頭上司——刑部尚書,這段時間也是急得很,不過那家伙背景比他硬多了,可不是他一個刑部侍郎能比的。
好不容易混到這個份上,他怎么可能不為自己的仕途著想呢。
看著面前的刑部侍郎眼神忽然變得算計狠厲了起來,蘭洌炎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一如既往地厭惡官場,厭惡這里邊的是是非非,勾心斗角,權(quán)謀算計。
作為朝廷大臣,難道不應(yīng)該事事以江山社稷為先,以百姓福祉為首?而這些人的眼中,總是自己個人利益的得失,一心削尖腦袋想往更高的權(quán)力走去。
權(quán)力,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他想要的,不過是簡簡單單平平安安,可是他的出身,注定和那些無緣。
得不到的,往往才最珍貴。
平安喜樂…
這是多么渺茫的一個愿望啊。
不知為何,就在這想到了那個明眸少女,她那樣的人,好像生來就是活在光明之中,甚至…好像自帶光明一般,讓人覺得羨慕又向往。
他不該在這種黑暗腐朽的地牢里想到她的。
“既然侍郎大人如此說,那定要好好審查,絕不可姑息,不然…誰知道還會有多少條人命因此而隕落呢。”
“小侯爺說的是?!?p> 等到這黑暗的地牢里,那席白衣已然離開,這刑部侍郎,看著樓梯的方向,臉上有些不屑。
“不就是抓了幾個人,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要不是忠南侯府…”
先前的尊敬和諂媚,早已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