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這里是位于學院后方的廢棄校舍,同樣也是小魔女的巢穴。
羽川在實驗室里東奔西走,調(diào)動著各類儀器去偵測得來的樣本信息。
情報工作是這樣的。小魔女需要處理殘存的血液和組織樣本,以此來分析敵人的生理狀態(tài),而言明被分配的工作就乏味多了。
他已經(jīng)盯著屏幕快兩個小時了,可還是沒能從偵查鳥獲取的影像資料中尋得有利線索。
言明暫停影像,他搓揉眉間起身前往培養(yǎng)艙?;牡纳眢w經(jīng)過一番折騰,已經(jīng)虛弱不堪;千棘的高燒剛退,但目前仍昏迷不醒。兩人都在醫(yī)務室內(nèi)由千鶴學姐照料,而筱的情況則更為復雜。
培養(yǎng)艙內(nèi),筱戴著氧氣面罩,身體正浸沒在不明的溶液里。她的呼吸很微弱,體表的結晶程度略有緩和卻未見消褪。
“色胚,你還要盯到什么時候?”
羽川打斷了言明的思索,她拉下艙門就立刻著手為言明解開衣物。
“這是什么?”言明光著膀子,胸口被貼上了一個奇怪的裝置。
“方舟反應爐?!庇鸫]好氣地應付道。
“真的假的?”
“假的,心率監(jiān)測器而已。”
羽川取出平板,上面顯示著人型與身體的各項指標。她靈動的指尖輕觸著屏幕,在確認數(shù)據(jù)同步后快速將備注改為“實驗品3號”。
“檢測有結果了嗎?”言明迫切地想要知道,能否在絕對的劣勢下扳回一城。
“有。”羽川清清嗓子開始發(fā)表調(diào)查結果。
“免疫系統(tǒng)衰退,但細胞活性極高。他的干細胞強悍得讓我一度以為是在觀測低等脊椎動物?!?p> 瞧見言明那一臉懵的樣子,羽川用手指猛戳了下他的額頭。
“說得再通俗一點就是,他無敵了!”羽川攤開雙手,“針對要害的攻擊,在那種逆天的再生能力下根本不起作用。”
“他的再生能力需要供應血肉來填補創(chuàng)口,如果我們能切斷他的補給,是不是就有勝算了?”
言明提出了看似可行的方案,但很快就被否決了,原因是對方也深知這一點,所以絕對不會留下破綻。
“很可惜,光是那座垃圾站里都不知道埋了多少貓貓狗狗?!?p> “除非……”羽川挑動眉宇,“解除限制,采用大范圍的殺傷性武器?!?p> “哦?”言明警覺。
“難道說學姐你能提供這樣的武器嗎?”
“小魔女的業(yè)務能力,取決于你的想象范圍?!庇鸫ㄎ⑽⒁恍ΓS后滑動屏幕,像是在隨意閱覽商品列表那般愜意。
“凝固汽油彈怎么樣?”她興奮地將自己的設計圖展示給言明看。
“會不會太地獄了點?”
“薛定諤在上,我羽川遙也并非兇殘暴虐之輩。只要未使用能力濫殺就仍有生還的機會,你們會長沒講過規(guī)則嗎?”
言明仔細檢索了一遍自己的腦海,“敵人的類型倒是說過?!?p> “不應該啊,這還能瞞著你們不成?”羽川略顯困惑,但很快便打消了念頭“應該是怕你們行動起來束手束腳吧?!?p> 她推推眼鏡,開始陳述起自己的認知:“一輪勝負塵埃落定,敗者會付出已定的代價。而他所種下的因果,都將被平滑的時間線所覆寫?!?p> “記重點!言明同學。”羽川敲敲桌面,隨即耍起一副學者腔調(diào):“時間線的修補功能就像是翻新墻面,用備好的涂料去粉刷原先的表層?!?p> “但你被動獲取的能力是個例外。它能在墻面上刻下劃痕,鑿出坑洼,留下抹不去的印記,也就是說……”她逐步接近,將一只手輕輕地搭在言明的肩膀上。
“能力所造成的傷害不可逆。倘若你被卸下一條胳膊,其么他緯度的你也會同時失去一條胳膊。在這里我能替你修補,但其他時間線上的你,可就沒那么幸運了?!?p> 言明聽罷一身冷汗。他聯(lián)想到了某一個緯度的自己,可能正在聽課中,手臂卻突然平整地斷開掉在地面上。
很驚悚,像自己這樣貿(mào)然行進,或許已經(jīng)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后果。
“當然,以上內(nèi)容是我剛編出來嚇唬你的。”小魔女抽回手轉過身去。
“啊?”
“哈哈~”羽川單手扶著桌臺捧腹歡笑,“瞧你那副嚴肅的樣子,你是養(yǎng)到藍胖子了?這就開始幻想其它的時間線?!?p> 言明被擺了一道,自己內(nèi)心的角落似乎被窺探了一兩分。
“放輕松點實驗品3號,只有你的劍才能真正意義上地殺死別人。至于具體的部分,等你經(jīng)歷過一次勝敗就清楚了?!?p> “那告訴我該怎么做吧,羽川學姐!”言明總算下定決心。
“很好!”羽川瞬間切回狀態(tài)。
預計十二小時,用火焰推開帷幕,實施斬首行動。
………………
“你說什么?機器停止運轉了!”封閉的空間內(nèi)回蕩著尖銳的咆哮聲。
“冷靜點伊藤?!倍得迸谏厦爸鵁煹碾娤?,即便是身處滿是腐臭味的垃圾場地下,也無法掩蓋電路被燒焦的那股味道。
“你該慶幸她丟的只是一枚脈沖炸彈?!?p> 受電磁波的影響,通訊系統(tǒng)和電子設備均遭到了嚴重的破壞。但這座違法加工廠的儲備很多,只要解決了癱瘓的電力問題,部分器械就還能啟用。
“趁他們沒發(fā)現(xiàn)之前盡快修復!”伊藤果斷下達命令,他憤怒地捶向一旁的臺面,“沒想到那家伙居然會幫著學生會,可恥的叛徒!”
明明是你不敢招惹人家,兜帽女在內(nèi)心暗自嘲諷。
傳送帶已經(jīng)停止運輸,上面堆放著大批喪尸獸的殘骸,甚至有的肢體還在微微顫動。這里臟亂不堪,尸體成群,腥臭的血水滲入地表,令人生理上的不適。
“幸好我們的秘密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边@才是伊藤正真關心的。
在目光所及的更深處,沉眠著一只足足有卡車般長度的巨型蜈蚣。
它分片的背板被層層撬開,里面填充著暗紅色的血肉,鉤狀的附肢竟全是骨質(zhì)的,末端異常尖銳。
巨型蜈蚣被吊鉤懸掛在焚燒爐的正上方,而爐內(nèi)燃料已盡,近乎冷卻。
“伊藤,喂回收者的肉料不多了?!?p> “這點你無須擔心,我早就計算過了,只差一位?!?p> “是兩位。”
“對對,兩位。”伊藤笑了笑,“瞧我這腦子,一著急都記糊涂了?!?p> “你就不怕自己的謊言被揭穿嗎?”兜帽女冷冷地提醒道。
“你還是不懂啊?!币撂贁[擺手指,一副經(jīng)驗老道的樣子。
“輿論這種東西人們只會看第一眼。只要站了隊,那率先解釋的一方就是輸家。”
對于伊藤亞彌而言,煽動心智不成熟的人群起而攻之,再容易不過了,因為就算是犯了錯,他們也會自圓其說。
小眾的群體特立獨行慣了,所以格外尖酸刻薄,同理心只會放在同類身上,他們的主觀臆斷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私刑審判。
“我會信守承諾的?!币撂賹⑹职丛诙得迸募绨蛏希八阅銜驹谖疫@一邊的,對吧佐紀?”
試探性的話語像是在蠱惑,似乎二人的關系也并非那般牢不可破。
同伴推開他的手,緩緩摘下兜帽,金色的蛇瞳格外顯眼,“只要你能推動那個未來,我的預知眼就隨你取用?!?p> 她來到管道前,小心地取下了嵌進其中的飛刺。
“怎么,發(fā)現(xiàn)異常了?”伊藤隨口問道。
佐紀回過身,俊朗的面相下帶著幾分獨有的嫵媚與狡黠。
“沒什么,老鼠而已?!?p> 她嘴上這么說著,卻將飛刺藏進了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