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真特么的冷!
剛剛走出溫暖如春的棲鳳樓,陳不二就使勁兒緊了緊破皮襖子,雙手通入袖筒,盡量做好保暖工作。奈何……也許是由于突然的冷熱變化,刺激了他的鼻腔黏膜,所以他便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甚至還有些許鼻涕拉在鼻尖……
莫非這是感冒了?
他不免思忖道!這幾天既要挨打,又要“勞作耕田”,這身體怎受得了?。「忻八闶钦J虑?!看來得找點(diǎn)藥吃吃,順便補(bǔ)補(bǔ)。
望著逐漸拉上黑色幕布的天空,陳不二才逐漸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在外面逛了近乎一晝一夜。
本想再去探望一下小櫻,看看他們是否已然順利尋找到住所,以及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看來得回趟王家了!畢竟,現(xiàn)在自己還掛著王家贅婿的名號!
雪花還在飄灑!不過卻不似先前那般大了!地上的積雪卻是很厚厚,腳踩上去,就是一個深坑!
艱難的行進(jìn)了許久之后,陳不二感到渾身發(fā)熱了起來!便停下來,將緊裹著的皮襖又松了幾分!
咦!前面倒著什么東西??!他不經(jīng)意間瞟見前方一大坨東西!
難不成又是人?
也許吧!這大雪天的,難免不會有那乞丐經(jīng)受不住寒冷,命斷街頭!奔著善心,陳不二趕緊前去查看!
這……是那個買詩的胖子?陳不二將趴在雪地里的家伙翻過來之后,瞬間認(rèn)出了他是那位出手闊綽的家伙。這是怎么了?怎么會爬在這里呢?
“哎!醒醒!”
陳不二趕緊拍拍他的臉頰!這么下去可是巴掌在肉嘟嘟的都幾乎留下痕跡了,也不見其醒來!沒辦法,他只能試試掐人中的方法……
背起來就醫(yī)?開玩笑呢!這么大的噸位不得把陳不二給壓斷氣啊!
“嗯?”
“good!”
看到錢少少睜開眼睛,他心中頓時輕松了許多。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這是哪里?”
“這里是大街上!”
“我怎么在這里?”
“你暈倒了?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啊?能站立起來嗎?”
“我感覺渾身出汗,饑餓,心慌,顫抖……”
“難道是低血糖?”
陳不二看著這家伙面色蒼白,有些懷疑到。在那個世界中,他有一個胖子表哥犯低血糖時,就是這么個癥狀。
“什么?”
“你以前有過這么個嗎?”
“有!不過卻沒有暈倒過!”
“那可能就是低血糖了!”
“什么?”
“沒什么!你能站起來不?我們?nèi)フ掖蠓?!?p> 沒有繼續(xù)行進(jìn)運(yùn)動,身體的熱度便立刻減弱,寒冷再次襲來。陳不二可不愿意持續(xù)性的待在雪地里,給一個陌生人解釋一個陌生的東西。再說,就算他解釋得清楚,他能聽明白不?
“我試試!”
“好!就這樣!”
錢少少借助對方的拉動,雙腿蹬住,腰部使勁,幾番周折之后終于站立了起來。
“還是有點(diǎn)暈!”
站起來的錢少少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扶著陳不二,盡力的平衡著,避免著身體亂躥,進(jìn)而摔倒。
“那你扶著點(diǎn)兒!”
本想著就此脫身的陳不二,無奈的繼續(xù)扶著。他十分清楚,要是自己撒手不管,這家伙指定得再次倒地。
“好……謝謝?。 ?p> “那……我們走著!”
………………
“在下錢少少,前時匆忙,未問及兄臺姓名?見諒!見諒!”
這時,錢少少坐在糕點(diǎn)店中,端起碗喝了一口用飴糖化成的糖水,向?qū)γ嬲诤染频摹岸魅恕北硎局敢狻?p> 果然,正如“恩人”所說,一碗糖水下肚,這身體狀況頓時好多了。幾經(jīng)思索,他才注意到眼前這人就是那棲鳳樓以詩做交易之人,也是在花魁房間被哪些人欺負(fù)之人!
“在下陳不二!”
哎!這家伙的確是很重,短短一段路程便讓他氣喘吁吁,十分吃力,甚至都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腎虛??!
眼看就好撐不下去之時,他瞟到了街道旁邊的一家點(diǎn)心店。想著其間定然是有糖類物質(zhì)的,要是給其弄一點(diǎn),讓其自我恢復(fù),不是更好?于是,他便攙扶著其拐入店內(nèi)。
“原來是陳兄,久仰久仰!”
“錢兄,久仰久仰!”
二人彼此都完成了臉面上的俗套禮節(jié)。
“錢兄,為何會暈倒在冰天雪地里!”
“哎!說來話長。小弟原本聽聞這棲鳳樓近來新進(jìn)一位才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這不還向你求詩來著不是?奈何卻因此觸碰了另一位紈绔子弟的眉頭,這不……就遭了他們的毒手嘛!他們可狠了,使勁兒打我腹部,說是看不出什么傷痕……就這樣在驚嚇之下,我這老毛病就犯了……”
錢少少一邊向其哭訴道,一遍一圈一圈的撫摸著肚子,試圖減輕疼痛。
“是那位叫倪武池的?”
陳不二很容易就猜測道了,他在桌上瞟見了掛著倪武池的詩作。哎!古往今來為了青樓女子爭風(fēng)吃醋的案例可不少??!
“對!對!就是那個叫“無恥”的!”
這名字頓看之下貌似沒有什么感覺,可是仔細(xì)琢磨之下竟是如此之奇葩,也不知他老子是怎么給起名的……一想到這里他當(dāng)時忍不住就噗呲一聲笑了。
“陳兄,也是因?yàn)檫@個深陷其中?”
恩人衣服破爛,身無分文,倒是有幾分才氣,若不是為了花魁而去,他就再想不出任何緣由了!
“嗯……差不多吧!”
啊……這也不好說啊!更何況說出來還不定是個麻煩呢!所以他便含糊其辭。再說,他剛才開始的確是為了看看花魁的。
“特么的!這些人真是可惡!”
似乎因?yàn)橛腥撕妥约和瑯釉庥觯X少少情緒便激動起來了,一巴掌就拍在桌面上。
陳不二還在思考他的那個禍水東引計劃能不能成功……就被這響動給嚇了一大跳。同樣遭遇的,還有剛才打盹的掌柜的!
“錢兄!稍安勿躁!”
“不行,我得找回場子,要不然這涼州還怎么混!”
他爹說過,這涼州城,橫著走不行,但是斜著走還是可以的。還叫自己不要墮了錢家的名號呢!倪武池,特么的群毆不算本事……
“呃……”
“陳兄,是當(dāng)我在說笑?”
錢少少看見陳不二的面無表情,心中有些刺痛。從小到大,家人們總是在自己提議干某事之后,就展露出如此表情!他知道這是人們不相信他的能力……不行,自己非得干出些東西來!
“沒……沒有。錢兄打算如何謀劃呢?”
說實(shí)話,這事兒非常有趣!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給其添一把柴火了……這幾天的遭遇讓他明白,自己這位置是躲不掉的……反擊才是硬道理。他要將他們通通碾碎,甚至……要是有可能手刃也不錯哦!尤其是那個夜晚的抹脖子之后,這種興奮感還在……要不?咱以后也組建一支屬于自己的隊(duì)伍?嗯……未嘗不可!他摸了摸懷中的銀票。
“我想……”
“噓!隔墻有耳!我出去說……”
陳不二指了指繼續(xù)打盹的掌柜,示意此事應(yīng)該保密!
“哦!”
“老板,一斤飴糖!”
“?。颗?!好的!”
“還是陳兄仔細(xì)!”
錢少少有些感嘆陳不二的細(xì)致,這會兒已經(jīng)略微恢復(fù)精神的他早已忘記自己還得著病。
“好!走吧!”
陳不二錢貨兩清之后,就拉著錢少少掀開門簾,重新回到空蕩蕩的寂靜的街道上。
“陳兄破費(fèi)了,事后……”
想著自己好歹是個富人之子,奈何此時竟囊中羞澀,連一塊飴糖都買不起,竟還要“恩人”來付,真是羞愧啊!
“唉!見外了!這錢還是你的呢!我那句殘?jiān)娍刹恢颠@個價哦!”
說這話他心中是有些打鼓的,畢竟人家這詩可是千古名作?。∽约壕谷蝗ピu價……有些可笑。至于為何如此說呢?那是他覺得自己只記得一句,賣給人家不公平……
“這……”
后來,在房間內(nèi),他越想越后悔,畢竟一千兩就買了一殘句……這時,陳兄主動提及,可真是仁義?。?p> “錢兄,愿聞高見!”
他真的想聽聽此人想如何行動,要是其真的想干,自己未嘗不可幫助于他。而且,這里沒有人,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
“嗯!我是這樣計劃的……找些人,拉到黑巷子里,給捶上一頓!”
“嗯……”
這就是你的計劃:AreYou皮干,來此單挑,goto黑道道?在陳不二看來,這雖然解氣,但是……不解恨。
“陳兄有何高見!”
錢少少很輕易就察覺到了陳兄的不滿。
“嗯……錢兄這樣做,雖然解氣,但是難免不會遭到其事后報復(fù)!”
在陳不二看來,這就是典型的不動腦子。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他可不想做勞力者。
“我不出面,找人揍他不就行了么!”
“不行!倪武池在涼州也算得上是一霸,敢與他明面結(jié)仇的,想必屈指可數(shù)吧!他一個個找……大不了就都報復(fù),也未嘗不可吧!你能保證自己不會淪為針對的對象?”
“那……那怎么辦?”
錢少少覺得陳兄的話非常有道理。換做是他自己,面對此情況,也說不定會如此。俗話不是說的好嘛!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嘛!大撒網(wǎng),總會捕撈到的!
“你真想聽?”
“嗯!”
“我能相信你嗎?”
“能!”
“那你聽著……”
“好!”
“你覺得一個人從這個臺階上摔下來疼還是從房頂摔下來疼!”
陳不二覺得要搞人,就要搞得讓他害怕到心里。讓他自己打敗自己!
“那肯定是房頂啊!可是這是什么意思呢?”
錢少少的目光隨著陳不二的手指從臺階到屋頂。心中充滿疑惑。
“我的意思是讓他高高在上,然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倪武池?”
“嗯!”
“怎么才能讓其高高在上呢?”
“你覺得一個人最想要什么?”
“當(dāng)然是名和利了?。 ?p> “那么倪武池缺利嗎?”
“不缺,他們家算是有錢。”
“那么名呢!”
“缺!他一直附庸風(fēng)雅,想要以詩出名,可就是寫的不怎么樣!”
“非常好!那我們就讓他名滿涼州如何?”
“陳兄是想讓他在名聲鼎沸之時,身敗名裂?可是……”
錢少少這時才明白陳兄的那個比喻是在說什么!
“你是覺得太狠了?”
陳不二以為錢少少是在說這招太損太狠。要是如此,他就沒有必要再繼續(xù)謀劃了。
“不……不……我是想說如何讓他譽(yù)滿涼州?”
錢少少可不會覺得面對此人需要什么良善之心。一則他們家和倪家本身就是競爭關(guān)系,生意場你死我活的,搞死搞殘倪家何樂而不為呢!二則,此人在涼州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誰不想吐兩口吐沫啊!
“嗯!這就好辦!他不是要什么才名嗎?送給他不就好了嗎?”
“怎么送?”
“找一些好詩,告訴涼州的眾人們,說是他寫的不就好了嗎?”
“這……行嗎?他要是否認(rèn)怎么辦?”
“呵呵!不會的。若是有人告訴你大街上一大堆金子是你的,你會推辭嗎?”
“不會!”
有便宜不占,真特么的是王八蛋,這是他的父親告訴他的真理!
“同理!倪武池也不會否認(rèn)。因?yàn)樨澙肥侨说谋拘?!剛開始,他可能會疑惑,猶豫,甚至想否認(rèn),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傳頌,稱贊,夸獎……他會沉迷期間,甚至認(rèn)為這就是自己寫的。”
“會這樣嗎?想著真有些不可思議啊!”
“而且,后來就算他去否認(rèn),人們也不會相信,人們會認(rèn)為這只是他的謙虛說辭罷了,甚至反而繼續(xù)夸獎他……”
“妙啊!可是這如何操作呢?”
錢少少覺得這是可行的!因?yàn)樗廊藗儠淹妻o當(dāng)做是一種好的品德。你看看,就連那些繼承皇位的皇帝都要推辭再三呢!
“我這里還有一些詩,待會兒給你,你找一些說書先生,乞丐,將其以倪武池,歐陽奮強(qiáng),王仁等人的名義傳播出去,就說這是他們在棲鳳樓花魁賽上寫的……”
“為什么要加上歐陽奮強(qiáng)和王仁呢?”
“你覺得他們可惡嗎?”
“可惡!那個歐陽奮強(qiáng)雖然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恐怕也是個欺世盜名的家伙!那個王仁更不用說了,小小庶子天天跟在倪武池屁股后面,像個狗似的……而且還打過我!”
“還有疑問不?”
“沒有了!”
“這些人進(jìn)出過花魁房間,肯定會被人看到,傳聞一起,這些人就可以作證……”
“對?。』遣排?,沒有好詩句是見不到的……能見到的必然是有文采之人……妙!妙?。 ?p> “而且,待到他們被整個涼州人議論之時,你就找一些狐朋狗友打著賠罪的名號去拜訪稱贊他們,讓在他們不經(jīng)意間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shí)。”
“哈哈!他否定就說他謙虛……讓他無話可說……”
“可能,他們會否定,但是不要怕!他們只要一否定,你隔天就再給他們傳播一首新詩……”
“哈哈……這樣人們就在不會相信他們的否認(rèn)了!”
“對!就是這樣!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這名是高高捧起了,但……這可怎么摔下來呢?”
“嗯!的確!這是個問題……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們可以將詩弄成殘句,再為他們舉辦個詩文宴會,席間我們可以以討論詩文的名義讓他們補(bǔ)全……亦或者咱們找人控訴他們盜詩?”
“嗯!非常好!一個文人,沒有比抄襲更可惡的罪名了!”
“哈哈……好期待的樣子?。 ?p> “還有我們可以提前將一些殘句告訴他們的同伴,你想想其中一人補(bǔ)不出來他寫的詩句,反而另一個說出來了,這叫在場的觀眾如何看待?……堡壘往往是從內(nèi)部攻破的!”
“哈哈!我都可以想見他們互相拆臺的樣子了……哈哈!”
“這夠嗎?”
“怎么?陳兄還有妙計?”
“嗯……詩文只是在一部分的小圈子里流傳,要是被人家強(qiáng)行壓制,可能作用不是很明顯……”
“也是哦!陳兄要是有妙計繼續(xù)說,小弟全力支持!”
“好的!你說怎么才能讓整個涼州的人覺得他們是在丟男人的臉呢?”
“穿女人衣服?”
“不!這太輕了!”
“那怎么?”
“你說他們要是喜歡男人怎么樣?”
“這……我知道有人在圈養(yǎng)白臉小廝……這造不成大影響吧!”
“那若是讓他們懷抱男人赤身裸體,躺在大街上呢?”
“嗯……如此,應(yīng)該可以了!雖說養(yǎng)孌童搞兔爺是有的,但都是私下弄的,沒有人敢弄到明面上。要是搞到明面上,不單單他們自己受影響,就連其家族會!”
“你覺得這辦法狠毒嗎?”
“嗯……有點(diǎn)!不過,我贊同!要是他們換成我們可不見得會仁慈!”
“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我們的殘忍!”
“嗯!那么我們何時開始?”
“今晚!”
“那詩?”
“我們找個地方!”
“嗯!”
“到岔路口了,我們就此分開吧!”
“好!陳兄慢走!”
“我可以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