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說著就要上前抓岳炎衣領,卻被錢寧一把推了個腚蹲。
錢帥哥單膝跪倒雙手抱拳,語帶哽咽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錢寧結草銜環(huán)報公子之恩!”
劉瑾顧不得疼,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那邊張永三步并作兩步跑出去。喝了岳炎的藥,朱厚照已經(jīng)退燒清醒過來,這會兒肚子嘰里咕嚕正著急“排毒”呢。
半晌過后,王鏊來到書房,拍了拍岳炎肩膀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感慨萬千。自己屢次露出想收岳炎做學生的意思,可這小子裝傻充愣,就是不吐口,難道還讓自己這個三品大員親自開口求你嗎?
今天若不是岳炎,貴人性命不保——連神醫(yī)薛鎧都黔驢技窮了,這個屢現(xiàn)神奇的岳家小子,又一次讓人喜出望外。若不是自恃身份,王鏊都想給岳炎施禮致謝。
岳炎撓撓頭,不好意思的咧嘴笑笑,心說各路神仙發(fā)威保佑了,總算熬過了一關。
林知府哪兒去了?這個時候林世遠當然要在貴人身邊忙前忙后,邀功獻寵唄。
知道實情的幾個人都長舒一口氣,此時紛紛過來答謝岳炎,彼此說笑客套,氣氛輕松起來。
“岳公子,我臉上的水泡還能不能治?”劉瑾大煞風景的追問道。
……
太子為何會在蘇州出現(xiàn)?
書中代言。今年正月朱厚照遇刺險些喪命,剛剛將養(yǎng)好些,帶他長大的周太皇太后和大師傅吳寬先后去世,把個太子哭得痛不欲生,傷口又有崩裂跡象。
過了些時日,朱厚照箭傷逐漸好些,他的二舅舅、建昌侯張延齡登門拜訪,說正月里張皇后曾在佛前許愿,若是太子能平安無事,自己將親赴南京大報恩寺塑佛金身還愿謝恩。
可皇后身份尊貴不能輕易出宮,又趕上周太皇太后喪禮期間,如今太子已經(jīng)康復,建昌侯問朱厚照是否該替母盡心,去趟應天府?
雖然皇后對太子不親近,可朱厚照對母親卻孝心至厚。想著要替母還愿,就帶上貼身太監(jiān)劉瑾、張永和武功出色的錦衣衛(wèi)兩個千戶錢寧、石文義,主仆五人偷偷下江南。
太子擔心父皇那邊若是盤問不好回復,張延齡拍著胸脯保證,陛下操勞國事,平時一年也見不得太子幾面,這次他請皇后幫忙,一定不讓陛下知曉。
朱厚照天生聰慧,卻好奇貪玩,邊走邊玩,不知何時染上瘧疾,在南京一病不起。
太子病重四處求醫(yī)不可治,隨從的“四大金剛”慌了手腳,張永有些鬼主意,說蘇州有太子師傅王鏊,還有神醫(yī)薛鎧,不如趕往姑蘇求治。幾人一路狂奔,結果走得急了,朱厚照箭傷崩裂且日日潰爛嚴重,到蘇州已經(jīng)昏迷不醒。
張永的意思是去找王鏊,王鏊曾在詹事府擔任左春坊大學士,是太子的師傅之一。可劉瑾私下跟林世遠有些往來,以“太子駕到需知會當?shù)刂鞴佟睘橛?,主張先找林知府?p> 錢寧、石文義兩個武夫沒啥主意,劉瑾職在內(nèi)官監(jiān)身份貴重些,也就聽了劉瑾的安排。
能救太子,這是天大的功勞,是以林世遠并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其他人,請來薛鎧,不想神醫(yī)束手并推薦岳炎,林世遠這才去請王鏊。
太子微服私訪,京城里只有詹事府少數(shù)人知道,在南京也沒告訴任何人,蘇州府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也不過王鏊、林世遠和薛鎧,連傲嬌的小薛大夫都不知病人是誰。
……
回家時天色已黑,岳炎這一天又驚又累,那林知府光顧著在朱厚照面前獻殷勤,早忘了自己這個“代班醫(yī)生”還沒吃晚飯。
肚子咕嚕咕嚕叫著,岳炎有些懊惱,可還沒轉(zhuǎn)出南街,就見大鼻子顧晰臣正坐在自家茶樓外抽著大鼻子吧嗒吧嗒掉眼淚。
“你也算是個男人,三天見你哭兩回了。”岳炎撇撇嘴道。
岳炎對這個家姐的追求者并無惡感,拍開大門,讓伙計端一煲“過橋米線”充饑,叫顧晰臣一起吃飯。
聽顧晰臣說著今日事情,岳炎笑得岔氣,把米線吃進了鼻子。
連續(xù)多日給岳思娥“送秋波”,招來的除了白眼就是冷臉。顧大鼻子心里思量,是不是路子錯了?都說美女愛財郎…錯了,是才郎,自己應該展露一下才學。
今日下午,趁著店里人少,三十多歲的“光棍”、大鼻子顧晰臣按住要蹦出來的心臟,走到坐在窗邊賣呆的岳思娥身旁,狠狠清了清嗓子,聲音顫抖的給岳思娥朗誦了一首特地為她寫的詩。
這時齊云先生還未開書,店中也有些喧鬧,顧晰臣這首詩誦讀的如泣如訴、如云如雨,把個偌大的松月齋震得聲響皆無。
“呱…呱…”屋外一只烏鴉不齒于顧晰臣的朗誦,滿心不快的飛走了。
聽到顧晰臣這超凡脫俗的“當眾表白”,御姐岳思娥俏臉由白變紅、由紅變紫、再由紫變白,隨后環(huán)顧四周張望尋找。
“岳小姐,您…您在找什么?”顧晰臣怯怯的問道。
岳思娥跑到矮臺旁抄起御用木棒,回來劈頭蓋臉就打,顧晰臣連聲怪叫著,噼里啪啦的被打出松月齋。
“想娶老娘?等你中了狀元再說吧,等你下輩子再說吧!”岳思娥氣鼓鼓的嚷叫著,整個松月齋爆發(fā)出雷鳴般的笑聲。正在吃茶等聽書的祝續(xù)等人,笑得拍著桌子、跺著腳,險些骨碌到桌子底下。
“誰敢笑?還有人想挨揍嗎?”岳思娥叉著腰,用棍棒指著四周,嚇得祝續(xù)趕緊正襟危坐,大聲跟同桌書生道:“吃茶,吃茶,嗤…”
用指甲掐著自己的肉,祝續(xù)才沒再笑出聲來。
岳思娥紫紅著俏臉,快步如飛的穿堂去了后院。
松月齋再次響起震耳欲聾的笑聲。
……
聽顧晰臣抽著大鼻子哭訴,岳炎笑得把碗都碰掉地下,碎得叮當亂響。
沒送筆、沒送桌,只送過無數(shù)暗秋波,這次竟敢當眾朗誦詩歌?
“岳兄弟,我就是想把這積蓄了三十余年的精…心血投到你家姐胸…身上,顧某何錯之有?”顧晰臣滿臉哀怨道。
岳炎忍住笑,好一通措辭道:“我家姐沒讀幾年書,只是認識幾個字罷了,你子曰詩云的給她誦念,她能聽懂嗎?”
“那,那我下次逐字給她解讀?”顧晰臣不解的問道?
岳炎心說怪不得你三十多年打光棍,故意板起臉說:“我家姐雖已和離,但也要些面皮,你這番做派不就是當眾羞臊她嗎?”
顧晰臣撓撓頭,心說自己的確不解風情,只想著表白得風雅一些,卻傷了岳思娥的面皮,這下反而坐蠟。
“岳兄弟,那你說我還有機會嗎,你能幫我嗎?”顧晰臣一臉全是懇求。
“我家姐已經(jīng)開出條件了?!痹姥變墒忠粩偮柭柤绲溃骸耙粗袪钤聪螺呑?,你選哪一個?”
送走滿臉沮喪的顧晰臣,岳炎還在偷笑,卻見齊婉兒端著羹湯款款走來。
見一地的碎碗瓷片,齊婉兒嗔怒道:“這一碗(晚)是你自己碎(睡)的,我可不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