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十二)李家
醉春樓外,一輛三馬官車緩緩?fù)T诹藘蓚?cè)石墩旁。
數(shù)名跟行的隨從在未得到任何命令的情況下,自行為自家主子開路,將路邊往來的商客全部驅(qū)離遣散。
負(fù)責(zé)駕車的漢子,一身匪氣,腰懸闊刀,上衣皮甲霸氣的紋著一頭金鑲虎,布滿肉痕的臉上,此時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表情,有的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迎接的小娘笑容滿面的急步走來,俯身恭恭敬敬的沖車簾里的人行了一禮,然后低著頭道。
“李都尉!您來的可真是時候,今兒店里來了個鬧事的!”
車簾被跨刀漢子緩緩掀開,從中探出身的是一個身材消瘦的年輕男人,他捂著嘴輕咳兩聲,不急不緩的下了馬車。
李都尉是這里的???,也是名義上的老板。
城南有一半的大小商鋪都?xì)w屬于李家所有,這還只是李家財力的冰山一角。
李家的每位嫡傳子都會被分配一塊商區(qū),讓其自主經(jīng)營,以考驗(yàn)未來是否有能力執(zhí)掌家族的大權(quán)。
而李都尉身為李家的長子,又是寧郡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武官,他名下的商鋪?zhàn)匀粫嘈?p> 醉春樓就是他名下最大的招牌,如今竟少有的出現(xiàn)了鬧事的情況。
李何倒并未真正動怒,只是有些啼笑皆非的荒唐感。
自打去年初秋的那個鬧事者被關(guān)押入獄后,已經(jīng)好久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趣事了。
李何輕笑一聲,帶著貼身護(hù)衛(wèi)走進(jìn)了醉春樓的大門。
二樓的包間行道外,葉凡此刻正與酒樓聘請的打手們對峙著。
兩邊地面已經(jīng)躺下了數(shù)人,圍觀者皆是出生不俗的大族子弟,早就有人認(rèn)出了葉凡,知道了他的真實(shí)身份。
因此,他們才覺得更加有趣,坐在各自的餐桌旁,小酌起美酒,賞著眼前這幕大戲,真是好不舒坦。
葉良辰除了心中氣憤以外,面上也覺得無光,他可是這里的老熟客了,今日過后,怕是要出現(xiàn)諸多不入耳的口舌。
要是醉春樓的打手們能一下子擒住他也就罷了,可他們偏偏又沒這份實(shí)力,雙方只能這么干耗著,讓他也跟著下不來臺。
葉良辰甚是無奈的沖對面的葉凡喊道。
“我昨天確實(shí)讓人跟蹤你來著,可真的是什么也沒做,那個黃子軒的小跟班,孫鵬,昨天夜里也去了你那,被我的人給撞見了,你去找他??!跟我在這死耗有什么用”
“我葉良辰向來是明里來明里去,以前收拾你的時候,那次是用的下三濫手段,你也不好好想想!就知道跟我在這瞎橫”
葉凡聞言,心中是苦笑不已,他原本也是抱著猜測才找過來的,此時見葉良辰服軟,所說的話又不像作假,他就更想走了,可醉樓這邊態(tài)度堅決,一定要他給個交代,不然就抓他見官。
就連掏銀子都解決不了這事,葉凡被逼無路,只能考慮硬闖出去了。
后面的事就讓葉良辰自己消化,他是真的等不急了。
撲通一聲!
葉凡以身體為撞擊面,強(qiáng)行破開木板墻,跳下了二樓。
剛走到樓梯口的李何眉頭突然一皺,手中的三顆極品玉珠被他捏的爆響。
他面部抽動,眼神冷漠的沉聲說道。
“石虎!別讓人壞了規(guī)矩!”
漢子默然轉(zhuǎn)身,在他拔出腰刀的瞬間,身形已經(jīng)來到了醉春樓外。
望著葉凡狼狽的奔逃身影,他輕抬刀柄,手腕處正準(zhǔn)備發(fā)力之時,從三樓的窗口處,傳來一道頗具威嚴(yán)的輕喝聲。
“胡鬧!”
漢子握緊刀柄的手猛然一松,他在深深看了那個逃走的背影一眼后,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離去。
醉春樓三樓的某處雅間,有花魁彈著小曲,舞女?dāng)[動著妖嬈的身姿。
在隔簾的一側(cè),身為寧郡城太守大人的李牧與朝廷下派的左督御史黃商,對立而坐,輕聲談?wù)撝裁础?p> 緩步走來的李何揮退了舞女,隨后一同跪坐在了方桌前。
李牧放下手中的酒杯,略有不悅的皺眉道。
“有話就直說,揮退她們作甚!”
黃商意味深長的一笑,親自給李何倒上了一杯酒。
“想必是因?yàn)槟囚[事之人吧!”
李何默不作聲,只手端起酒水一飲而盡。
李牧見狀,冷哼一聲,望著對面的黃商道。
“我這犬子向來就是個沉不住氣的主!黃兄莫要見笑”
黃商撫須長笑,搖搖頭道。
“李兄哪里的話,李公子是寧郡城少有的青年才俊,比起家子強(qiáng)了不知多少,我是羨慕還來不及呢!”
李牧面色舒緩,舉杯與其對飲而盡。
一旁的李何聲音幽幽道。
“連個小小的庶子我都要忍,咱們李家就怎么怕他葉家嗎?”
“還是說爹你一點(diǎn)也不心疼二妹!”
李牧面露無奈的與黃商對視了一眼,他看著被寄予厚望的大兒子李何,語重心長的說道。
“有些事,爹不好跟你直說,但你應(yīng)該也能明顯感覺的到,近幾年我李家棄商從官的用意”
“此月是非常關(guān)鍵的時期,寧郡城,乃至整個齊國都將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葉家就是這變化的根源!”
李何聽的是一頭霧水,有些不明白的問道。
“什么變化?”
黃商的嘴角微微揚(yáng)起,一臉神秘叵測的說道。
“過幾日你便會自行得知,小心隔墻有耳??!”
李牧望向窗外的熱鬧街景,眼神變的復(fù)雜難明。
……
黃大公子的第一狗腿子孫鵬,今日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他本是去通知葉凡,黃大公子有請。
可事態(tài)發(fā)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人家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看見他跟沒看見一樣。
甚至還厭惡的一巴掌打翻了他。
孫鵬要是提前知道葉凡是這么一個不好惹的主,絕對會多帶上幾個人。
他想想一個庶子而已,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去。
可是當(dāng)他第二次帶著一大幫手下找到葉凡時,又挨了一頓打。
那些花重金請來撐場面的好漢們,還不夠葉凡打的,上去幾個躺幾個,完全就是土雞瓦狗一般的存在。
為了幫黃子軒帶一句話,他是花了重金不說,還斷了條胳膊,一個十七歲的大小伙,硬是被整哭了。
對葉凡有了嚴(yán)重的心理陰影。
葉凡在得知這貨是黃子軒派來的人時,心里有一萬頭草尼馬奔騰而過。
頭一次,他覺得自己沖動的過頭,像個十足的煞筆。
若是他能在頭一次見到孫鵬時就給他說話的機(jī)會,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救出了小環(huán)。
他真是個憨逼!
葉凡狠狠的往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腳下飛一般的速度,往孫鵬提供的地點(diǎn)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