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明九一口回絕。
白橋果斷閉嘴。
瑤落道:“她的毒已經(jīng)深入體內(nèi),逼不出來的。只能尋解藥?!?p> “徐娘脫不了干系?!?p> 四更鐘響,萬花樓。
徐娘今夜身子不舒服,頭暈?zāi)垦5?,于是將所有的雜事交給了下手,自己回房歇息了。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被人給生生拽了起來。
她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看著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閨房里的三人,第一反應(yīng)是用雙手捂嚴(yán)實了胸口,磕磕巴巴道:“你、你們想做什么?老娘不接客很多年了!”
她都這把歲數(shù),沒想到還有人覬覦她的身體,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在門前安排些打手了。
想到此,心中又有一絲絲的自豪。
這三人隱在暗處,模樣看不太清,但她能根據(jù)身形衣著辨認(rèn)出來,其中兩人是今夜指明要見彩蝶的,掏錢的那人長得黑了些,勝在身材精瘦有型,一看就是強(qiáng)勁有力,另一人嘛,個子不高,但那容貌出挑,十里八鄉(xiāng)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但是——不成,不成。
白橋見她眼珠子直轉(zhuǎn),有意無意地向門的方向瞟,一看就是不老實的,隨手扯了塊布堵住她的嘴:“有話問你,老實點。”
寒光就抵在脖子上,那冰涼滑膩的觸感讓她渾身顫抖,能不老實嗎?
徐娘嘴里嗚嗚地應(yīng)道,也不敢點頭,生怕脖子上一不小心就被戳出一個大窟窿來。
白橋轉(zhuǎn)身低聲問:“殿下,咱們要問什么?”
明九白了一眼,剛剛還想夸他機(jī)靈的心思頓時被壓了下去,冷冽的眼神盯著徐娘:“安尋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徐娘脖子歪了一歪。
眾人看不明白。
白橋上前扯開布條,警告道:“勸你不要亂喊。如果你不聽話,可以試試是你的人來得快,還是我的刀快?!?p> “不敢、不敢?!毙炷飮樒屏四懀昂脻h饒命,我真不認(rèn)識什么安尋,還有你們說的什么什么毒,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啊?!?p> 明九笑了一下,輕聲問:“當(dāng)真不認(rèn)識?”
徐娘只當(dāng)他信了,抓緊機(jī)會表明自己的清白:“當(dāng)真不認(rèn)識啊。也許你說的那什么安尋,來過萬花樓,可每日來尋歡的客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我哪能記得那么多呀!您說的下毒,我這做的都是正經(jīng)——”
她話一頓,想起開花樓,的確算不上是個正經(jīng)的營生。
只得改了口說:“客人們到這兒來花銀子都是自愿的,絕對不存在什么下毒呀、毆打呀、脅迫呀,沒有的事?!?p> 明九打了個手勢,抵在脖子上的刀立即往里進(jìn)了半寸。
濕熱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流出來,直到聞見血腥味,徐娘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血,尖叫聲在即將穿破喉嚨的時候又被生生憋了回去。
白橋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在告訴她,要是敢發(fā)出一點兒不愉快的聲音,她的下場只有一個字。
死亡的恐懼把徐娘逼到了角落,她流著淚:“你們到底想要我說什么?!?p> 明九眼里殺意已現(xiàn),冷冷道:“不見棺材不掉淚?!?p> 這么忠于主子的仆人,要是不成全她,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白橋做好了動手的準(zhǔn)備。
“等等?!爆幝渲浦沽税讟虻呐e動。
白橋沒再繼續(xù),按照他的估計,只要九殿下是清醒的,無論仙子說什么,他都只會說好。
明九沒有辜負(fù)他的期望,示意他別動,隨后看著瑤落。
徐娘卸妝凈了面,沒有別的脂粉氣的干擾,瑤落吸了吸鼻子,聞到了那股清香,與安尋道長及彩蝶身上的如出一轍,只是他們身上的,比這個要濃郁得多了。
“你身上的香味,哪里來的?”
瑤落一直在身后默默觀察,沒有錯過徐娘的任何一個細(xì)微的表情。聽明九問起下毒之事,眼里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出錯愕、驚訝,不像是偽裝的。
香味?
見對方?jīng)]再動手,徐娘想也許自己的命是保住了,也鎮(zhèn)定了些。
聞言,她吸了吸鼻子,“哦,你說這個啊?!彼龔恼眍^底下拿出一個紅色香囊,“這是消腫的藥花,可好用了,我平時都佩戴在身上的?!?p> “消腫?”
徐娘道:“你們也知道,我們做的是夜間生意,姑娘們天天熬夜,時間長了,眼袋臉頰浮腫,這哪成啊?沒有漂亮的臉蛋兒,我們靠什么來吸引顧客,讓他們揮金如土呢?我這不正煩著呢。
前幾天吧,門前來了個道士,給了我一包花粉,說是難得的奇藥?!?p> “人家說你就信了?”明九還是不太相信老鴇的話,風(fēng)塵打滾幾十年的人,只會讓別人掏銀子,她怎么可能聽信別人兩句話便掏命。
徐娘還是有些怕他,小聲道:“剛開始是不信的,但是他免費給了我一包,說佩戴在身上,第二日定會容顏煥發(fā)。巧了,那日玉蝶臉腫得跟個包子似的,我便讓她帶著睡了一夜,你們猜怎么著?”
見沒人回答,她撫掌道:“當(dāng)真是神了!浮腫全消,肌膚白白嫩嫩,跟剝了殼兒的雞蛋似的,就連我見了,都忍不住想摸一把,更何況男人了?!?p> “然后呢?”
徐娘講得越發(fā)有興致:“然后那道士又找上門了,我自然是愿意花銀子買的。可他說只有兩瓶,我就想,那藥一小瓶要花幾千兩銀子,買多了我還心疼了,就先買兩瓶,指不定我還能找人替我看看,這到底是個什么藥材配置的,日后說不定我還能自己制出來拿去賣呢。”
明九道:“你倒是挺會想的?!?p> 徐娘聽得出來,這話不是夸她的,訥訥不作聲。
瑤落問:“所以,其中一瓶你給了花魁?”
“這是當(dāng)然?!毙炷镎f,“這么貴的東西,我可舍不得給別人。彩蝶本就是咱們樓里的招牌,每天沖著她來的人起碼有一半呢,我自然得好好護(hù)著她。”
“道士,長什么樣?”
徐娘擰著眉回憶:“方形臉,小眼睛,很瘦?!?p> 這樣的人,在大街上隨手能抓出一大把來。
徐娘瞧見他們緊鎖的眉頭,又補(bǔ)了一句:“他那天深藍(lán)色的道袍,銀簪束發(fā)?!?p> 這樣的人,在道觀里一抓也是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