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的猛士
薛林忽然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死對頭,就是凌非凡口中的姐姐,師父重了好幾代的孫女,凌映雪。
她長相清純,十五六歲的年紀,五官略顯青澀稚嫩,喜歡穿一件束身白衣,烏黑的長發(fā)扎成及腰馬尾,手里總提著一把三尺長劍,英姿颯爽,頗有女俠風范。
記得兩年前,師父為了得到系統(tǒng)獎勵,命自己下山,在野外生存一個晚上,到第二天才允許回觀。
現(xiàn)在知道道觀秘密后的薛林,深深感受到了當時師父對他那份濃濃的、獨一份的、無法承受之愛。
在外面過夜,確實兇險非常。
也就是那一晚,薛林認識了凌映雪。
兩人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
當時,已是三更,薛林走進一片樹林,又餓又累,看到一頭野豬躺在草叢里。
他一劍飛出。
長劍插進野豬身體,劍身全根沒入。
走過去時就見野豬的臀部早已插了一把長槍。
長槍的主人,正是凌映雪。
她那一會兒在樹林里迷路。
兩人見面,就像兩頭一同看到獵物的老虎,沒有多言……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在樹林中大戰(zhàn)了三百回合。
最終……
是野豬扛下了所有。
第二天回到觀里,才從師父口中知道了這女子的身份。
打那時起,薛林多了一個武藝高強的女性對手。
記憶中,他和凌映雪的關系不是很好。
師父想要得到系統(tǒng)獎勵,開始了各種“愛”徒弟的騷操作。
他先表示打算收凌映雪為徒。
可又因為自己這一生只能收一名弟子。
除非凌映雪打敗薛林,否則就別想入葫蘆觀的門。
凌映雪不但武功高強,還有一股怪力,一拳可以擊碎一塊大石頭。
她被師父的話激到后,每隔一段時間就來找薛林的麻煩。
小樹林、花叢間、草地上、溪水邊……
每次和凌映雪的戰(zhàn)斗結束,薛林都是扶腰回觀,雖勝……尤敗。
記憶結束,薛林回到了現(xiàn)實,淡淡笑道:“是啊,不過也沒事,以后總會見面的。我記得她說過,自己在前幾個月,加入杭州府的斬妖司了,不愧是杭州府第一女俠。閑話少說,徒兒,我們先去城里吧,現(xiàn)在時候已經不早了?!?p> “嗯。”
凌非凡點了點頭。
而后二人帶著葫蘆,悄然離開綠竹林。
在路上,薛林向女鬼打聽了她的首領是個什么樣的妖怪,修為到什么境界。
女鬼對首領的修行境界知道的不多,大體上猜是凝氣五重以上的妖修。
至于首領的來歷,她倒是打聽的很清楚。
它是一頭牛精,幾十年前還是杭州府外郭家村某個農戶家里耕地的老牛。
老牛受到那家農戶父子兩代人的照顧。
當時正好遇上兵災,官府將那家農戶父子兩人都征召走了。
家中只剩下一個兒子剛剛娶進門的媳婦。
這兒媳婦非常賢惠,也很漂亮,是個遠近聞名的少婦。
她每日都站在村口,盼望丈夫和公公早日回家。
只可惜盼來的卻是兩具冰冷的尸體。
從此后,她成了寡婦。
村里的男人,本來對她就垂涎三尺,她丈夫和公公都沒了后,那些人便更加放肆了。
他們露出無恥的嘴臉,常借著關心的名義上門,欲行不軌之事,幸虧寡婦抵死不從,才守住了最后的貞潔。
只可惜,從那時起,村子里就傳出了關于她的很多流言蜚語,說她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專門勾引別的男子。
某一天,有一個官員路過,想對寡婦用強,寡婦拼死抵抗,最后竟被那官員污蔑,說她公然勾引朝廷要員。
寡婦在村子里求救,卻沒有人愿意救她,反而有很多人落井下石。
最后不得已,寡婦選擇了懸梁自盡。
家里的老牛,一怒之下,竟然變成一頭牛精,它為報農家父子大恩,也為寡婦鳴不平,不但殺死了逼寡婦就范的官員,還將整個郭家村屠殺殆盡。
杭州府斬妖司接到案子后,派人趕赴郭家村,但當他們到時,已經為時已晚。
牛精殺人過后,輾轉多地,最終投入魔頭水神的懷抱。
聽完女鬼講述,凌非凡心中糾結,問薛林道:“師父,你說這牛精算不算義氣深重,有恩必報的好妖怪?”
薛林搖了搖頭說:“殺了那么多人,肯定不是什么好妖怪,就算為了報恩鳴不平,但做的也有些過了?!?p> “師父說的對?!?p> 凌非微微頷首。
一路走,一路聽故事。
他們用了半個時辰,才走入杭州府,到西湖邊上的凌家大宅時,已經是深夜。
大門前,凌非凡指著隔壁的深宅大院,低聲道:“師父你看,那里就是王舉人的家?!?p> 薛林打開法眼,透過院墻,沒有覺察到絲毫邪氣,不禁有些疑惑,問葫蘆里的女鬼,道:“你說你家的首領就住在這王舉人家,該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小鬼怎么敢欺騙前輩?!焙J中的女鬼連忙道:“王舉人府邸被我們首領施展了匿氣術,這術法可將府內的所有妖氣鬼氣隱藏,就算有高明的修行者經過,也無法探查其中虛實?!?p> “好,我們就暫且相信你一次。”
薛林轉頭看向凌家,就在這時,他和凌非凡聽到了凌家大門里兩個女人爭吵的聲音。
“凌映雪,你膽子大了是吧,居然想把你弟弟的生辰八字私自送到葫蘆觀,還好我攔下來了,你和那小道長到底什么關系,這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p> “娘,你聽我說,這原本就是祖爺爺交代的事情,我不過是在完成他的遺愿,何況,你讓女兒看看,胳膊肘是怎么內拐的?!?p> “沒良心的,還跟我在這扯皮,葫蘆觀九個月后都要關門倒閉了,你這樣做不是坑害你弟嗎?真是氣死我了,今晚非要把你趕出家門,斷絕母女關系不可?!?p> “娘,你這話可是當真?”
“那還有假,你給我滾出去?!?p> 凌夫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大門外。
門外頭,薛林忍不住吐槽,凌夫人果然不是好對付的。
而這凌映雪……
我和她不是死對頭嗎?
居然想著將凌非凡的生辰八字送來,想讓我偷偷收凌非凡為徒嗎?
有些用心良苦啊。
真是……
薛林心中略微感動。
當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凌夫人和凌映雪就看到門外站著的一老一少。
正是化妝成老者的薛林,和弟子凌非凡。
片刻后……
當凌非凡依照薛林的指示和安排,將自己如何遇到女鬼,如何被身邊的老先生所救一五一十說出來后,凌夫人就親切又感激地帶著薛林,和凌映雪姐弟一起進入凌府客廳。
客廳中,聽說了事情經過的凌員外,對薛林是千恩萬謝。
薛林擺了擺手,此時的他看著客廳里的凌氏一家人,仿佛在看眾生相一般,有些恍惚。
特別是凌夫人,往??刹粫劭醋约?,時常還冷嘲熱諷,態(tài)度極其惡劣,現(xiàn)在的話,凌夫人讓他體會到另外一種感覺。
因為對方從凌非凡嘴里知道自己的厲害,于是不免有些卑躬屈膝,阿諛諂媚,令他非常舒服。
原來裝作高人,是這么有趣的事情,他有一些暗爽。
然后,就看到躲在凌員外身后,一臉委屈的凌映雪。
薛林心低升起了一股想要作弄凌映雪的想法,于是咳嗽了一聲,問一旁的凌員外道:“咳,凌員外,府里有沒有茶水?老夫現(xiàn)在口渴得很,不知能否請這位小姑娘,給我斟杯茶?”
低著頭的凌映雪,聽到這句話,頓時睜大眼睛看著薛林。
凌員外還沒說話,凌夫人已然搶答道:“當然可以,映雪,還不快去給我們的恩人倒茶。”
“是?!?p> 凌映雪也是一反常態(tài),沒有了往日對薛林的那種囂張跋扈,反而像個小淑女一般,將桌案上的茶水倒在杯子上,小心翼翼地遞到薛林跟前,全程表現(xiàn)得十分乖巧。
薛林心里笑開了花,他一邊接過茶杯,一邊想到,如果有一天凌映雪知道了真相,會不會社會性死亡?
“不對,我的身份如果曝光,她死不死不知道,我肯定要被她的大長腿夾死。不行,絕對不能讓她知道我的身份?!?p> 薛林喝了一口茶,心底打定主意。
而他不知道的事,身旁的凌非凡見到凌映雪遞茶給薛林的這一幕后,已經偷偷向薛林舉起了大拇指。
我?guī)煾甘钦娴拿褪堪 ?p> 閑聊過后,薛林和凌非凡便進入了主題。
凌員外和凌夫人一聽說隔壁住著一窩子妖怪,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這是真的嗎?”凌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下面的墊子被她擠壓出形狀。
“雪老乃世外高人,不至于騙我們,映雪啊,你趕快去通知斬妖司的大人們,讓他們早點過來,以免夜長夢多?!?p> 當凌員外問起薛林的身份時,他便以雪老為代號。
凌員外對薛林和凌非凡的話深信不疑,馬上叫凌映雪去斬妖司請人。
一刻鐘后,杭州府斬妖司上上下下派出了二十來個人。
他們悄無聲息地將王舉人府邸包圍。
人妖之間的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凌府大門外,看著前面的舉人院子,薛林對身邊的凌非凡道:“徒兒,待會兒他們進攻的時候,你也跟著上。”
凌非凡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驚訝道:“什么,師父,我不懂武功,也不會法術,去了不是送死嗎?”
“別怕,有師父給你兜底呢?!?p> 薛林朝他露出最和善的微笑,你不遇到危險,我怎么獲得獎勵。
前面那么多的斬妖司高手在,你的姐姐也在其中,你就算遇到危險,死亡的可能性也不會太高啊。
凌非凡看著薛林,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雖然師父是絕世高手,但到底還是性命重要。
他又把目光向身邊的父母望去。
請求幫助。
然而凌員外悄悄在凌非凡耳邊,說道:“凡兒,聽你師父的,說不定這是在考驗你呢?!?p> 誒誒誒?考驗我?
是了,師父確實是在考驗我啊。
凌非凡徹底大悟了,像師父這樣的高人都是能推會算的,靈覺驚人,殺死凝氣五重以上的牛精,這種小事,他都沒有出手,說不定真是在考驗我啊。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點頭道:“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