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lǐng)頭一人騎著高頭大馬,看見馮曉宇后劈頭就問:“嗨,你,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我是小石洼村人,正準備到雒京去。”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馮曉宇,今年15了。”
問話的士兵手拿炭筆在一片竹簡上記錄。
記錄完畢,又高聲說道:“陛下有令,凡年滿15至40歲之鎳郡人士,均應從軍御敵,違令者斬?!?p> 馮曉宇可憐兮兮的說道:“軍爺,您能行行好嗎,我身體有病,需要到雒京去醫(yī)治?!?p> 那士兵冷冷地說道:“軍隊里有軍醫(yī),自然會幫你醫(yī)治,你趕快去縣署報道。否則按逃避兵役論處?!?p> 馮曉宇這個后悔啊,心說:“怎么就沒早兩天出發(fā)呢?!”
他如果早兩天離開,這時候恐怕已經(jīng)到泰郡了。
他當然也知道軍醫(yī)的能耐,他們大多數(shù)情況只會治療外傷。
對于他的病,軍醫(yī)肯定無能為力。不然的話,陳老夫人怎么會建議他去雒京呢?!
說話的士兵沒有得到馮曉宇的及時應答,立刻惱怒說道:“怎么,你打算抗命嗎?”
馮曉宇就算想跑,也不能選這個時候啊。
面對帶著刀槍的一隊士兵,逃跑無疑等于送死。
在戰(zhàn)場上死了,多少還會有些撫恤,因為逃跑而死的話,連家人都會受到牽連。
馮曉宇不能做這傻事。
“不敢,不敢,軍爺,您能容我回家和家里人說一聲嗎?”
“不用,你去縣署登記集中,自然會有人通知你的家人。”
縣署大門前有個小廣場,暫時作為新兵的集中地。
馮曉宇的姓名和地址都已經(jīng)被攔截的士兵記錄在案,再沒有任何逃跑的可能,只有乖乖的去縣署報到。
進了縣署大門,兩旁是縣署官吏日常辦公的地方,其中一個房間是令史的值房。
令史是掌管文書檔案的官吏。
馮曉宇走入縣署,來到令史值房前。
只見書案面一個干瘦的老者,正低頭在一個本上寫著什么。感覺到有人進來,低頭問道:“姓甚名誰,家住哪里?”
馮曉宇說完,老者拿起另一本冊子,在里面找到小石洼村的戶籍冊。
看了一會兒,老者抬起頭來,疑惑的望著馮曉宇說道:“小石洼村的村民里沒有你的名字?!?p> “我是幾個月前才過來的,本來是暫住,沒想到碰到了這事。我在去雒京的路上被軍爺給截下來了。老人家,你能不能幫我給家里人說一聲啊?!?p> “這種事情很多,你就安心去吧。我們有官差會去通知你的家人。另外,我就把你的戶落在小石洼村了。與你前去暫住的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我媳婦,他叫蘭小梅,今年13歲了?!?p> “行,我就一并連她的戶也落了?!?p> 馮曉宇懂得很多這個時代沒有的技能,可是這個時代有的很多規(guī)矩他卻不懂。
比如現(xiàn)在的兵役制。
朝廷為了籌措軍餉,所有的兵役均可以用賦稅來抵。
只要上繳幾十兩銀子,就可以免服兵役。
馮曉宇卻不懂這個。
同時,每個村都有一個里長,相當于村長的概念。
王守信離開前是小石洼村的里長,他離開后,這里長自然應該由馮曉宇來當。
只因為要去雒京治病,而且不知道要去多長時間,所以馮曉宇讓管家劉順接了里長的位置。
劉順為了讓東家少交兩個人的人頭稅,在向亭長更改里長的姓名時,沒有及時為馮曉宇和蘭小梅上戶。
劉順打算等到馮曉宇和蘭小梅被發(fā)現(xiàn)了再添加戶口不遲。
作為一個村落的管理者,里長是不需要去服徭役的。
作為一個富戶,只要拿出幾十兩銀子,一樣可以免除徭役。
如果馮曉宇呆在家里不出門,劉順自然會向他說明情況。
結(jié)果他陰差陽錯,偏偏今天出發(fā)了。
馮曉宇在兵站等到中午,飽飽吃了一頓午飯。
帶兵教頭等所有新兵集合完畢,開始驅(qū)趕新兵跑步向鎳郡進發(fā)。
這是體能測試。
體力不夠,怎么會有力量在戰(zhàn)場上連續(xù)拼殺?
那些平時勤練功夫、經(jīng)常從事體力勞動的人自然會過體能關(guān)。
過不了這一關(guān)的,也不可能放回原籍。
因為戰(zhàn)爭有很多后勤工作要做。
那些本來就有體力,因畏戰(zhàn)而希望被淘汰的人,自然會被發(fā)現(xiàn)。
是不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是唯一的檢驗標準。
氣喘吁吁可以裝,大汗淋漓卻是裝不出來的。
況且那些寧愿挨鞭子都跑不動的人,那是真的體力不夠。
馮曉宇不愿意遭受這樣的待遇。
他和少部分人跟著帶兵教頭一夜未睡,一直跑步到達鎳州城外的新兵訓練營。
時間是第二天上午。
新兵登記完畢,被分配到各個小隊,領(lǐng)了軍服來到訓練營的宿舍休息。
每個宿舍居住五個人。一個伍長,四個新兵。
伍長一個單獨的小席,四個新兵共用一條長席。
馮曉宇的伍長叫武仁義,是個老兵。
武仁義帶著四個新兵進了宿舍,指著長席靠門的位置對馮曉宇說道:“你,睡這里。”
天寒地凍,靠門的位置是最差的。只要開門,冷風就優(yōu)先吹到這里。
武仁義把其余三個新兵安排完了,馮曉宇看出了其中的蹊蹺,于是問道:“伍長,晚上睡覺的位置是不是要輪換著來?”
武仁義看了一眼馮曉宇,說道:“不用,就這么睡?!?p> “那為什么把我安排在靠門的位置?”
“不為什么,我說你睡哪里,你就睡哪里。怎么,想造反不成?!”
武仁義的態(tài)度明顯冷了下來。
馮曉宇自然針鋒相對:“如果安排的公平合理,我自會服從,否則,我不服?!?p> 伍長作為長官,睡小席自然是應該的。
可是對其他人的安排,不分青紅皂白,隨便一指就作數(shù)。
這種做法,馮曉宇看不慣。
他沒指望長官以身作則,去吃苦在先、享樂在后,但做事至少該講點譜子啊。
不管是根據(jù)年齡大小,或者是高低胖瘦,只要說出理由,他自然無話可說。
蠻不講理、粗暴行事,馮曉宇實在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