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上了初三,班主任換了。他的好多朋友都離開了,班里多了好多也分不清古馳和蔻馳的同學(xué)。班里的風(fēng)向也變了。
她的座位經(jīng)常有人來問題目。有次考試,他的朋友還摸著耳朵,比劃著問他答案是不是C?雖然不喜歡被裹挾著作弊,但是因為是他的朋友,竟不由自主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盡管他們曾經(jīng)那樣嘲笑過她。
默默原諒的又何止是這些。那次知道他爸爸的事情后,她一廂情愿的寫了一封鼓勵的信。大概是可以共同學(xué)習(xí),相互幫助之類。給他的時候,是鼓足了勇氣的。第二天,她看到信張開著,躺在他課桌的抽屜里。一定有很多人都知道到了吧。她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后來他解釋他當(dāng)時想表達(dá)給她的意思是,他看過了。她竟然是心甘情愿的相信了。
中考前六周的自習(xí)課上,新?lián)Q的班主任說來我們今天換個座位。她本來在看著數(shù)學(xué)作業(yè)題目發(fā)呆。
毫無征兆的,毫無征兆的,李懋就成了她的同桌。毫——無——征——兆——的,馬上即刻瞬間就要和她坐到一起,固定不變的兩只桌子挨在一起的一直坐到畢業(yè)。是因為上周鯤表哥去意大利了,姥姥的菩薩們覺得她可憐就派李懋來,因為他和鯤表哥的眼睛很像?
她的胳膊緊緊的貼著桌子。她覺得一定要像寫作業(yè)才正常。
大腦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要寫什么。寫就好了,寫就好了,只要是在寫在寫就好了。右手里的鋼筆被握的更緊了,它在作業(yè)本上飛快的滑動。耳朵上的寒毛警覺的豎起來,噼里啪啦,書包也合上了,嘎吱嘎吱,椅子動了,咚,咚,他的腳步聲,嘎吱嘎吱,椅子又動了,噗咚,書包跳到了桌上。鈴——鈴——,下課鈴響了。
“模仿的是畢加索的《夢》嗎?”他的聲音。
“嗯?”在跟我說話,她抬頭看向他。她還不習(xí)慣周圍有人的時候,他對她說話。
他指著她的作業(yè)本上剛才亂涂的地方,“不過,說真的,好拙劣!”他露出鄙夷的神色。
她低頭看了下,嚇一跳,兩只胳膊趕快護(hù)住作業(yè)本。也不是很像啊。
又過了一節(jié)課,她還是一句話不說。
他便塞過來一張小畫,附注:你看,像不像咱倆?他說,咱倆,他用這個詞,用得那么輕描淡寫,就好像早已習(xí)以為常,但她是第一次看到聽到,耳朵還不太適應(yīng)。
她盯著畫看了好久,一只烏龜,一只鴨子,烏龜咬住鴨子的脖子。什么意思呢?烏龜是長壽,鴨子是中舉。好像是福壽安康,金榜題名。是快要中考了。但是為什么要咬住脖子呢?封喉?一舉而中?但為什么是烏龜咬呢?看不明白??床幻靼?,她便沒說什么。
放學(xué)鈴聲都響了,他拉住她書包帶子,“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他示意那個小畫。
“看不明白。你先告訴我,烏龜為什么咬著鴨子的脖子呀?”
“哈哈哈哈,”他爆笑,邊笑邊拍桌子,“要笨死我。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p> 她不相信,又湊下去,仔細(xì)看了一眼,也跟著大笑起來?!翱雌饋砭拖駷觚敽网喿勇铮 ?p> “就說怎么過了這么久,都沒有反應(yīng)?!彼χ傻乖趬堑牡首由?,“竟然能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當(dāng)成烏龜咬著鴨脖子的!哈哈,哈哈。。。。。?!彼Φ难蹨I都出來了。
她的臉,泛起了一圈紅暈。
從一開始,就低到塵埃里,沒有想過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會是一只白天鵝。
做了同桌之后,她才真正認(rèn)識了李懋,或者一個不一樣的李懋。
他每天嘴上都哼著不知所名的調(diào)子,搖頭晃腦的,“我因為你而轉(zhuǎn)一圈一圈自轉(zhuǎn)Oh Baby。。。。?!?p> 呃?怎么回事?她詫異的望著他,不應(yīng)該是一個安靜的男生嘛?癲癇犯了?
要不然就是“TangShasha TangShasha不要脫泥又帶水錯與對是與非去面對。。。。?!?,唱的得殺氣騰騰的。
她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沒好氣的問道“干嘛喊我名字?。坑譀]欠你的?”
“Baby 你就是我的唯一”他側(cè)過頭,自我陶醉的唱到。
天哪,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李懋嘛?她看著他有點(diǎn)恍惚。
很多年之后,在波士頓,隔離在家的七月里,窩在沙發(fā)里的舍友,又瞥了一眼她玻璃碗中的沙拉。
“真不放點(diǎn)調(diào)料?”
“真不需要放了。真的,本來的味道就挺好的?!币呀?jīng)這樣說了很多很多遍了。
“你活得真飄。在家四個多月,天天這樣子。柴米油鹽醬醋茶,一個都不沾?!?p> “想要吃的時候也會吃的。只是現(xiàn)在不想吃?!睘槭裁催€要解釋呢?不斷的解釋,一遍又一遍?
洗好了碗,插到了架子上。碗里薄薄的一層水膜緩緩的聚集,最終匯成一簇,靜靜的流到邊沿,再一滴,二滴,滴下來,滴到大理石灶臺上,攤成一朵水云。
打開水槽里的攪碎機(jī),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像碾磨豆?jié){一樣,把食物殘渣變成豆渣,已經(jīng)分不清本來面目的豆渣,浩浩蕩蕩的奔向下水道。如果一個不小心,手指卡在那里,比如在清洗的時候,其他人不小心開了開關(guān),她的手會不會被打爛。她會不會被那漩渦吸進(jìn)去,絞碎成肉泥,也和豆渣混在一起浩浩蕩蕩的奔向下水道。想到這里,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用力咽了口唾沫潤了下嗓子。
舍友問她的偶像是誰。好陌生。她想了半天,好像沒有。如果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算不算?”
“這個倒重口味了?在美國人的意大利式房子壓著法式咖啡想著俄羅斯老頭。就不能有符合大眾審美的小鮮肉?”舍友把懷里抱枕扔向了她。
“喔,你說顏值類的啊。”她遞給舍友一杯咖啡,盤著腿,撐著腦袋,想了想,“小時候好像覺得王力宏好看來著。”她害羞的笑了笑,不知道這個答案可不可以。
舍友投來一個肯定得眼神,意思是這樣才是一個正常人,“看來能讓你淪陷的沒有點(diǎn)才華都不行。王力宏,不光人帥,還是音樂才子?!?p> “喔。不過,我沒怎么聽過他的歌?!彼攘艘豢诳Х?,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放糖。
“啊——”舍友的下巴簡直都要掉了。她想起了什么,起身拿來了糖罐,遞給舍友。
“那你怎么知道他的?”舍友邊說邊舀了兩塊糖,又給她的杯子里加了兩塊,把勺子遞給她“不攪兩下么?”
她本來正要搖頭,勺子已經(jīng)在她杯子里了。她在咖啡上層輕輕攪了兩下,把勺子拿出來,輕輕的放回了小托盤。
“快說,你怎么知道的?”舍友喝了一口咖啡,興奮的問道。
“就有一天在雜志里看到一張照片,咦?”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在書店里。
“咦?”舍友眼睛亮了一下,打趣道。
“沒什么。當(dāng)時覺得特別像我們班一個人。所以記住了那個明星的名字?!蹦菚r的她,拉了好朋友的衣角,像不像我們班那個誰?
舍友噗的,咖啡差點(diǎn)噴了出來,“因為你們班一個人而記住了一個大明星。你也是夠。。。。。?!彼挼阶爝呌质樟嘶厝ァ?p> “夠奇葩?”她試探道。
舍友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腦回路真是清奇!”然后意味伸長的笑道,“一個男生?”
“嗯,一個男生?!?p> “沒有了然后?”舍友臉側(cè)著,挑著眼睛望向她。那意思是如果說沒有打死我都不信。
“然后看王力宏的電影,都是渣到極致的渣男。以愛之名行不愛之事比以不愛之名行不愛之事更可惡。不光可惡還卑鄙還玷污了愛。就不覺得他好看了?!?p> “你不要角色代入感這么強(qiáng)好不好,那只是電影角色。”舍友清了清嗓子,盯著她,“不要打岔,然后呢,那個男生?”
“哪個?”她邊說邊從沙發(fā)上起身。
“像王力宏的那個?!?p> 她聽到背后舍友在客廳里喊。她上了樓梯,假裝沒有聽到。
回到房間里,她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好久。
那杯加了糖的咖啡,已經(jīng)涼了。只喝了一半,在糖還沒來得及融化時。
最后在YouTube上敲入“王力宏專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終于補(bǔ)全了腦海里那些只言片語的歌詞??粗鳰V里的那個人搖頭晃腦跳來跳去的時候,她的心被什么溫柔的擊中了,淚水悄悄滑了下來。咸咸的,也甜甜的。她看著那杯咖啡,如果在它還熱的時候,她真的一攪到底,一直喝到最后,會不會也特別特別甜?
你以為她喜歡的是王力宏,所以唱遍了他的歌,甚至模仿他唱歌的樣子。但一直唱到畢業(yè)她竟然一句都聽不懂。
因為,喜歡只是因為他長得像你而已。不喜歡也只是因為他演的角色玷污了心中美好的你。
可是那時候,她的喜歡,你聽不懂;你的喜歡,她也聽不懂。就像麥琪的禮物,彼此都只握著對方心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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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去,快讓開!”他嚷嚷著要他們給他讓道。班里另一個男生潘遠(yuǎn)正在問她一道題。
“等下就好,還有一步就完了?!彼龑χ砗竽俏辉缫巡荒蜔┑募一镎f。他在墻角百無聊賴的轉(zhuǎn)筆。
“哎呀,不行嘛,再不讓我出去,就上課啦!”他站了起來。天哪,他這么說,身體還扭動兩下,還跺腳,這是撒嬌嘛?!返老還童?!真不忍直視,顏面碎了一地。她的顏面。
“好啦好啦,我們給小朋友讓?!彼龑χ诉h(yuǎn)說,“那我們等下放學(xué)再說吧。”潘遠(yuǎn)紅著耳朵著拿起本子離開了。
她起身給他讓開。
他又坐下了,坐正了。
她站著,歪著頭盯著他。不是要出去么?
“晚啦,都快上課了,不想出去了!”他煞有介事的看起書來。
“你!”她氣得又坐下來。
“數(shù)學(xué)作業(yè)快拿來給我抄?!彼呎f邊在桌子上翻。
“不許再在我本子后面亂畫豬頭羊頭狗頭了!”她幫他翻出本子來,本子給他之前叮囑道。
他不等她說完就搶了過去,“要是沒錯就饒。”
她看著他飛快的抄。他一手按著我的作業(yè)本,一手在自己本子上持筆疾書。她突然有點(diǎn)莫名的歡喜,把我寫的話一模一樣重寫一遍。
“看著我干嘛?”他頭也不抬,笑著說。
“誰看你了,看我作業(yè)呢?!彼s快翻開桌上的書,努力看起來。
“聽著。以后,這些作業(yè)統(tǒng)統(tǒng)我先抄。抄完后我的再給大家抄?!?p> “為什么?”
“我?guī)兔m錯啊。就這每天這么粗心,一錯錯一片,會連累無辜的?!?p> “哦?!?p> 過了沒幾分鐘。
“啪!”他拿本子拍了下她的頭頂。
她護(hù)著頭,“你居然打我?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一次?!碧炷?,這家伙是怎么了,越來越反常了。
他愣住了,突然意識到自己越界了,掩飾道,“哎呀,笨死了!”
“我?笨死了?”拜托,醒醒,第一次有人敢這么說,他以為年級第一誰都能當(dāng)?shù)陌 K懔耍瑧械酶碚摗?p> “126加395等于多少???”
“當(dāng)然521啊?!?p> 他憋住笑,嗔怒道,“那為什么是520 呢?”、
“怎么可能?!這么簡單?!闭f完便心虛了。往往越簡單她越犯錯。
他看著她,壞壞的笑,那樣子是在說看你還囂張還囂張,等下立刻就會慫的求饒。
“啊,不會又粗心算錯啦?”她心虛了,吐了下舌頭。
他笑著翻到那頁,“看,是不是520?白紙黑字,不許抵賴!”
順著他指的方向瞅去,“5——2——”果然錯了。碩大的0,好扎眼啊。
“自己說吧,52什么?”
“520。”她小聲咕噥道。
“那怎么辦呢?”他想了想說,“等下還是我給改回去吧!”
“喔,謝謝。”她雙手合十,像只可憐求饒的小貓。
待到要改時,他停下了,“但是,說好的規(guī)矩還是不能改,要講信用嘛。不能畫豬頭羊頭狗頭,讓我先畫個貓頭吧!”
“貓頭?”她被嚇了一跳。耳邊響起了貓貓莎,樹貓鵬,熊貓鯤。他為什么又知道呢?難道真的是鯤表哥二號?
“為什么是貓頭呢?”她小心的探問道。
“哎呀,笨死了!”說著便翻到最后一頁要畫。
“哎呀,你別往數(shù)學(xué)作業(yè)本上畫呀!”說著邊要去搶回本子,“我重新給你拿紙?!?p> “知道520什么意思嗎?”她低頭在書包里尋紙的時候,聽到他問。
“那能有什么?兩個二百五多了二十?”她低頭說。當(dāng)時的她當(dāng)時的我確實都不懂。但她知道二百五是形容一個人傻。
“咳咳,”他假裝被嗆到了,“真是要笨死我呀!朽木不可雕,不可雕也。真是愁死我也?!彼傺b捋了捋莫須有的長胡子。
“愁死你也?”她把一張信紙給他。
“唉——啥都不懂,啥——都不懂,”他搖搖頭,“將來肯定是要被壞人騙去的。”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還得我去救。”
“你為什么救我?”她撅著嘴,“不怕你老婆吃醋哇?”說得時候舌頭都酸了。
“吃醋就休了。”他遞給她一個眼神,在紙上畫起來。
“休了?”她張大了嘴巴,震驚不已。
“休了再娶?!备痼@了。這家伙腦子有問題吧?以為還是封建社會啊。
“再吃醋?”這回都不只是舌頭酸了,心都疼了。
“再吃醋再休?!彼^續(xù)畫,頭也不抬。
“再休了?”
“再休了還再娶?!?p> “那你為什么要救我呢?”到這里,她眼睛都開始疼了。
“哎呀,這都不懂。與生俱來的使命?!彼D(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xù)畫。
“使命?”她不懂。
他盯著她,又搖頭晃腦開始唱了,“你是心中的日月光芒。。。。。?!?p> “那你還是別救我了。”眼睛也疼,鼻子也疼。
“當(dāng)然要救。然后藏起來,”他指著畫好的。原來是一個靠海的小房子,里面臥了一只貓。他手一揚(yáng),繼續(xù)說“放在里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p> “你?!”真是叫人苦笑不得。
“我在旁邊看著?!?p> “是看還是看?是一聲還是四聲?”因為他的看字聲音很小。
這倒讓他納悶了,為什么只這里會對聲調(diào)在意,為什么貓頭就不懂了呢?他故意大聲念了三聲,“侃——”
侃?竟然是侃侃而談的侃?他知道他在說什么嗎?什么破虛榮心啊?我是什么,被炫耀的奢侈品?因為是年級第一?真是氣死了,“腦子不正常了吧,快去看醫(yī)生!”
“又不讓我騙。不騙你們女人的男人當(dāng)然就不正常了。”他不服氣,還想要辯解一下。
“還我——們女人,你——們男人?”到底最親密的還是同類,她邊說邊把他往那邊推,“過去,過去,你越界了。不許到我桌子這邊來?!彼f著便把數(shù)學(xué)本子搶過來自己改。
她自己拿來修正液弄。他在旁邊看著,也插不上手,也插不上話。
終于被他逮住機(jī)會,“看吧,都說笨!這是要改成500嘛?”
呃?她仔細(xì)一看,居然真把2改成了0。
“Sha,sha, sha,sha,sha,sha, sha,sha。。。。?!彼盍撕枚啵恢朗巧€是傻。
“本來不用改,就520。非要改?”
“不是錯了嗎?”
“那是126加395,所以多了。這是126加394,所以剛剛好。明白不?剛剛好,不多不少?!彼曇艉么?。眼看著修正液快要干了,他倏的按一個拇指的手印在上面。
“你?!”要被氣炸了,“還騙我?”
“仔細(xì)想想,哪里騙了?我又沒說你錯了!”他突然聲音放低了,盯著她。
許久。他又轉(zhuǎn)過頭去,對著空氣說,“就說這智商肯定要被人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不承認(rèn)?”
他瞥了一眼,“唉,真是愁死人了。笨得像條魚?!?p> “魚才不笨呢?”
“魚還不笨?身子沒了,自己都丟了還不知道,還傻傻的游來游去。”
“怎么可能?!”哪有人,不,魚,丟了自己還能游的。
“不信。周六帶你去海洋館看看?!?p> “不去。馬上就中考了,你還逛?!辈恢罏槭裁催@么說。是不想去還是不能去?
“看看你多魚?”但是怎么聽起來像是說她愚,愚蠢的愚。
她撅著嘴說,“哼,我才不魚,”然后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魚多冷血啊?!?p> “你不冷血嗎?”他盯著她的眼睛,轉(zhuǎn)而笑道,“不過我是貓。專門捉你?!?p> 她想,所以,貓是懋的同音?“但貓不是捉老鼠嗎?”她問。
“當(dāng)然有很多很多種貓。所以說你只能是愚!”他拍了下她的頭發(fā),臉沖著前方笑道,“不害怕,我不吃你,就看著你無憂無慮的吹泡泡?!?p> 她仰起臉不看他,嘴角卻彎了起來,這家伙真是又好笑又自大,他以為他誰呀!

橘幸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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