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之音一改此前的媚惑、迷魂之意,而是急如激流,鏗鏘烈烈,猶如戰(zhàn)場殺伐,令人心襟劇震。
“走!”
王锏戈一聲沉喝,如同奔馬撞開門,沖了出去。
上官雪琴和吳倫趕緊跟上。
徐昊也蓄勢準備,快步出門。
“有敵來犯??!”
“戒備!!”
“是無底暗牢出事了!”
奉仙司的大殿堂內(nèi),已經(jīng)顯得混亂。
不論是懸掛的牛油燭火,還是鑲壁的籠紗燈盞,都受到激烈琵琶音的影響,光暗搖曳不定,氛圍逾發(fā)詭異。
接近二十多個黑袍如傀儡般“黑差”,在大殿內(nèi)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跑,全都被琵琶音影響,五感混亂不知所措。
徐昊出了門外,驟然聽聞?chuàng)涿娑鴣淼呐靡?,幾乎當場窒息,一口氣接不上來?p> 奉仙司的大型殿堂是地下的封閉空間,狂潮起伏的琵琶音在如此環(huán)境內(nèi),被不斷放大、擴散,逾發(fā)激烈、強大!
轟~~
一聲巨響。
遠端白玉璧的旁側(cè),光潔的墻壁被撞開一個窟窿。
窟窿內(nèi)依稀可見一間間囚牢。
隨著窟窿撞破,一把造型精致,如黃玉雕琢,弦若五彩的琵琶,凌空飄舞著闖了出來。
琵琶弦上,趴著一只拳頭般大的黑紅蝎子。
蝎尾高高豎起,毒鉤上綻放瘆人的幽幽光芒。
這只黑紅蝎子前肢撥動,就像在彈琵琶。無窮激烈弦音噴薄而發(fā),不僅向外擴散,還仿佛形成遮幕,將這只蝎子護住。
“元神?。 ?p> “她居然可以元神出竅?”
王锏戈和上官雪琴一眼望見琵琶上的蝎子,驚詫不已。
“她應(yīng)該是拋棄了肉身,想要逃!”吳倫也是大吼。
王锏戈毫不猶豫,握拳捶在自己額前凸起。
“吽~~”
他張嘴一吐,一道金黃鑄就“尖角”仿佛巨弩,霎那射向凌空飛舞的琵琶。
上官雪琴雙掌一合,身前無數(shù)細密灰塵彌漫而起,如同凝結(jié)的絲網(wǎng),奔涌纏向琵琶。
吳倫也是抓住腰側(cè)的白玉牌,猛地一振。白玉牌倏忽增漲向前,仿佛一柄玉片式長矛,捅向琵琶上的蝎子。
鏘~~
鏘~~
鏘~~
琵琶上的蝎子,前肢撥動,瞬間彈出三個尖音。
王锏戈的“牛角”、上官雪琴的“絲網(wǎng)”、吳倫的“玉片矛”,全都撞在蕩漾如漣漪的尖音上。
剎那。
一觸即沒,盡皆潰散。
雖說琵琶上的蝎子抵擋了攻擊,但它也不好受,險些被撞飛,掙扎著抓緊弦,毒鉤上黑氣注入琵琶內(nèi)。
電光火石之間。
奉仙司三人的攻擊余勢未消,琵琶居然借力,順勢飄蕩而起,疾如掠風,飛快逃開了窟窿范圍。
鏘鏘鏘錚錚錚啵啵啵......
琵琶弦音如驟雨,高亢大作,逾發(fā)的凄厲。
大量若有實質(zhì)的音波泛動開來,就像無數(shù)尖刺,刺進了每個人的耳膜。
“啊~~”
“痛啊~~”
不少混亂趕來的黑差,都抱著腦袋,大叫吃痛。
即便是王锏戈等三人,也是趕緊防御。
琵琶音乃是無形之物,就算捂住耳朵也會侵入心神。所以一時之間,大殿內(nèi)眾人盡遭波及,無力再追擊琵琶。
唯獨只有徐昊,體內(nèi)的神秘力量如潮掀起,護住了五感和心神,并未受創(chuàng)。
他早已蓄勢待發(fā),默念:“打神!”
霎那,打神鞭柄把已經(jīng)入掌,光芒節(jié)節(jié)暴漲。
仿佛靈蛇一樣的長鞭,倏忽如電,沖向逃竄的琵琶。揚起鞭頭,狠狠抽下。
鐺~~
金鐵交鳴震響。
這一鞭,頓時打得凌空飛舞的琵琶一個趔趄。
琵琶被鞭打,所有弦音頓時中斷。
大殿內(nèi)所有人恢復清醒。
“格殺勿論!”王锏戈動了真怒,大喝一聲。
他雙手握拳捶在額前凸起。
張嘴一吐,瞬間就是兩道粗壯的金黃“牛角”,交纏翻飛,宛若出水蛟龍,迅猛撞向琵琶。
琵琶受了徐昊一鞭,還在余震動蕩,兩道金角已經(jīng)撞來。
鐺~~
琵琶再次受到劇烈打擊,趴在上面的蝎子,都為之彈起,險些被拋離。
徐昊覷準時機,又再涌起力量,一鞭抽下。
蓬?。?p> 這一下抽得結(jié)結(jié)實實,發(fā)出轟響。
缺少了蝎子依附,琵琶變得脆弱,瞬間被這一鞭抽得四散五裂,變成一堆碎塊跌落。
“打得好??!”上官雪琴和吳倫大喜,雙雙再次出手。
塵煙絲網(wǎng)和白玉長矛,全都祭出,撲向驚慌大亂的蝎子。
蝎子尾鉤噴濺黑氣,把自己裹成一團黑球,硬生生扛住了上官雪琴和吳倫的攻擊。
還沒等王锏戈再次打出牛角,徐昊已經(jīng)第三鞭落下。
噗~~
打神鞭狠狠抽中蝎子,立刻將其打成齏粉。
一道無形無影的暖流,匯入徐昊體內(nèi),再次飄飄欲仙。
半空中,琵琶碎塊和蝎子粉末簌簌落地。
奉仙司大殿內(nèi)恢復安靜。
一切結(jié)束。
所有清醒的“黑差”們,紛紛收拾殘局。
王锏戈和上官雪琴也顧不上多說,前去了解翟娘如何脫逃的情況。
“徐兄,果然手段高強!哈哈哈......”吳倫興奮激動,搶上去收撿琵琶碎塊和蝎子粉末。
徐昊收回打神鞭,忽然感到有些疲憊。
他眼看不用再幫什么忙,就轉(zhuǎn)身回了擺酒的室內(nèi),靠在椅子上倒頭就睡。
......
......
也不知多久后。
徐昊悠悠醒來,再才覺得神清氣爽,疲憊盡去。
“徐郎君,你醒啦!”
一個黑差守在門外,聽到徐昊醒來的動靜,趕緊進來問侯。
“王司卿和上官司卿,已經(jīng)去往瀟晗坊處置善后。吳校尉去追捕朝花館的余孽?!?p> “徐郎君是回白馬鎮(zhèn)?還是去寶瓶寺送還經(jīng)文?王司卿有交待,屬下負責護送徐郎君!”
聽到黑差如此說,徐昊點點頭。
經(jīng)文紙張確實要去交還,而且目前奉仙司都在忙,留在這也無聊。
“去寶瓶寺?!毙礻徽酒鹕?。
“好!屬下立刻備馬,郎君請跟我來!”
一切就緒之后。
徐昊出了奉仙司,坐上馬車,直奔寶瓶寺。
約莫小半時辰,寶瓶寺已在眼前。
徐昊下車,正想找個僧人問問,突然寺內(nèi)跑出那個小沙彌,來到面前恭敬施禮。
“徐施主,神秀師祖已去遠足做功課,方丈有交待,經(jīng)文交給小僧即可?!?p> 徐昊謝過,取出經(jīng)文紙張交給小沙彌。
小沙彌回寺而去。
徐昊瞧了瞧天色,正值上午,春日陽光正好。
現(xiàn)在他又成了無事一身輕,想了想,揮別護送的黑差,自己信步閑逛。
這一路走,離開寶瓶寺范圍,來到一條寬廣大街。
恰好前方有間酒肆,門面頗大,往來顧客頗多,看來生意很不錯。
聞著飄散的酒香和菜肴香氣,徐昊還真覺得有些餓,立即毫不猶豫,進了酒肆內(nèi)。
“客官,里面請!”一個小廝跑過來,殷勤地帶著徐昊入座。
酒肆內(nèi),各色各樣的客人們喝酒猜枚,或嘻笑或竊語,扯著見聞和家常,紛紛攘攘,頗具市井氣息。
徐昊點了三份羊肉面餅,一碗湯面和一碗粥。
不過片刻,食物被端上桌。
徐昊一邊吃,一邊傾聽周圍的客人們閑聊。
凡間俗世的地域見聞,小道消息,大多都是從酒樓驛館傳揚而出。
既可了解當?shù)孛袂轱L俗,又可聽到離奇的八卦。
徐昊一邊吃,一邊饒有興致的傾聽周圍客人們閑聊。
叮!
陡然響起一陣敲鈴。
酒肆內(nèi)頓時顯得有些安靜,客人們紛紛抬頭觀望。
徐昊也抬眼望去,可見前方壘高的一方桌案后,緩緩走上一位青袍長須的老者。
老者手拿醒木,坐到椅子上,啪一聲拍響醒木。
看這模樣架式,應(yīng)該是個說書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