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墨又去聽書了。
說書先生看了那副新娘畫作沒說什么,只是給他的一個木鑒作為憑證。
坐在船上,孟墨看著和蛤蟆一模一樣的船夫,神色困惑。
“不同時間段世界的截取嗎?”
幸好看的小說多,孟墨突然想起了科幻側(cè)的四維理論。
一維空間的點,無限的點挨在一起,形成了一條線。
無數(shù)條線挨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面。
無數(shù)個水平面在豎直方向疊加,形成了立體空間。
那無數(shù)的立體空間,在時間線上疊加……不就是所謂的四維?
也就是說,渡陰船上的船夫蛤蟆,和興風作浪的大妖蛤蟆,是不同時間線上的同一只蛤蟆。
唔……悟了。
但,它自身顯然不這么想。
黃泉蛤蟆神情肅穆,一臉凝重:“這就是傳說中的斬三尸嗎?”
“這是我的三尸之一?可我的實力好像還達不到這種地步,奇怪……”
孟墨坐在渡陰船上,有些啞然。
根據(jù)船夫蛤蟆的講解,這船所在的黃泉,事實上,有十八個渡口。
每個渡口連接著冥界的一處空間。
所以,高端點,這船實際上是在十八個空間之間相互穿梭。
九兒抱著雙腿坐在一旁,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一點都沒有鬼的樣子。
月明星稀。
非常適合小情侶鉆樹林。
正經(jīng)的除妖師就會覺得,今夜的最大詭異可能是那掛著無數(shù)骷髏腦袋,漂浮在空中的船。
它昏黃的燈光透露出些許的死寂。
不像什么正經(jīng)事物。
到了村子。
還沒進去就感到一股森然的冷氣襲來。
周圍的雜草已經(jīng)長有人的膝蓋一般高。
渡陰船仿佛不受影響,雖說也被黑書壓制了,但本身的屬性仍在。
些許的陰氣對行駛于通幽十八界的渡陰船而言,當真算不得什么。
村頭的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繼續(xù)長葉子,成為了毫無生機的枯樹。
村子所在的地方背山。
遠處的樹木高大。
月光透過那些高大樹木的枯枝照在地上,像是無數(shù)蛇影。
木屋表面有些潮濕的地方已經(jīng)長滿了苔蘚,村中大戶家上好的紅木,也慢慢地枯爛。
窗前的紙破了。
烏鴉在枝頭立著,一動不動,用死寂的目光掃著村落外的一行人。
那一行人或頭戴斗笠,或紙人想隨,或腰身纏蛇。
都是騎著馬前來,身后不遠處一炮冒著熱氣的馬糞,是他們到此一游的印記。
這些人將目光都投放到了低空飛來的船上。
周身纏繞著巨蟒的壯漢,語氣驚訝:“我滴個乖乖,這是什么路數(shù)?!?p> 他們都是修煉的好手,自然也可以看到船上那磅礴的妖氣與怨氣。
白色的怨氣?
有些奇怪。
許漢三聽聞這種怨氣只有最為至純至善之人的人生怨,才能出現(xiàn)。
這并非悖論,善良的人終究是人,而非圣,亦有七情六欲。
他抬頭看去,船上奇裝異服的公子,看起來有點像域外之人。
他旁邊有一身紅衣的侍女伺候,還有兩位有高人氣息的護道者相隨。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位尊貴至極的公子,去世俗游玩,完全不像是來降妖伏魔,更像是游歷觀光。
孟墨站在高處,負手而立,站在船頭靜靜地俯視著他們,一言不發(fā)。
從地面往上看,他背后是一輪圓月,月光下的他平添一份出塵,有著數(shù)不盡的風流。
瀟灑地駛來,瀟灑地站在上面,瀟灑的一言不發(fā)。
逼格一下就高了,讓老許好生羨慕。
“這是位高人?!崩显S心里判斷。
還沒等老許繼續(xù)地腦補,就聽到扎紙人的老兄開口。
“許兄在下有一事不解。”
“嗯?”
“許兄為何總把嫂夫人纏在腰上?!?p> 許漢三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呵斥道:“這不該你管?!?p> 他根本不想告訴別人。
蛇性本淫。
自己前些日子收服了另外一只蛇。
把他們都放在空間鐲子里。
然后……他從鐲子中撈那只蛇的出來的時候。
兩條蛇,纏得很緊……
哎……
想到這兒老許就感覺自己的頭頂一片綠。
幸好后來他檢查了那只蛇也是雌性。
但前些日子,他捉住了一只雄性花斑蛇妖……
笑死!
不纏腰上放哪?
真當綠帽奴?
孟墨認真地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或許本來這是一個人氣十足的村落,但此刻卻稱得上是荒山野嶺了。
“很安靜,這就是鬼村嗎?”
因為站在船上還是在高處,孟墨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有一堆堆的墳包。
“死寂……”
這是孟墨的感覺,地形觀察的差不多,在腦海中復盤了兩次發(fā)現(xiàn)記住了。
渡陰船也在下降,大概距離地面兩米左右,他才縱身跳下。
“這位是張老介紹的畫妖師了吧?!?p> 腰間纏繞著蟒蛇,好幾圈,顯得稍微有些臃腫的許漢三,朝著孟墨打招呼。
孟墨看著巨蟒,心里稍許的有些擔憂,這可是蟒蛇??!
不會咬人吧?
感知到蛤蟆和九兒下來后才放松下來。
紙人周也走上前來,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九兒身上。
內(nèi)心的欣喜要溢出來了。
好純潔的怨氣!
這種怨氣先天就克制一切邪祟。
“既然人都到了我們進村?”
頭戴斗笠的劍客冷冷道。
“公子不要誤會,他本身性格如此?!痹S漢三解釋了一句。
“嗯,還要三位前輩多多照看?!?p> “好說,你也是四階畫妖師,說話硬氣點?!?p> 孟墨笑了笑,然后扭頭繼續(xù)觀察村子。
村頭的石碑上依稀可見的李家村三個字,孟墨用手觸碰。
“不對勁……很光滑的石碑,但字跡模糊……這里沒長苔蘚嗎?”
孟墨心里思考一下,這種情況他在景點中見過,那是一個石頭小孩,嗯,撅著屁股。
結(jié)果過了一段時間再去,小孩屁股已經(jīng)被摸得烏黑锃亮,被人摸出了金屬的顏色。
顯然,這里的光滑不及景點的孩子,但也說明有人經(jīng)常撫摸……
人……出現(xiàn)在這里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或許經(jīng)常到達石碑旁的不是人,也不是鬼?!泵夏^續(xù)思考著:“只要有肉體的生物都可能?!?p> 孟墨這樣想著,看了一眼纏在許先生腰間的巨蟒。
“假如一條蛇經(jīng)常在這里纏繞,說不定也會變得光滑?!?p> 正在他思索之時。
蛤蟆突然張口,鮮紅的舌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擊而出,纏繞著村口梧桐樹下的東西。
眾人也突然注意到了蛤蟆的異動,全朝這里看來。
緊接著蛤蟆有些懊惱,舌頭也收了回來:“這樹有古怪!”
實力雖然受到壓制,但他的感知仍然是翹楚。
孟墨將手中的天燈扔去,昏暗的燈光照耀下,猩紅粘稠的液體從樹的身體里流出。
“人傀樹!”
戴斗笠的劍俠聲音冰冷中透著一股殺意。
光明天燈籠罩的范圍里,眾人好像透過幻象看到了本質(zhì)。
那哪里是一棵樹。
分明是一個人站著。
大概是人。
已經(jīng)看不見四肢,或者說他的四肢都被糾纏在一起的樹根所替代。
他的口中,眼睛里,耳朵里,依然在有樹枝慢慢的往外冒,朝外生長。
他的胸前,背后,長滿了樹枝。
是從體內(nèi)長出來的。
“真尼瑪殘忍,聚靈寶樹?!?p> 明月下,依稀可以看到周圍都是枯木。
但這棵樹卻是如此的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