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放學鈴聲的響起,秦諾領(lǐng)著一臉傻笑的柳郁走出了學校,看著恍若智障的柳郁,秦諾有些無奈。
就算重復了這么多次人生,如今這表現(xiàn)也不過是一個得償所愿的毛頭小子罷了。
“回神了,天都快黑了,該回去了?!?p> 秦諾實在看不過柳郁這副神魂顛倒的樣子,強行在他眼前刷起了存在感。
可惜柳郁現(xiàn)在沉浸在猛烈的歡喜中,誰的話也聽不見,直到憑借著本能走回住所,才如夢初醒,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雖然臉上的神色平靜下來,可眼中的歡喜卻是藏不住的。
他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把包往床上一甩,就趴在地上坐起俯臥撐來,發(fā)泄過于旺盛的精力。
秦諾靠在門上看得嘖嘖稱奇,不由在心里暗自感嘆:“看看剛見面時那副生人勿進的冰冷模樣,還以為要費多大力氣才能把人拉出來?!?p> “誰知道切開來也不過是個心有所屬的小孩兒嘛?!?p> 等柳郁發(fā)泄完那滿腔灼燒的熱情之后,他像是下來什么重大決定似的,彎下身子摸進了床底。
他從夾板中掏出了一個日記本遞給秦諾,笑著對秦諾說到:“這可是我的秘密,你是第一個知道有它存在的人?!?p> 可惜還沒等他與秦諾分享自己的秘密,就聽見屋外的大門發(fā)出一聲巨響。
柳大金回來了,柳郁動作迅速的把日記放回了原處。
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像是在滿桌的美味佳肴里看見了一坨散發(fā)惡臭的老鼠屎一般倒胃口。
柳郁默默爬起來鎖上了門,雖然他早已習慣了柳大金的毒打,但今天他一點也不想看見這個生理意義上的父親。
只可惜柳大金卻沒有什么自知之明,他進屋后發(fā)現(xiàn)柳郁沒有準備好晚餐,立馬勃然大怒,沖到柳郁門前開始暴躁的砸門,各種污言穢語層出不窮。
這讓秦諾一陣皺眉,他轉(zhuǎn)身對著柳郁說道:“等天黑了,帶你去個好地方。”
柳郁聞言渾身一顫,身體又不受控制的恐懼顫抖起來,仿佛天黑后外出是一件可怕到了極點的事。
他強狀鎮(zhèn)定的問道:“可是外面那些怪物該怎么辦?”
秦諾盯著柳郁顫抖的身體,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
“放心,他們的武器沒了,已經(jīng)不能通過那種莫名其妙的方式傷到你了,今晚就是反抗的最佳時機?!?p> “打破黑夜的束縛才能迎來黎明的晨曦?!?p> 說罷也不管柳郁那快要滿溢出來的恐懼,老神在在地等待起黑夜的到來。
柳郁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他自然知道秦諾為什么一定要晚上出去,被恐懼折磨了這么久,該有個了結(jié)了。
沒等多久,古鐘敲響,日月在一瞬之間顛倒,黑夜來臨。
門外的柳大金沉寂了一瞬,隨既嘴里發(fā)出了仿佛來自深淵之下的吼叫,用變成了怪物的身體不停的撞向柳郁的房門。
“痛覺交換力量;疲勞交換敏銳;闌尾交換治愈;饑渴交換承受力?!?p> 一套標準的等價交換之后,秦諾看向柳郁笑道:“準備好了嗎?”
柳郁點了點頭,緊緊的咬住牙關(guān),竭力控制住顫抖不已的身體,今晚就是自面恐懼的時刻。
“跟在我后面?!?p> 說罷秦諾一腳踹向那砰砰作響的房門,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房門和靠在上面的柳大金一道掀了起來。
秦諾提起昨晚帶回來的鐵棍獰笑著沖了出去。
“別急啊,這就讓你爽上天?!?p> 似乎是預料到今晚的柳郁會走出房門,村民們沒有浪費時間,全都在街道上等候著。
他們沒有陷入六親不認的瘋狂里,就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整齊的排列在街道上。
用猙獰猩紅的眼睛冰冷的凝視著秦諾,赤手空拳地朝著秦諾包圍過來,像是世界意志要除去這個帶來變數(shù)的外鄉(xiāng)人,空氣中彌漫著肅殺的氛圍。
這時秦諾才發(fā)現(xiàn)他們可以吞噬柳郁的恐懼壯大自身,比昨晚不知道強了多少。
一眼望過去仿佛萬鬼齊出,直叫人心里發(fā)怵。
秦諾看著眼前的恐怖場景怒罵道:“當真就見不得人好?”
“去你媽的!”
他把鐵棍丟給了柳郁防身,提著拳頭沖了上去。
朝著帶頭怪物的頜骨就是狠狠一拳,一陣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傳來,那帶頭的怪物被砸翻了過去。
隨即秦諾就被那包圍而來的怪物們淹沒。
柳郁握著鐵棍的手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那深深隱藏在腦海的恐懼被喚醒。
看著被怪物淹沒的秦諾,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重生時的那個夜晚。
年幼的他為了躲避柳大金的毒打在天黑后跑了出去。
隨后看見滿街的怪物齊齊地盯住他,像看見了一只待宰地羔羊。
當時的他毫無反抗力,就像眼前的秦諾一樣,被狂奔過來的怪物們壓在身下。
鋒利的爪子撕下身上的皮膚,帶著倒刺的粗糲舌頭鉆入他的眼睛,輕輕一卷便扯出了他的眼球,再利齒咬下他的耳朵吞入腹中。
他早該死去,但卻清醒得令人難以置信。
他能感受到一根根蠕動的神經(jīng)是怎樣被扯出吃下
沒有人來救他,就像沒有人來救眼前的秦諾一樣。
“不!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在這里!我可以救下他!”
柳郁嘴里默念著高高舉起了鐵棍,青筋爬上了脖頸。
他強迫自己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就看見秦諾的左腿已經(jīng)被啃食干凈,露出了森森白骨,身上也全是被撕扯的痕跡,血流了一地。
柳郁看著眼前的慘狀,那植入靈魂的恐懼又浮現(xiàn)在眼前,雙腿就像被釘在原地一般,不停的打顫卻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刻,他無比憎恨自己的無能。
可秦諾不像當初年幼的柳郁一般毫無反抗力。
發(fā)動了能力的他也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被激起了內(nèi)心的血性。
他紅著眼瘋狂的掙扎著,用拳頭砸趴一個又一個膽敢靠近他的怪物。
拼盡全力的保護著自己的闌尾,這是治愈傷勢的源泉,如果闌尾被啃食,他轉(zhuǎn)瞬之間就會死去。
在血肉橫飛的廝殺縫隙中,秦諾看到了正在原地苦苦掙扎,仿佛被無盡的魔障困在深淵當中爬不起來柳郁,向他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
柳郁無法形容看到這個微笑時的感受,就像是鼻子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冰涼的液體瞬間布滿了臉頰。
他狠狠地抹了把臉,死死咬住牙關(guān)握緊了手中的鐵棍。
“打破黑夜的束縛才能迎來黎明的晨曦?!?p> “這是上帝創(chuàng)造出來囚禁折磨我的世界?”
“不!這是我的世界!”
他邁步向前,舉棍砸向靈魂深處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