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省的四月天氣,乍暖還寒。
這場春雨從昨天晚上突降大地,一直落到上午九點多,也不見歇停。
風涼雨驟的周末,星城市民沒有要緊事情,是不會出門閑逛的,寧可窩在家里看看電視,或者搓幾盤麻將。
清冷的大街上,有一個瘦高的少年人,撐著雨傘,趟著雨水,撩開兩條長腿,邁著大步子朝前趕路,豆大的雨點,落在他白色運動鞋旁邊,濺起朵朵水花,弄濕了他的褲管。
少年人徑直來到了市公安局的大門前。
這邊的警衛(wèi),和昨天別墅區(qū)的保安,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你辦什么事?”警衛(wèi)攔住了來人,好奇的打量這個少年人,“一般的事情,去你們附近的派出所辦理就行了!這里是市局辦公樓,不辦理普通事務!”
“叔叔,您好,我找人。”
“你找誰?”警衛(wèi)見他彬彬有禮,語氣也緩和下來。
“我找陳琳。”
“哪個陳琳?”
“經偵大隊的陳琳?!?p> “哦?你找她什么事?”
“我是她表弟,我姨讓我給她捎個東西?!?p> “什么東西?”
“一個文件袋,是她早上落在家里的,她打電話回家,我姨在打麻將,懶得動,囑咐我?guī)兔λ瓦^來。喏,就是這個袋子。上面還封了條子,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叔叔,您要檢查一下嗎?”
“這?不用了?!?p> “叔叔,要不你幫我送進去吧?我就懶得進去了,我還得回去寫作業(yè)呢!”來人欲揚先抑。
“我走不開。你登記一下,進去吧!”
“謝謝叔叔。”
“下這么大雨,難為你來一趟??!在這本子上寫下你的姓名、身份證號碼、聯(lián)系方式——你有身份證號碼嗎?”
“我辦了。我表姐幫我辦的?!?p> “顧明?。课以趺磸膩頉]聽陳琳說起過有你這么個表弟?”
“可能你和她還不是太熟吧?誰沒事老提自家表弟???您說是不是?”
“呵呵,也是!行了,進去吧!”
顧明俊道了聲謝,撐著傘,走進濃陰遮蔽的大院里。
院子里靜謐得只聽得見雨打樹葉的響聲,鮮有人行走。
花壇里有一株不知名的花樹,開滿了雪白的白花,經過雨水的洗禮,更顯嬌嫩柔美,惹人多看幾眼。
顧明俊并不認識陳琳。
但他知道,經辦焊條廠財務案的人,就是陳琳。
前世,家里發(fā)生這件大事時,他還有些懵懵懂懂,并沒有參與到事件當中來。
但他后來看過報道,也聽人談論過這件案子。
有幾個人名,他依稀還記得。
陳琳就是其中之一。
顧明俊找到經偵大隊所在的辦公樓層。
他看著門框上一塊塊牌子,在一間辦公室前站定腳,伸手敲了敲門。
門是開著的,里面有幾個人,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看文件,還有兩個女同志,正在談論什么事情。
聽到敲門聲響,其中一個女同志看向門口,問道:“你找誰?”
“你好,我找陳琳。”
“你找陳琳?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我得和她當面說?!?p> 辦公室里的其它人聽了,都發(fā)出大笑聲:“哈哈哈!”
女同志嫣然一笑:“我就是陳琳!你不認識我?你找我做什么?”
顧明俊端詳她兩眼,倒是微微一訝:“陳警官,你好,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有什么事,就在這里說吧。你是來報案的?進來坐吧?!标惲沾┲P挺的警服,因為在辦公室,就沒有戴警帽,頭發(fā)挽在腦后,用發(fā)網(wǎng)兜著,清爽整潔,有如外面院子里那株花樹,干凈、美好。
顧明俊掃了一眼辦公室里的人,說道:“有些話,我只和你一個人講?!?p> 陳琳倒也見慣不怪,拿起一個筆記本,又拿起一支圓珠筆,朝旁邊指了指:“跟我來吧。”
其它人各自忙碌,并不管他們。
顧明俊跟著陳琳,走進旁邊一間小房子。
這是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里面簡潔到除了桌子,就是兩把椅子,別無長物。
陳琳把另一把椅子,從桌子后邊提了出來,將兩把椅子面對面的放著,然后招呼顧明?。骸白抡f話?!?p> 這個細節(jié),給了顧明俊無限的好感。
讓他覺得,陳琳是個可以信任的好警官。
事實上,后世焊條廠財務案件的發(fā)展和偵破,也得益于此人。
這也是顧明俊來找她的原因。
“謝謝陳姐?!鳖櫭骺↑c點頭,自來熟的改變了稱呼。
人在江湖飄,禮儀第一刀。
嘴甜人人愛,笑臉大家夸。
“你還是學生吧?高中生?叫我一聲姐,倒也不占你便宜。”
“陳姐,我叫顧明俊,是市立十五中高三學生。這是我的身份證?!?p> “不必看這些。你為什么來找我?”
“昨天傍晚,我市明珠小區(qū)發(fā)生了一起惡性殺人案,陳姐你知道嗎?”
“知道!”
“我是目擊證人?!?p> “是嗎?那你找錯人了,你應該去找刑警大隊。我這里管的是經濟案件。這樣吧,我?guī)氵^去吧?”
“我知道這里是經偵大隊,我找的人就是你?!?p> “你認識我?”
“聽說過?!?p> “聽誰說過我?”
“說來話長——”顧明俊不想談話被她帶偏,話鋒一轉,開門見山的直入正題,說道,“昨天的兇殺案,跟一樁經濟大案有關?!?p> 陳琳的眼睛很大,很靈動,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一眨間,似有光芒在流動。
她盯著顧明俊的雙眼,并沒有說話。
顧明俊坦然和她對視:“死者是焊條廠的出納,名叫周葉。殺他的男人,是她的姘夫,但并非唯一的姘夫。這次兇殺案,也并非情殺案。”
陳琳不置可否的道:“刑事案件不歸我們管,自有人處置?!?p> 顧明俊正色說道:“周葉之死,背后大有名堂,牽扯到焊條廠一樁六百萬的財務案?!?p> “哦?你怎么知道的?”陳琳長長的眼睫毛,有如蝴蝶的翅膀般,輕輕扇動了兩下,握著筆的右手拇指按了按筆頭,自動圓珠筆尖彈了出來。
她打開筆記本,筆尖已經觸及紙面,眼睛卻仍望著顧明俊。
顧明俊的沉著冷靜,完全出乎陳琳對他這個年紀的青少年的認知。
“市里年后的第一次大會上,通過一項決議,撥款六百萬,對焊條廠進行技術改造和設備升級。經過各方磋商和談判,焊條廠和東海機械貿易公司達成協(xié)議,并于三月份完成交易,以總價六百萬的價格,購買一批進口設備和技術資料?!?p> 陳琳微微訝異,她也是從高中時代過來的,接觸過無數(shù)高中學生,面前這個高中生的談吐和神態(tài),給人大不一樣的感覺,倒好像是擅長交際、談話的大學學生會主席在講話呢!
顧明俊補充道:“這些事情,市里都有備案,你一查便知?!?p> “你繼續(xù)說,我記錄了?!标惲帐掌鹆酥暗纳⒙洼p視之心,開始正視這場突如其來的會面。
職業(yè)的敏感,再加上女人細膩的心思,讓她直覺,這個年輕人帶來的信息,可能不簡單!
拾寒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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