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官差正站在街角沉思前事,面前路過一個身披白袍的老道,腳底蹬著一雙趿鞋,身上那股子惡臭隔著丈許開外就能聞到,再看那一臉油泥,怎么都不像是好人。
皂差留心,多瞄了一眼,只得看白袍老道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小沙彌,都說佛道一家親,可也沒親到這份上,皂差稀奇地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老道后背還馱著一口大麻袋,里面稀里嘩啦的,好像裝著什么要緊的東西。
小沙彌跟在后面,一臉虔誠不說,似乎對這老道很畏懼。
皂差挑高了眉毛,鼻子使勁嗅了兩下,忍不住嘬起了嘴,這倆人有名堂!
念及至此,皂差遠遠跟在后面,直到二人站在一間小院前,這才躲在暗處細細觀察。
方才老道和小沙彌路過的時候,只能遙遙看見背影,眼下離近了再瞧,皂差忍不住翻起一陣惡寒。
那小沙彌的臉上竟長滿了白毛!
密密麻麻的,整張臉上都是,這還不說,就連那雙小胳膊小腿上都支棱出不少毛發(fā),怎么看怎么發(fā)怵,皂差緊盯不放,只想弄清楚這倆人的身份。
那老道好像覺察到了什么,望街角這瞥了一眼,皂差急忙藏好,險些就被發(fā)現(xiàn),老道環(huán)顧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蹤影,這才安心,只見他拍了拍小沙彌的腦袋瓜,小聲問道:
“是這嗎?”
小沙彌誠惶誠恐地點頭稱是,老道咧嘴一笑,轉(zhuǎn)而叩響了院門。
不多時,一個婦人將門打開,見了老道只是牙磣,再看那小沙彌,婦人驚聲后撤,差點摔在地上。
“無量天尊——貧道貿(mào)然造訪,施主切莫見怪?!?p> 老道一臉虔誠,尤其是那一身白袍,客套起來還真有幾分意思,婦人驚悚之余,連拍胸脯,老道的目光賊兮兮地望婦人身上瞄,分寸拿捏地剛剛好。
“女施主,老道我途經(jīng)此處,見日光混沌,斷有妖孽橫行,一路尋覓而來,發(fā)覺這妖光正是從你這里發(fā)出來的,所以前來拜會,提點一二?!?p> “妖光?你可別哄人!哪···哪里有!”
婦人不安地左右張望,老道心領(lǐng)神會,搶前一步:“這妖光可不是凡人能看見的,老道師傳南海仙翁,自有一套辦法,施主若是不信,我且問你,家中是否有喪?”
婦人一聽這話,眼淚吧嗒吧嗒開始往下掉。
其實根本不消多說,那身俏白的衣裳就夠瞧的了,當(dāng)家大爺死于非命,還不到半年,留下一對母女茍且活著,娃娃剛滿七歲,婦人年不過三十,正是最苦的時候。
提及痛楚,婦人痛哭之余,忙問老道有何見教。
“老道我遠道而來,可不是為了那幾枚銅臭,女施主先莫驚慌,且看老道施展手段,若是都中了,咱們再談如何搭救你這條性命!”
聽老道說得唬人,婦人真叫六神無主,斜靠在門框上,都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了。
老道一臉正氣,緩緩解下麻袋,平鋪在地上,張開一個小口,使下眼色,那小沙彌趕緊鉆了進去,婦人不解其意,只能癡呆呆看著。
邪門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老道口誦真言,按住麻袋里藏著的小沙彌,不斷催發(fā)咒法,念了半晌,猛然睜眼喝道:
“無量天尊——我已通稟幽冥判官,你與我速速將此間游魂拘來,詳述因果,不得延誤!”
說完,再一拍那麻袋,只聽“啪”地一聲,麻袋居然平了,那小沙彌就這么憑空消失在了麻袋底下,婦人驚悚不已,就連暗處的皂差都看傻眼了。
只見老道眉頭緊鎖,箴言不斷,過了多一會,麻袋底下悠悠散出幾道白煙,過后一個魚剪子?順著麻袋邊沿冒了出來!
“這是···”
婦人見了舊物,登時哭得一塌糊涂,這分明是當(dāng)家大爺生前常用的東西,怎么會從地底冒出來?
再過一會,麻袋又抖出一應(yīng)東西,皆是舊物,婦人呆坐在地上,連哭都不會了。
“呔——不好!小鬼莫纏,速速回魂!”
老道念著念著,神色一變,緊跟著平鋪的麻袋爆出劇烈的抖動,沒過多久,方才那小沙彌又從口子里鉆了出來,說是出來了,身上卻有幾道可怖的抓痕!
小沙彌出來后,虛弱地蹲在了一旁,老道眉頭深鎖,連點了幾下頭,惡狠狠道:
“大膽!”
說完,沖著麻袋一點,那麻袋“噗”地一聲爆開了!
白煙滾滾散盡,老道氣喘吁吁,像是消耗了極大的氣力,再看婦人,更是無助。
“道長···方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些東西又是怎么來的?”
婦人連忙走來攙扶,老道假意推開,擺出正氣凜然的樣范,拿捏了半天才道:
“幸好老道我還有幾分道行,不然這口子一開,定要來個邪魔橫行!”
“什么?”
婦人嚇得不輕,老道擺手,自詡已經(jīng)破盡邪魔,若不是有小鬼糾纏,興許婦人的丈夫還能回來一敘,眼下法器破損,確是沒了辦法。
婦人聞聽此言,又起淚花,連問那小沙彌見沒見到自己的丈夫,又說了些什么,小沙彌為難神色,得到老道首肯,這才敢說。
原來當(dāng)家大爺英年早逝,不甘投入輪回,因此留連人世,這些舊物便是佐證,好在方才小沙彌施展神通,已經(jīng)勸說游魂投胎,不然這婦人怕是要遭受劫難。
“這小沙彌可是大鵬座下點燈童子,手段非凡,曉諳幽冥,要不是有他,你丈夫可就慘了,遁不了輪回不說,還要被那牛頭馬面屈打,在劫難逃!”
婦人連忙跪倒在地,忙不住磕頭碰腦,話還沒說兩句就想著掏錢了,怎料老道拒不肯收,臉上還見三分不忍。
“只不過···”
老道沉吟不語,婦人提心吊膽,直到賣足了關(guān)子老道才說出“辦法”——
“敢問施主家中只你一人?”
老道明知故問,透過門縫,他早都觀察到了里面的女娃娃,婦人茫然抬頭,只說還有一女兒,老道點頭,不出所料。
“實不相瞞,你丈夫之所以不肯遁入輪回,只因惦念這個娃娃,本來經(jīng)我點化,已經(jīng)通悟,可留下的執(zhí)念已經(jīng)讓其他野鬼知曉,想來不出三日,一眾游魂野鬼就會找上門來,取走這娃娃的性命!”
“道長——救命?。 ?p> 婦人嚎啕痛哭,道長為難神色,過了半晌才勉強答應(yīng):“濟世救人本是我出家人的職責(zé)所在,我亦不忍這娃娃夭折,若想救她,也有辦法,三日后,我準(zhǔn)備好法器再來施救,切記這三日關(guān)緊房門,不許外出,真再碰上什么孤魂野鬼,老道縱有通天的本領(lǐng),也救不了你們了!”
老道說完,帶著小沙彌轉(zhuǎn)身就走,留下婦人錯愕恍惚,趕等反應(yīng)過來,這邊廂連滾帶爬沖回了屋子,死死關(guān)緊宅門,那邊廂老道拐進巷子,這才露出狡詐嘴臉,張望了一番,又朝遠處去了。
皂差疊指彈鞘,一語不發(fā)地追了上去,繞來繞去,只看老道竟鉆進了一家牙行,皂差這才恍然大悟。
“呔——還以為是個救苦救難的活佛,不成想就是個無眼的黑牙子?!豈有此理!”
皂差本想直接出手拿下,但看老道出來,好像還有去處,于是按耐暴怒,悄悄尾隨上去。
一路跟來,這老道竟然是到了城外的妙高峰,翻山越嶺,一直走到了山腰上的關(guān)帝廟,原來此處乃為老道窩藏所在,皂差藏于山林,倒要瞧個清楚。
此時朦朧月半,慘敗的月光照在地上,周圍不時發(fā)出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皂差屏氣凝神,悄悄摸到了關(guān)帝廟的后面。
透過破敗的門窗,只看老道正跟小沙彌交待什么,一言不合,伸手就打,小沙彌跪在地上連哭的膽子都沒有,等到老道過了癮,這才吩咐一聲:
“出去拜著,蹲了好幾天,再逮不著那畜生,老子把你的皮給剝了!”
小沙彌哆嗦著退出了關(guān)帝廟,老道則躺在關(guān)二爺法身后面呼呼大睡,皂差眼珠子一轉(zhuǎn),發(fā)覺不妥。
要拜什么?
什么畜生?
難道說這小沙彌身上的黃毛···
想帶這,皂差悄悄又繞了出來,只看月下凄涼,關(guān)帝廟門口,那個小沙彌正跪在地上,沖著月亮的方向磕頭碰腦,那姿勢要多邪性有多邪性,居然能把腦袋向后對折,再匍匐跪下!
“嘶——這老家伙還真有點道行!”
兇如皂差此時也有了發(fā)怵的感覺,他看到那小沙彌不斷重復(fù)著磕頭的動作,月光照撫,周圍頓起凄涼詭風(fēng)。
呼——
一陣?yán)滹L(fēng)打來,皂差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山腰陡峭寒風(fēng),不比山下暖人,此地不宜久留,正想著早點動手,剛一起身,只看密林處抖抖閃閃,像是有什么東西出來了。
皂差趕緊蹲下,只看林子里竟然走出了幾只黃鼠狼!
那幾只黃鼠狼似很謹(jǐn)慎,時而抬頭張望,時而諦視周圍,生怕有什么埋伏一樣,露頭等了很久才朝著小沙彌這里走來。
走來!
皂差吃驚地望著那幾只黃鼠狼,頭皮發(fā)麻!
正恍惚,只見幾只小畜生簇?fù)碇粋€體型巨大的家伙緩緩朝著小沙彌逼近,看樣子像是出來覓食的,見到有人拜月,想要沾沾仙氣。
皂差忍不住為那小沙彌捏了一把汗,他看見幾只黃鼠狼湊到了小沙彌的神婆昂,也跟著跪在了月下,甚至還有模有樣的!
邪性的場景令皂差翻起一陣惡寒,可是過了沒多久,那幾只小黃鼠狼好像嗅到了什么,扭過脖子盯著小沙彌看,那樣子和人一樣。
“吱!”
像是試探發(fā)出的聲音,旁邊的黃鼠狼忍不住湊到小沙彌身旁,伸出爪子撓了一把,小沙彌不為所動,任由那黃鼠狼摸索。
把爪子收回來舔了舔,那小畜生又發(fā)出一聲尖叫,緊跟著幾只黃鼠狼像是忍不住了,撲過去開始撕咬小沙彌的身子,那只大的始終站在一旁,謹(jǐn)慎觀察四周。
皂差牙都快咬碎了,這小沙彌怎么還跑?
剛要出手相救,只看小沙彌倏忽一下朝著關(guān)帝廟的方向開始蠕動,幾只黃鼠狼正忙啃食,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皂差越看越覺的不對勁,努了努鼻子,似乎聞出了什么。
小沙彌此時緩緩向著后面移動,幾只黃鼠狼嗷嗷待哺地追在后面,那只大的緊緊跟在后面,直到幾只黃鼠狼與關(guān)帝廟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一個碩大的簸箕砸了下來,正蓋住其中一只!
“吱!”
幾只黃鼠狼驚聲叫嚷,看到有埋伏,當(dāng)即狂奔逃走,那只大的黃鼠狼圍著簸箕轉(zhuǎn)了兩圈,直到老道從廟里出來,這才撇下一聲凄厲的慘叫,倉皇遁走。
“哈哈——有你的!”
老道從關(guān)帝廟走出來,高興了片刻,又把臉垮下來了。
“又他娘的是小崽!”
一腳踢翻簸箕,老道拎起那只掙扎的幼崽,似乎很不滿意,倒也不耽誤,手起刀落,就在門口將那黃鼠狼的皮剝了下來。
還想訓(xùn)斥一番,老道轉(zhuǎn)身剛要罵人,卻覺得脖子上一涼,皂差現(xiàn)身!
“呔——大膽妖道!還不束手就擒!”
皂差早都忍不住了,拿捏要害,一把攥住了老道的脖領(lǐng),老道萬分詫異地看著官差,怎么也想不到他是如何追來的。
“噗!”
一個不經(jīng)意,老道突然張口,皂差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聞到一股子腥臊惡臭,那老道嘴里吐出一道黃煙,再用蠻力掙脫,沖著山林深處跑去!
皂差看老道手段毒辣,立馬屏住氣息,揮手驅(qū)散黃煙,提拎官刀追去。
“哪里逃!”
一個跑一個追,老道翻跳密林,身后皂差窮追不舍,足足跑了一里山路,眼看老道就要逃脫,官差眼疾手快,甩出官刀,老道應(yīng)聲跌倒!
“啊——”
一聲慘叫回蕩夜空,官差氣喘吁吁地走過來,自老道身后拔出官刀,還想叫罵,豎起耳朵一聽,旁出似還有聲響,這就急忙藏在樹后觀察。
“難不成還有同伙?”
驚疑不定之際,只看幾個土匪顯出身形,許是聽見了慘叫才過來巡查的。
皂差屏氣凝神,緊盯著地上的老道,老道痛地哭天喊地,見了那幾個土匪,連話都說不出來。
“咦——這不是老仙嗎?怎么被人砍了?”
原來這群土匪與老道早有交集,見到老道受傷,趕緊將他扶起,奈何老道劇痛之下無法開口,只能嗚呀呀慘叫。
“老仙!誰把你傷了?”
幾個土匪捉摸不定地望著四周,不知這里發(fā)生了什么,那名為老歪的惡導(dǎo)師無法開口,只顧叫喊,眼瞅著他把目光送向樹后,皂差一咬牙一跺腳,搶下先機!
“呔——眾家兄弟速速出手,拿下這窩土匪,回去有賞!”
皂差大喝一聲跳出來,一刀砍下,直接將離他最近的土匪砍犯,緊接著朝遠處拼命大喊,虛張聲勢的偷襲令幾個土匪大為驚悚,急忙抗起受傷的同伙,一邊招架一邊后撤。
“快走!衙門來人了!把頭帶走,去老家伙那!”
影綽綽的山林里風(fēng)聲鶴唳,瞧哪都像有刀兵埋伏,幾個土匪潰散奔逃,皂差又喊了幾聲,卻也不敢追了。
待得化解危機,皂差來到瀕死的老道面前,冷哼了一聲,想要動手結(jié)果了這廝,仔細觀瞧,只看旁邊的草柯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拿過來一瞧,竟是個獸夾。
皂差冷笑連連,再看那老道,臉上沒了人味,他一把攬起慘叫的老道,將獸夾放在他背后,然后將此人用力摔下!
啪!
“啊——”
一聲清脆,獸夾鎖死,將老道狠狠夾死在了地上,鮮血橫流,肢體抽搐,皂差收刀入鞘,轉(zhuǎn)身就走。
回了關(guān)帝廟,皂差還惦記著那個小沙彌,這老道作惡多端不該活命,可這娃娃看著年幼,不能不管。
可在關(guān)帝廟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瞧見小沙彌的蹤影,皂差納悶地走出來,只看前方月下,有一撮皮毛,像是那小沙彌的身子。
皂差壯著膽子走過來,彎腰撥弄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葫蘆,那葫蘆上沾滿了黃毛,下面還有紙糊架出了人形,仔細去溫,還有一股子豬油的臊味。
“原來是個替身——怪不得那些黃皮子會搶著來啃,就說這味不對!”
皂差想起當(dāng)初街上聞到的味道,加上剛才那一幕,一切都說得通了,那人形葫蘆下面還連著一根極細的絲線,想來正是被人拽著才能磕頭碰腦。
解釋了邪門歪道,可這小沙彌又去了哪?
正琢磨,卻聽遠處密林換來一陣沙沙的聲音,皂差趕緊拔刀,以為是土匪來尋仇了。
“嘶——”
眼前這一幕場景,皂差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分明看到小沙彌跟在那只大的黃鼠狼后面,作聲吠叫,蠕動爬行!
“小子——你回頭來看!”
皂差大喝一聲,邪門的是那小沙彌聽到有人叫他,卻作出兇狠的表情,它趴在地上,沖著皂差的方向連連嘶吼!
“吱!”
那聲凄厲的慘叫,讓皂差再提不起半分膽氣,再看那小沙彌身上,竟披著剛才被老道剝掉的黃皮!
還在愣神,那只大黃鼠狼很是暴躁,直立站起,沖著小沙彌尖叫了一聲,小沙彌渾身一震,臉上真真是沒有半點人樣,他怯怯地扭過身子,跟在那只黃鼠狼的身后,蠕動著爬進了密林。
臨走前,小沙彌痛苦的樣子,皂差記了一輩子,他到死都沒想明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這一窩黃鼠狼都離開了,皂差才恍惚回神,打了個激冷,又是一陣?yán)滹L(fēng)淋漓,這地方真不能待了,皂差收刀入鞘,急慌慌撤走山下。
回了城,人才踏實,想起那戶人家,皂差心里不踏實,總覺得應(yīng)該去看看,于是連夜敲響房門,想要交待清楚。
誰知那婦人死不開門,連哭帶喊,說皂差是野鬼上門,皂差耐著性子好言相勸,詳述因果,婦人還是不信,皂差氣急敗壞,一腳踢開了房門,剛進院子,人就傻了。
他分明看見那婦人把娃娃繩捆鎖綁,渾身上下貼滿了黃符,娃娃哭鬧不止,婦人熟視無睹。
“你···”
“這孩子不能留??!她是個禍害啊!”
婦人哭喊著抱住孩子,嘴里說出的話,卻令人心寒!
皂差一把拽過孩子,怎么也猜不出那老歪究竟給她施了什么咒,此時再見,婦人眼珠子猩紅熱辣,拼命捶打著皂差,話里話外說得清楚,這孩子必須獻給老道,不然她們一家永不超生。
皂差嗟聲長嘆,一把扶起了婦人,字字頓挫,心如刀割——
“你呀——枉為人母!”
說完,刀光沒入,婦人命喪當(dāng)場!
皂差宰了婦人,留下娃娃,而后這娃娃又牽出一段是非,暫且不表。
單說皂差站在小院彳亍難行,左思右想之下,一個主意躍然腦海,此時再看此人,真叫是膽大包天!
左手抱著娃娃,右手收刀入鞘,官差想起之前那樁春間大案,聽說京城已經(jīng)派下人來,有此一招,許是能派上用場,于是果斷撕下婦人一截袖巾,出離小院,先將娃娃安置妥當(dāng),過后連夜去了城南一家油鹽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