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放寒假了
此時，有零碎的雪花柔和地落到上面，白色交織著紅色，竟意外的凄美。
“姐——”阿美落淚了，泣不成聲，“我們還是去醫(yī)院吧，再這樣下去，不行啊?！?p> 阿藍(lán)語重心長地叮囑:“我得病這件事，你可千萬別告訴阿丞。”
“可是……他日后會埋怨我的……我怎么忍心……”
“不會的，阿丞那么懂事，他會明白的?！卑⑺{(lán)將白布折成一小塊，直至再也透不出血跡，嗓音干澀哽咽，“好不容易我的阿丞又變乖了，他開始上進(jìn)了，他開始努力學(xué)習(xí)，懂得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了，我的好孩子回來了，我真的好高興啊，可我……咳咳……我陪不了他了，所以，我只想在生命的盡頭多留些錢給他……咳咳……”
阿美痛哭，想張嘴安慰，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姐……”
“走吧，進(jìn)屋吧，夜晚漫長，冬日太冷，麥田都凍死了?！?p> 那蒼涼又荒蕪的聲音，伴著兩抹蹣跚漸遠(yuǎn)的背影，終是消失在了冗長的黑夜里，遺忘在歲月中，再也不曾回來。
誰也不知道，凍死的麥田還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呢。
——————
寒假即將到來。
這是這學(xué)期，在學(xué)校里的最后一天。
可臨到未到，南中便已是一片歡雀的景象。
“小檁，過年來我家玩啊?！痹S佳怡發(fā)出邀請。
宋小檁卻搖搖頭，無情拒絕，“不了，我要在家里過年。”
因為……家里有陸景衍。
“那我可以去你家過年嗎？”許佳怡不氣餒，眼睛賊亮地盯著她。
她再一次無情地拒絕，“不可以，我家不喜歡熱鬧?！?p> 因為……陸景衍不喜歡熱鬧。
許佳怡“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她沒忍住笑了笑，突然回頭看段易丞，他仍舊趴在桌上睡著覺，只看得見一個黑溜溜的后腦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如今，他的成績已經(jīng)很穩(wěn)定了。
基本都在四百五十分以上、五百分以下這個距離間上下游動。
以前，只考三百來分的他，根本連大學(xué)都上不了，而今，他也有能選擇自己喜歡的學(xué)校的權(quán)利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不錯的方向進(jìn)展。
一個月前，段家終于等來了陸錫文遲了整整八年的道歉。
當(dāng)然，他永遠(yuǎn)不會選擇原諒，也沒有接受那一筆錢。
盡管這筆錢的數(shù)目，不小。
可以讓他和母親、小姑住上好房子，也能過個還算富足的生活。
但他毅然決然地拒絕了。
他母親也拒絕了。
因為，這世上，恨與愛同存、同罪，根本不會消亡。
越是愛他的母親，就越是恨陸錫文。
至于陸錫文……
段易丞是知道的，一個在母親出事后都不曾去醫(yī)院看望過一次、甚至在往后的日子里還過得風(fēng)生水起、夜夜笙歌的人，這么沒有人性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在八年后的某天莫名其妙良心發(fā)現(xiàn)了然后上門跪地道歉？
想來，這其中必定有陸錫文不得不低頭的原因。
而這件事，他只說給一個人聽。
宋小檁。
所以，一定有她的原因所在。
她說過，不論黑夜再漫長，終將會迎來黎明。
現(xiàn)在已經(jīng)劃破了天曉，光明就在眼前。
母親說得對，遇見她，真是三生有幸。
宋小檁把頭轉(zhuǎn)回來，將書本一本一本地收進(jìn)了抽屜里。
關(guān)于陸錫文在一個月前朝段家下跪道歉這件事，她并不意外。
因為，他愛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
權(quán)力可以是他掌控別人的游戲，相反，他也可以是權(quán)力的傀儡。
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下課鈴聲敲響，同學(xué)們一哄而散。
“小檁，明年見?！边^個新年，朝舊的年月說拜拜。
“嗯，明年見。”
很快，教室里空無一人。
她起身要離開，才突然記起還有一個人正在睡夢中。
“喂，走了?！?p> 段易丞懶懶地抬了眼皮，打了個哈欠，眉間困頓不已，眼圈很黑，顯得臉色不太好，“下課了？”
“不是下課?！彼涡_指了指窗外空蕩蕩的一條走廊，“而是放假了，要回家過年。”
聞言，他隨意將幾張試卷塞入書包里，起身，“走了?！?p> 可走了幾步后，他驟然停下，書包斜斜地挎在肩上，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嘴巴張了張，猶豫半晌后，猛地說道，略磕巴，“明年，我要考……考華大?！?p> 說完，人一下跑得沒影。
華大？
宋小檁一瞬愣了愣，后輕輕笑了起來。
她曾經(jīng)提起過，他適合考華大，是所體育學(xué)校。
沒想到，他暗自記在了心里，并為之偷偷努力。
“嗯，加油，高三下學(xué)期見?！?p> 混入風(fēng)中，吹散得很遠(yuǎn)，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見。
*
春節(jié)，在十幾天后。
這個寒假，于宋小檁的眼中，等于是她和陸景衍的二人世界。
往年過節(jié)，陳管家、吳嫂和傭人們都回老家去了。
但陸政全和安橙倒是會回來住幾天。
可今年，他們遠(yuǎn)在國外，并沒有回來的打算。
所以，偌大的別墅，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了?。?！
原本，她還美滋滋地期待著這個所謂的二人世界。
不過……
第二天，卻突降不速之客。
“表哥——”一大早，門外就響起了那聒噪的聲音，像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小鳥。
那聲音，莫名的有些耳熟。
后知后覺，宋小檁才猛然記起，這他媽不是許久未聽見的徐州成的聲音嗎？
因為傭人都回老家了，所以沒人開門。
她下了樓，打開門，卻見徐州成一大包一小包的，趕了老遠(yuǎn)路的樣子。
“宋小檁？”他有些驚奇，“哇靠，你竟然變漂亮了？”
這意思，倒說得她以前有多丑似的。
以及他這大大咧咧的性格，同幾年前沒什么差別。
她皺眉，“你來干什么？”
他橫眼：“什么我來干什么？我來我表哥家還不能來了？”
“不是……你家不離北城很遠(yuǎn)嗎？”
徐州成無奈地嘆了口氣，格外可憐：“別提了，我爸媽今年不回家，我怕餓死，也怕無聊死，這不過來湊合著和你們過個年嗎？”
謝謝。
她表示，并不想要湊合著和他過年。
“表哥……”他非常自來熟，拖著行李就進(jìn)屋了，還指了指，“誒，宋小檁你就別站著了，快幫我搬個包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