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別逃避問題
越是焦急,她的心里就越是自責(zé)越是愧疚,覺得自己真是笨手笨腳的。
可她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對不起,陸景衍,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語無倫次,眼淚堆積在眶里,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是否明朗。
總之這一刻,宋小檁覺得天都塌了,他那么的優(yōu)秀,她卻如此的笨拙,連一點點的小事都做不好,她覺得她只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
從小到大,她就是一個麻煩。
難怪安阿姨不喜歡她。
更何況,她還一次又一次地惹他生氣。
被冷落了兩個月的委屈,頓時全部涌上了心頭。
她自暴自棄地想了很多自己的缺點,并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心理防線也在一點、一點地崩潰掉,像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陸景衍,對不起?!?p> 喉嚨里似卡了根刺,難以發(fā)聲,每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都硌得生疼,在失魂落魄地說完這句話后,她轉(zhuǎn)身落荒而逃。
至始至終,她都看不清他的神色如何。
也壓根不敢去看。
一路坐著電梯狂奔而下。
但直到眸中映入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座座高樓大廈之下一片車水馬龍,人行絡(luò)繹不絕,車?yán)嚷暩强M繞于耳畔,一股冷風(fēng)一陣、一陣地往腳底下灌來,隱隱發(fā)涼……那一刻,宋小檁才猛地從悲傷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而后,她望著腳下的一雙兔耳朵拖鞋,徹底傻眼了。
第一次逃跑,她不僅穿了拖鞋出來,還忘記帶手機了?。?!
這穿拖鞋不要緊,可沒有手機真是要命。
此刻,站在云梯公寓下,上樓換鞋拿手機也不合適,但直接走人……沒有手機,她又能去哪里呢?住不了酒店,也回不了北城。
她真是被自己給蠢哭了!
怎么辦?
怎么辦?
怎么辦?
蒼天啊,她該怎么辦?
誰能來救救她啊!
一分鐘后,陸景衍下來了。
他下來時,宋小檁正蹲在大門口,抱著雙膝與一只流浪貓大眼瞪小眼,一人一貓,那畫面竟出奇的和諧。
但流浪貓并沒有逗留太久,很快就搖著尾巴走掉了。
看,連一只貓都不愿為她停留。
她撐著臉,眼神空洞地望著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發(fā)呆,腦中余下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
那天色黑沉得如同她的世界。
沒有破曉的光。
恍惚中,她隱隱察覺到身后有腳步聲在慢慢靠近,但人山人海里,她并沒有太在意,可下一秒,隨之一道陰影籠罩而來,驟然深陷進黑暗里的她,看著地上的黑色影子,忽地心跳如擂鼓,在不甚嘈雜的環(huán)境下,震耳欲聾。
有些人,連腳下的影子都生得格外精致。
所以哪怕只是一個影子,你都認(rèn)得就是他。
宋小檁立刻站起來,卻尷尬得連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擺。
她要說點什么嗎?
可是要說什么???
好像不管現(xiàn)在說什么,都顯得她的行為真的很蠢……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溫暖突如其至。
是他的西裝外套。
呼吸之間,全是淺而清冽的薄荷味道。
但她還嗅到了除薄荷之外,夾雜著一縷淡淡的煙味。
煙味?
他從不碰煙這種東西。
想來,許是應(yīng)酬時染上了別人的煙味。
這薄荷,正好可以去味。
驀然,她的心尖熱得滾燙,下意識回頭。
公寓外,高大的槐樹下,清冷的月光透過樹枝斑駁地斜映在陸景衍的身上,輕灑上一圈銀色的朦朧光暈,頎長的身影佇立在同樣清冷的夜風(fēng)里,高大又溫柔,似神祗,那種天生的矜貴更是令人驚艷到無言。
宋小檁慌忙錯開眼神,有些難以啟齒地抿了抿唇:“謝……謝?!?p> 不只是謝謝他的西裝外套。
更謝謝他的出現(xiàn)。
于她而言,他的出現(xiàn),宛如一縷純粹的晨曦照進黑夜,是破曉的光,于是天將明亮,夜色褪盡。
她捧著小心翼翼的雀躍,不敢表現(xiàn)得張揚。
但心里早已是酥軟一片。
從下樓的那一刻起,陸景衍的視線就沒從她的身上離開過,一直安靜地凝視著她,那深邃的眸底有光影沉沉掠過,像深海里的一道光,明亮得無法不動容。
他沉著聲音質(zhì)問道,“大晚上穿拖鞋、不帶手機地跑下來,你想要去哪里?你來過S市嗎?你知道回來的路嗎?”
宋小檁低下頭,完全不知所措,只能道歉:“對不起。”
他卻步步緊逼,“你想一直逃避問題嗎?”
她把頭埋得更低了:“沒……沒有?!?p> “你必須要明白,逃避是沒有用的,逃避的問題也永遠(yuǎn)得不到解決?!?p>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沒有人怪你。”
可他這么說,她更是頃刻眶里涌出了淚意:“可是,我很笨……我連茶杯都能打翻,還弄濕了你的……文件,我只會給你惹麻煩……”
帶著哭腔,連一句話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他的指尖輕輕抹掉她眼角的淚意,那一縷轉(zhuǎn)瞬即逝的溫?zé)釁s灼得她心口發(fā)燙,眼里的水光倒映著他棱角分明卻又顯得柔和的輪廓,漸漸失了神,驟然也被奪走了全部的呼吸。
陸景衍默不作聲地盯著她看了一瞬,眼底的光影幾變,良久,他低低道,“文件濕了,再打印一份就好,我不怕你給我惹麻煩,但是別再逃避問題了,你知不知道……”頓了頓,混入晚風(fēng)里的嗓音像透著股低迷般的蠱惑,輕不可聞,突然就充滿了無力感,“你知不知道,我很擔(dān)心你。”
仿佛盛開在刀刃上的溫柔,不僅致命,且寸步淪陷。
這足以擊垮了宋小檁的最后一道防線。
她突然崩潰地失聲大哭,把這兩個月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對不起陸景衍,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該瞞著你段易丞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再惹你生氣,才對你撒了謊,但我所做的一切也不是因為喜歡,我只是……無法眼睜睜看著一個真相被掩蓋,我只是想做點什么……我現(xiàn)在全都聽你的,我有在好好地聽你的話,我沒有跟段易丞來往了……”
委屈,太委屈了。
被委屈占據(jù)了整個人,她已經(jīng)有些胡言亂語了,含著淚控訴著他這兩個月的冷淡行為:“可是,你錯過了我的十九歲生日,你都不陪我過生日了,你是不是想趕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