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此時正路過府中的荷花池,冷不防看到一個陰影朝他撲過來,下意識讓開一步。
宋糯撲了個空,控制不住腳下的步伐,一下子朝池中栽去。
余光瞥見楚昀挨得很近,她趕緊抓住了楚昀的衣角,將他也帶了下去。
隨著撲通兩聲響,濺起了一地水花,一圈又一圈的水波蕩漾起來,不知擾了誰的心房。
變故來得太快,一旁的護衛(wèi)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主子就進(jìn)池子里了。
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不知哪來的柔弱女子,竟能將主子推進(jìn)池子里。
正準(zhǔn)備搭救,池中的兩人都已浮出水面,并且大眼瞪著小眼。
宋糯此刻,想弄死他,真的想,尤其想。
楚昀也是氣極了,從此刻起,在他眼里她便是一個死人。
他有無數(shù)種方法能弄死一個人,并且無人察覺。
他朝宋糯勾起一抹冷笑,意味深長。
宋糯并不想搭理他,游到岸邊,費力爬上去之后,轉(zhuǎn)身就走。
回到屋內(nèi),她先用法術(shù)給自己換了身衣服,然后變了一個分身出來,做出一個她在睡覺的假象。
她要離開此地,去找司命星君,將這狗男人的運簿給偷出來,在上面給他加上一堆磨難。
小樣,一介凡人,能斗得過她這種活了幾萬年的神仙嗎?
片刻之后,她便到了司命星君的住處。兢兢業(yè)業(yè)的司命正在寫著運簿,時不時皺起眉頭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安排,時不時打個哈欠,覺得這個差事無聊難耐。
僅一個簡單的睡眠咒,他便慢慢睡了過去。
切,小樣。
連神仙都斗不過她,楚昀就是找死。
很快她便找到了楚昀的運簿,拿起筆修改。
只是,運簿上只有一頁內(nèi)容,剩下的全是空白。
不對呀,上次她看的時候,后面還有十幾頁的內(nèi)容呀。
仙君歷劫,司命半點不敢懈怠,早早就安排好了仙君的一生,將需要歷的大劫都寫了上去,還和她一起討論好了仙君的情緣,將重要的姻緣節(jié)點也都加了上去呀。
怎么什么都沒有呢?
這……
凡事三分天定,七分人為。
完蛋了,她的介入改變了仙君的人生,楚昀的未來皆成為未知。
許是因為她剛剛介入,司命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仙君的人生發(fā)生了變化,不然他早該下界查看情況了。
她去凡間這事,絕對不能讓他人知曉。
一人知,就是十人知,會瞞不住的。紅線仙這個仙職她尤其喜歡,可不能丟了。
施了個障眼法之后,運簿后面又增加了十幾頁的內(nèi)容。
短時間內(nèi),粗枝大葉的司命不會發(fā)現(xiàn),她得早點搞定凡間的事。
剛從司命殿出去,她就遇到了逐鹿。
逐鹿驚喜的拉住她,“宋糯?原來你在這兒呀,找了你老半天了。”
“怎么了,有事快說?!?p> 宋糯可沒有什么時間和他廢話。
逐鹿湊近,鬼鬼祟祟說道:“我還是想知道,仙君的情人是誰,你就偷偷告訴我唄?!?p> 宋糯好心的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這也沒傻呀,怎么凈干些嫌命長的事呢?”
說完,也不管他什么反應(yīng),徑直朝仙綾閣奔去。
將逐鹿甩掉之后,她又換了方向,朝人間去了。
哎,任重而道遠(yuǎn)呀。
好在她速度快,凡間才過了三天,分身還好好的躺在床上,她離開的事應(yīng)該也沒人發(fā)現(xiàn)。
還沒來得及坐下,就感覺到了外面有人。
宋糯:“?”
現(xiàn)在可是晚上,按凡間的時間來說,已經(jīng)快四更了,她屋內(nèi)蠟燭都沒有點,是誰在她屋外鬼鬼祟祟的?
她悄悄探過去,聲響就在門外,她用法術(shù)輕輕打開門。
沒了門的支撐,剛剛靠在門邊的那人一下子就摔進(jìn)屋內(nèi),還驚呼一聲。
是一個女孩,聽聲音像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為了看清楚這個女孩的樣子,她點燃了蠟燭。
眼前的姑娘已經(jīng)站了起來,臉上帶著被抓包的尷尬,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卻又忍不住偷瞄她。
“你是……?”
剛問了一句,就被另一道人聲打斷。
一個丫鬟急忙趕來,看到這個狀況,立即把之前那姑娘拉到身后保護起來。
“這是陛下的女兒,天元國的文悠公主,你你你,不得無禮!!”
宋糯:“?”
這個公主為什么在她門口鬼鬼祟祟的?
“今日是我們唐突了,改日再來拜會。”
這位文悠公主伸手拉開丫鬟,輕聲說道。
一開口,就是令人如沐春風(fēng)般的感覺,聲音溫和細(xì)膩,不急不躁,一舉一動都有著些許端莊大方的意味。
宋糯下意識點了點頭,那公主立即便拉著丫鬟便逃離了這令她尷尬的地方。
丫鬟不大樂意,邊走邊埋怨道:“公主,她對你無禮呀。”
文悠公主:“快走呀。”
說著,落荒而逃的腳步更是加快。
這個公主,宋糯知道,司命寫仙君劫難的時候在運簿中提到過。除了宰相一職外,楚昀還是天元皇帝最疼愛的女兒文悠公主的學(xué)師,負(fù)責(zé)教導(dǎo)公主學(xué)業(yè)。
一國公主不同于其他女子,需要學(xué)的也比尋常人多,陛下對她也是寄予了厚望。
只可惜,結(jié)局不是很好。
是什么結(jié)局她忘了,但隱約記得有些悲苦。
哎,十六七歲呀,可惜可惜。
第二日,楚昀來了。
聽聞他這幾日得了風(fēng)寒,大抵是那日在池子里給凍著了。
真慘呀。
他進(jìn)來之后,徑直坐下,并讓人泡了一壺茶,自顧自喝了起來。
喝了一會兒茶之后,他又看起書來。
一個時辰之后,他還是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
宋糯:“?”
“丞相大人,您有何貴干?”
她真的忍不了了,這好折磨仙的。
楚昀笑道:“你母親說,想讓你回去?!?p> 宋糯立馬拒絕,“不回去。”
她得在司命察覺之前,搞定這個白切黑的仙君大人。
楚昀聽到他想要的答案,笑著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本相已回復(fù)令尊,說你這兩日不幸落水,傷勢加重,需要多休養(yǎng)幾日。你母親已經(jīng)答應(yīng)半個月后再來接你?!?p> 他越說,宋糯越覺得不對勁,這人不可能這么好心。
“丞相大人有何吩咐,請直說?!彼匾鈱⒑筮厓蓚€字加重,以此表達(dá)她的不滿。
“也沒什么吩咐,只是府里不養(yǎng)閑人,你得做事呀,不做事,本相憑什么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你?”
說得也對,她是得開始辦事了。
不等他安排,她先說了自己想要做的差事。
“我看大人身邊缺個小廝伺候,不如就讓我來吧。不僅能給大人端茶送水、捶肩捏背,還能給大人擋刀擋箭,試毒試藥。您看行嗎?”
說著,她上前幾步,十分狗腿的給楚昀捶起肩來。
嗯,是挺舒服的。
擋刀擋箭?試毒試藥?
這樣的傻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好呀,你就來本相身邊,擋刀擋箭、試毒試藥吧?!?p> 宋糯樂了,雖然她知道這個狗男人有什么陰謀等著她,但,她也是有大的陰謀等著他呢。
小樣,跟她斗。
千百個坑等著他呢。
他哭的時候還多得很。
狗腿宋糯繼續(xù)盡心盡力,費心費力的捏著肩。
不多時,楚昀睡著了。
不得不說,這小丫頭的技術(shù)是真的好。
楚昀趴在桌上,睡得正是香甜。
宋糯輕手輕腳走出房間,去那天摔到的池子里,灌了一瓶水。
這個瓶子是在她住的客房里找的,雖然不貴,但是也不便宜,約摸也是好幾十兩銀子的價格。
這凡間,富人少,窮人多,一般的普通人家,需要做一個月的活,才能有三四兩銀子。
她手中一個瓶,就抵人家一年的進(jìn)項了。
罪過罪過。
她本以為經(jīng)過那日的事之后,她屋里不會再擺什么貴重東西,事實是她低估了相府的財力,這還是那里面最便宜的一個瓶子。
也不知道,那日她砸了多少銀子。
更不知道,楚昀的房里,會是多少兩銀子的擺件。
哎,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
此時,正是初秋,池水還是有些涼的。
她在路上隨意摘了幾朵開得正艷的菊花,放進(jìn)瓶里。
她回去時,楚昀還沒有醒,正好方便她接下來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