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寒冷冷地挑了挑眉,笑了。
“沒想到,在這樣的山村里,居然還臥虎藏龍。”
程堯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其實那個人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p> “誰家沒點有身份和背景的親戚呢?!?p> 說完,他轉頭開始招呼林靜給客人做飯,“聽說秦二少您一大早就陪著小離去找王老仙了,到了現(xiàn)在還沒吃午飯吧?”
“嗯,一直沒吃午飯呢,好餓!”
蘇小離揉了揉扁扁的肚子,然后笑瞇瞇地拉著星霖出門,“走,嫂子帶你去干農(nóng)活做飯!”
星霖瞪大了眼睛,直接跳到秦亦寒身后,“我不要!”
蘇小離扯住小少年的衣袖,“早上砍柴不是砍得好好的嗎?”
“這次不讓你砍柴了,我?guī)闳ズ舆呑ヴ~好不好?很好玩的?!?p> 一聽到好玩,星霖的眼睛瞬間亮了。
雖然在外面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但是在自家人面前,他到底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少年。
他看著蘇小離,“真的好玩嗎?”
“當然了!”
蘇小離笑瞇瞇地拉著他出門,“舅舅舅媽,我?guī)е橇厝プヴ~了!”
“回來的時候,我看到河邊的魚都好大了,好久沒吃村里的魚了,我有點饞了!”
林靜一邊抱著柴火燒火,一邊忍不住地搖頭笑了,“都嫁人了,還這么野小子一樣?!?p> 蘇小離笑瞇瞇地吐了吐舌頭,抓著星霖的袖子,大步地離開了。
林靜將柴火放到灶臺邊上,笑著將堂屋的門關上,“你們兩個慢慢聊,等他們把魚抓回來了,我的飯應該也快做好了?!?p> 房門關上后,秦亦寒勾唇,眸光淡淡地掃了程堯一眼,“你是怎么和那個組織的人扯上關系的?”
那個組織的人,除了冷血無情的管理者,就是殘忍至極的殺手。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沒有辦法將那些人,和程堯這種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人聯(lián)系到一起。
之前他沒見到程堯本人,還以為程南紓的心機深沉,是承襲了程堯的。
可事實說明,程堯和林靜這兩個人的品性,都和他們的女兒不一樣。
程堯勾唇笑了笑,“雖然我沒出過山村,但是我姐姐出去過。”
秦亦寒擰眉,“蘇小離的母親?”
“她是那個組織的人?”
“我不清楚?!?p> 程堯搖了搖頭,“只是她帶回來了一個那個組織的人,我就去隔壁村的王老仙那邊求來了這服藥,最后效果還不錯?!?p> 秦亦寒擰眉,“那她帶回來的那個人呢?”
“死了?!?p> 程堯別過臉去嘆了口氣,“我只是個山野村夫,知道的事情很少,秦二少別為難我了?!?p> 說完,男人站起身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樣的環(huán)境,養(yǎng)出來了小離這樣的人么?”
“我?guī)闳フ宜?,你就知道了?!?p> 男人擰了擰眉,點頭。
程堯在前面帶路,一直帶著秦亦寒到了小河邊的橋上。
橋下面,蘇小離正在和星霖抓魚。
她的頭發(fā)扎成了個團子,褲腳高高地挽起,光著腳丫站在河里。
河水清澈透明,將她白皙的肌膚映襯地更嬌嫩動人。
她站在河水里,撲騰撲騰地一下一下地用手去摸魚,河水浸濕了她的上衣,也遮不住她燦爛的笑容。
“抓到啦!”
少女舉著一條不大不小的魚,高調(diào)地像星霖炫耀,“這是我的第三條了喲!”
星霖氣得直咬牙,“我一定能抓到的!”
奇了怪了。
明明他抓人的技術一等一的好,等到抓魚這件事,居然能輸給蘇小離這個笨蛋?
少年的勝負欲被激起來了。
他發(fā)了狠,拼命地和水里游著的滑溜溜的魚較量,卻怎么都抓不到。
眼看著蘇小離已經(jīng)抓到第五條了,星霖還是一條都沒抓到。
少女爬上岸,坐在大石頭上,光著腳丫一邊晃著踢著水,一邊用干毛巾擦干臉上的水,“已經(jīng)夠吃啦?!?p> “你還要再抓一會嗎?我可以等你的!”
星霖氣急敗壞,“等著!”
他今天一定要抓到!
“你這樣是不對的,要心靜才能抓住哦?!?p> 少女坐在大石頭上,笑得眉眼彎彎。
河水清清靈靈的流淌聲,少女撲騰著水花的聲音,還有她銀鈴一樣的笑聲,譜成了一曲優(yōu)美的樂曲。
站在石橋上,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聽著這動聽的聲音,秦亦寒忽然就懂了,為什么蘇小離能那么純真無邪。
這樣的山,這樣的水,孕育出來的女孩子,必然是跟河水一樣,干凈清澈的。
“小離是個好孩子?!?p> 程堯嘆了口氣,輕輕地伸出手去拍了拍秦亦寒的肩膀,“我知道,你們秦家不是普通的人家,小離這種孩子過去,本來就是會被瞧不起。”
“她老公又是個植物人,所以她一定會受欺負……”
“但是秦二少您既然愿意陪著小離回老家,起碼證明,在您的心里,是沒有歧視過她這個鄉(xiāng)下孩子的?!?p> 說完,男人深呼了一口氣,恭恭敬敬地朝著秦亦寒鞠了一躬:
“以后小離還煩請秦二少多多照顧了?!?p> 秦亦寒瞇了瞇眸,目光緊緊地鎖在遠處那個坐在大石頭上的少女身上:
“既然你知道,小離嫁到秦家,是一定要被瞧不起的,也知道小離嫁給的是一個植物人沒辦法護著她……”
說著,男人轉過頭來,目光冰冷地掃過程堯的臉,“那你為什么要讓她跳進火坑里?”
“是你們程家,就是拿不出三十萬的錢來給你的女兒治病嗎?”
“還是說,你們覺得你們程家養(yǎng)了蘇小離這么多年,她就應該用終身幸福來為你們程家付出?”
程堯頓住了。
他低下頭,沉沉地嘆了口氣。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他閉上眼睛,“我之所以讓小離嫁過去,是有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
“我還是那句話,秦家給秦亦寒征婚沖喜的時候,是沒有限定過對方的身體條件的,哪怕是一個白血病病患,也有資格嫁給秦亦寒。”
“你所謂的苦衷……”
秦亦寒冷笑一聲,“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輩子都守在一個植物人身邊罷了。”
說完,他冰冷地掃了程堯一眼,“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