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在操場上,夕陽把他們的一高一低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路小雨主動提出由她來提空水桶,簡天琦也沒有多說什么。
路小雨穿著淡粉色的小風(fēng)衣,風(fēng)把她的衣角吹得翩翩起舞。合作澆了一次樹苗的兩個人關(guān)系緩和了許多,簡天琦悠閑地陪她慢慢走,時(shí)不時(shí)打趣幾句小雨,逗得小雨紅著臉伸手追打他。
經(jīng)過樓梯的時(shí)候,水桶碰到了臺階上,發(fā)出清脆的鐵器的聲音,簡天琦回頭饒有趣味的看著她。
小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把桶提的高一點(diǎn),平靜地說:“提得手都酸了,換你來?!比缓笤诤喬扃€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眼中劃過一絲狡黠的眼色,跑著跨了幾個階梯,把水桶放在樓梯轉(zhuǎn)彎處的平地上。嘿嘿的笑了兩聲,一溜煙躥了上去。
簡天琦看著跑的飛快的小雨,嘴角洋溢起燦爛的笑,走上前去提起水桶,步子也加速追了上去。
小雨先他一步進(jìn)班,教室里空蕩蕩的,整棟教學(xué)樓都十分安靜,他們的腳步聲顯得異常清晰還伴隨著回音。
簡天琦大步走到教室后面放回水桶,然后箭步?jīng)_上講臺拿起鎖,對著下面的小雨晃了晃,笑瞇瞇地看著背好書包整理衣服的她。
小雨反應(yīng)過來他要做什么的時(shí)候,那人已經(jīng)跳到門外,一把把門死死地拉上,任小雨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拉不開一條縫。
“哎呀,人都走完了,鎖門了?!蓖饷娴娜斯室饴曇舴糯螅L語調(diào)。氣的路小雨用手重重的拍門。
“簡天琦,你真煩人,讓我出去!”小雨聲音軟軟的帶著焦急和無奈,聽得外面的人直樂。
“不放!”說完還把鎖扣了上去,小雨聽到外面那人鎖門的聲音和漸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心里拔涼拔涼的,這是要把她一個人鎖在教室里啊,手不停的拍著門,拍得手泛紅疼了起來,然而回應(yīng)自己的是久久的安靜,她只能聽到自己氣急有些凌亂的呼吸聲。
一些不好的記憶朝她撲面而來,她盡量讓自己平復(fù)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會生氣的,快開門?!比欢饷孢€是沒有聲音。
簡天琦你知不知道有時(shí)候門鎖上就不會開了,有的人忘記了自己鎖了門,忘記了里面有人,會把人鎖很久的......
簡天琦就是想逗一逗她,每次看見她臉紅、窘迫、焦急的樣子,他都覺得特別有趣。他故意加重步子走開后,到樓下瞎溜達(dá)一圈兒,洗了把臉,覺得沒什么意思,又上樓躡手躡腳的沿著墻溜了回來。
然而耳朵貼著墻竟聽到里面有抽泣的聲音,心里一緊,這個傻子。連忙把扣上的鎖拿了下來,打開門,看到小雨坐在講臺上低聲哭泣,淚珠子一顆一顆的滑落下來滴到她灰色的牛仔褲上。
簡天琦眉頭一皺,腦袋嗡嗡叫了起來,他最見不得女孩子哭,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一時(shí)不知該說些什么。
小雨淚眼模糊中看到門開了,眼前高高的人擋住光線,把她籠罩在陰影中。她抹了抹眼淚,開口時(shí)還帶著哭腔:“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一聽這話,眼皮子突突直跳,是不是嚇到她了?不會吧,這都哪跟哪啊,自己什么時(shí)候討厭她了,不過開了個玩笑嘛!
清了清嗓子,稍微有點(diǎn)磕絆的說:“我沒討厭你啊!我就下去洗了把臉,別哭了,好不好?”他臉上緊張的神情一覽無遺,只是小雨沒有抬眼看他,根本不知道他此時(shí)此刻的懊悔和緊張。
“你很惡劣,我好討厭你?!毙∮甏怪劬?,聲音淡淡的輕輕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小雨站起身決絕的走了,留下一抹淡粉色的身影,簡天琦站在走廊上喊了兩聲她的名字,她也沒有回頭或者停頓。
靜靜的走廊上回蕩著簡天琦摔門的聲音和拳頭捶到墻上的悶響。
他第一次對一個女生感到這樣的手足無措,本來是逗她玩的,怎么把人給弄哭了呢?他陷入深深的自責(zé)和慌亂。
一開始覺得她呆呆的、傻傻的,又容易害羞臉紅。之后發(fā)現(xiàn)這人傻的有趣,總是忍不住逗弄她。上一次她當(dāng)著自己面讓別人給她講題,他覺得雖然自己給她講題時(shí)嫌棄她粗心、思維不夠靈活,但是看到別人給她講,他就覺得心里很別扭,好像自己的寵物跟著別人走了。
她也會生氣,還會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演戲,她真的傻嗎?他想看清楚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剛剛看到她蹲坐在講臺的角落埋著頭哭泣,他的心里竟有隱隱的刺痛,那么無助和難過都是因?yàn)樗?。他想打自己卻下不去手,只能拳頭砸在墻上,來減輕心里的煩悶。
路小雨走出教學(xué)樓也沒有聽見后面的腳步聲,他不會追過來嗎?怪不得別人說他自以為是,真的是這樣,總是自己覺得有趣就夠了,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
她知道剛剛只是他的惡作劇,她告訴自己他會回來開門的,可是他也像那個人一樣走開就忘記了呢,深深的恐懼感壓抑著她,就像掉入水中被水充斥的窒息的感覺,讓她的情緒一時(shí)失控。
小雨垂著頭走回家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快七點(diǎn)了,一進(jìn)門就聽到媽媽嚴(yán)厲的聲音:“這么晚了,去哪了?”
“我和同學(xué)一起澆樹?!毙∮険Q了鞋走到餐桌旁,拿開盤子蓋著的飯菜。
“給琳琳打電話,她也不知道你去哪了...回來這么晚,我和你爸多擔(dān)心啊。”媽媽站在餐桌旁看著女兒乖巧的吃飯,心里才踏實(shí)下來。
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拍了一下頭說:“哎呀,桐桐,你知不知道琳琳她爸媽離婚了?”
路小雨不小心被嗆了一下,猛咳起來。媽媽連忙拍她的背,幫她順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