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另有打算
顧霜筠想到的是另外一層。
許玉顏曾說過,李文安不滿霍禹沒支持他為帝,如今他把霍家父子倆召回京城,恐怕不是簡簡單單地讓他們回京,后面還有殺手。
“霍總管,我和婆母先就住在這山上,你們也當不知道,繼續(xù)該怎么找就怎么找?!?p> “少夫人這是……”
“你也說了,京城里如今是人人自危,我們回去,不正把鉗制夫君和公公的把柄交到皇帝手上嗎?所以,咱們現(xiàn)在最好就不回去,就藏在這山里,待夫君和公公返京,你把我們的行蹤告訴他們,咱們再一家團圓?!?p> 霍總管連連點頭,“少夫人想的周到?!?p> “對了,之前說成國派人暗殺公公,使得公公身受重傷,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可大好了?”顧霜筠關(guān)切地問。
“少夫人放心,日前接到少將軍送回京城的家書,將軍的傷勢已經(jīng)穩(wěn)定?!?p> 顧霜筠松了口氣,“那就好?!彼聪蚧艨偣苌砗螅澳銈兌蓟厝グ?,記得,不要漏了消息?!?p> “知道,咱們兄弟都是跟著將軍和少將軍戰(zhàn)場歷練的,軍令如山,大家不會有絲毫懈怠?!?p> 與霍總管等人分開,顧霜筠與秦氏牽著毛驢往回走,路上,顧霜筠將對如今情勢的擔憂告訴秦氏。
“皇位已經(jīng)塵埃落定,無論這個皇帝是仁德還是殘暴,作為臣子都需得效忠于他?!鳖櫵迖@氣,“可是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霍禹和公公最好是能急流勇退,辭官歸隱,否則,以皇帝的殘忍和小肚雞腸,他們性命難保?!?p> 秦氏從之前聽到顧霜筠說起霍海受傷時便十分擔憂,如今聽她說到皇帝對霍家父子不滿,就更擔心了。
“霍家世代忠烈,如今成國虎視眈眈,他們怎放得下邊關(guān)?放得下這盛朝百姓的安寧?怕只怕皇帝將鋼刀架到脖子上,他們還是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真是那樣,就迷暈了帶走?!鳖櫵蘩浜?,她不可能看著霍禹因為這種愚蠢的理由赴死。
遮天的樹木突然消失,眼前豁然開朗,出現(xiàn)一棟依著崖壁建造的土墻瓦房,正是之前近二十天顧霜筠居住的屋子。
同一張床,顧霜筠腳上少了鎖鏈,反而在夜半突然驚醒,她翻身坐起,瞧見月色下,一個人影靜靜坐著。
顧霜筠下床,拉開門,走到秦氏身邊。
“娘,怎么沒睡呢?”
“睡不著?!鼻厥显捳f得簡短。
顧霜筠沒有再問,安靜地坐在一旁,同樣抬頭望著天空的星月。
許久……
顧霜筠撐不住了,同秦氏說了一聲后,回屋里睡了。
第二天,隨著陽光射入房間,顧霜筠打了個呵欠,出門,便見秦氏正挑水過來。
“我烙了餅,在灶上熱著,你去拿來吃吧?!?p> “好?!?p> 那是雜糧餅,有些硬,自然比不上顧霜筠以前吃的精致糕點。
顧霜筠坐在屋檐下,手里撕著餅細嚼慢咽(吃快了會被噎著),眼睛瞧著秦氏一桶一桶挑水過來,倒在廚房的水缸里。
這些天的相處,秦氏在顧霜筠的印象里,就是一個吃苦耐勞、勤奮苦干的農(nóng)婦,怎么也料想不到,她居然是將軍夫人,自己的婆母。她記得霍禹告訴她,婆母也是出身將門,身懷武藝,和公公青梅竹馬。換句話說,有些武藝傍身,也還是個千金小姐,可如今,哪還有絲毫貴族夫人的模樣?
這些年,她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
顧霜筠想問,尤其想知道秦氏幫助蕭虛懷的原因,畢竟在秦氏看押自己的時候,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她的兒媳婦。
顧霜筠啃完一張餅子,拍拍手散去粘在手上的餅屑,走過去問正在砍柴的秦氏,“娘,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不用,這些活我都是做慣了的。”秦氏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手上斧頭高高揚起再落下,精準地將一根粗壯木樁劈成兩半。
顧霜筠在一旁看著,慢慢地瞧出些門道,幫著將彈遠的大塊木頭撿回來,由秦氏劈成小塊,一邊同她搭話,問得,正是她與蕭虛懷的關(guān)系。
“娘你知道我是霍禹的妻子,為何要幫蕭虛懷關(guān)著我呀?”
“蕭大公子對我有恩,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把你交到我手上,且他讓我得好生照顧你,可見他對你沒有惡意,我便得報他的恩情,不能放你走了?!?p> “他怎會對您有恩呢?難道這些年,你一直都住在這山里嗎?”
秦氏停下斧頭,將那些已經(jīng)劈成適合燃燒的小塊木柴聚攏來,抱了放入廚房。
“剩下這些還劈嗎?”顧霜筠問。
“要劈。剩下這些都還有些濕潤,劈成小塊也更快曬干,才能拿來燒?!?p> 顧霜筠聽著,又開始給秦氏打下手。
一時間,只聽見斧頭劈下的風聲以及木材裂開的聲音。
突然,秦氏說話了,回答顧霜筠之前的問題。
“那年我離開家里,本要去邊關(guān)找你公公,半路上卻遭遇了土匪。我有些武藝,卻也雙拳難敵四手,被劫持到土匪窩。那些土匪,原本也是普通百姓,因為官吏腐敗,遭遇迫害才不得不上山為寇。我在那里住了半年,終于得到當家的信任,重新獲得自由?!?p> 顧霜筠雙眼專注地看著秦氏,聽她述說。
“我下山之后,聽到旁人的說笑,才知道邊關(guān)大捷,霍大將軍領(lǐng)軍返京,受到皇帝封賞。當下,我改變行程,重返京城,結(jié)果見到的是他迎娶新婦,我一氣之下再度離開京城,茫茫天地無處可去,便又回了山上。”
“當年公公始終不愿意娶表妹,是祖母做主,瞞著公公把人抬回家。但公公不承認她的身份,獨自去了邊關(guān),此后十幾年都不回京城一趟?!鳖櫵逓榛艉^q白。
“如今我知道了?!鼻厥想p眉緊蹙,后悔道,“我自詡灑脫,卻在那當年畏怯,連問也不敢問便逃走。當初,我若是多問一句,也不至于……”再多的懊悔,化為一聲嘆息。
“現(xiàn)在也不遲嘛?!鳖櫵薨参康?,把話題轉(zhuǎn)回去,“后來呢?是怎么遇上蕭虛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