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太過漫長,曾以為會銘記到死的過往,竟輕易被流光打散,再回首,仿佛一切都沒了意義。
墨蕓妱再清醒之時,世上已過百年。
當初那場讓天地為之變色的劫難過去后,月痕和荼佛便前往了佛界,只為去尋救她的辦法。
然后二人在隨梵沁入了藏經(jīng)閣后,才確定上了對方的當。
不過,他們并沒發(fā)作,而是抱著一絲微弱渺茫的希望,留了下來。
聰慧如梵沁,又怎么不知道這二人其實是知道了自己的用意?但他觀二人隱忍了下來,沒有其他動作,就也放心的去尋了佛祖。
他仍記得自己問佛祖,此劫何解?可佛祖卻告訴他,順其自然,耐心等待。
可他這一等,就等了百年。
在藏經(jīng)閣大門開啟的那一瞬,他差點失態(tài)的喜極而泣。
他想上前去詢問可有找到辦法,但那二人并肩消失在他眼前,讓他把沖到喉嚨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而月痕兩人出去后則是分道揚鑣,在分開前,荼佛開口說了百年來的第一句話:“我會把妱兒完好無損的送到你身邊。”接著不見了人影。
他雖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將這幾近于承諾的話宣之于口的,但月痕很確定,荼佛定是查到了什么辦法救妱兒回來……是以,兩人在后面出佛界的一個月中,時常上演你追我躲的戲碼。
畢竟,他們目的一致,那就是,都想自己去救墨蕓妱……
直到后來某天,月痕回了趟國師府,在自己的房間發(fā)現(xiàn)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才停止這場追逐大戲。
他顫著手,輕撫她的眉眼,淚緩緩而落。
他生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幻覺,生怕眼淚會擊碎“虛幻”的她。
那一刻,他怯懦了,甚至站起身,第一時間就是離她幾米遠。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的那抹倩影,連呼吸都放輕了……
歲月不居,時令斗轉,好像只是一舉手,一頭足,就與這冷硬的涼迎面撞上,被擊得瑟瑟發(fā)抖。
忽地不知從哪又吹來一陣風,吹動了床幔,隨著一聲輕哼打破了這空間的寧靜。
床上,那個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
月痕眸中綻放出一抹光華,但他仍然不敢動,仍然不敢相信他的妱兒回來了。
墨蕓妱迷茫了一瞬,疑惑的歪頭掃了眼周遭的一切,美眸在看見那人的身影時,瞳孔一縮,飛快移開視線。
怎么會是那人?!是他救了自己?
呵,她倒是忘記了,她慷慨赴死之后,自己的魂魄消散前是有感官意識的。
他在最后親手把她殘忍的分尸了。
再相聚,凄涼與絕望復又襲來,緊緊包圍她瘦弱的身軀,以及她脆弱敏感的神經(jīng)。
不過,她仍是咬緊牙關,撐起身冷冷問他:“是你救了我?”
月痕身體僵硬了一秒,在意識到那女子是真實存在的后,他上前一把把人緊緊抱住,顫抖著聲線道:“妱兒,妱兒,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