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生靈草的消息,蕭衾寒依舊面色平淡,并未表現(xiàn)出過多驚訝。
“什么條件?!?p> 蘇挽辭見蕭衾寒不想多言,也直戳了當?shù)拈_口回應:
“生靈草,在我皇兄手中?!?p> 聽到蘇展的名字,蕭衾寒眼中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緊緊盯著蘇挽辭的眼睛,朗聲開口:
“你是說……蘇展他還活著?!?p> 蘇挽辭沒有想瞞著他的意思,便直戳了當?shù)拈_口:
“他還活著,在蕭衾墨手里,在城北龍?zhí)端碌暮笊缴稀!?p> “咳咳……”
蕭衾寒取出帕子,大咳了幾聲,又坐在桌案上,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將茶杯放下,才緩緩開口:
“你是因為此事,才答應皇上來的離王府的?!?p> 蘇挽辭輕輕點頭,盯著蕭衾寒那雙烏黑的眸子,鎮(zhèn)定的開口:
“蕭衾寒,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你帶我去見他一面,我?guī)湍隳玫缴`草。”
蕭衾寒微閉雙眼,舒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淡淡開口:
“好,我答應你?!?p> 見蕭衾寒答應,蘇挽辭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便打算起身離開。
蘇挽辭跨著步子走了幾步,正要走出前廳,聽到身后傳來蕭衾寒冷冷的聲音:
“見他可以,但你不能輕舉妄動,將自己置于險地?!?p> 聽到蕭衾寒的話,正打算跨出門檻的蘇挽辭心下一顫,卻又很快恢復神色,對著蕭衾寒冷冷回應道:
“此事與你無關,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只管帶我去見他便是。”
說完,蘇挽辭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離王府的正廳。
蕭衾寒給蘇挽辭留了一間北面的客房,名叫碎月閣,碎月閣的牌匾,也是先皇第一次來離王府上時親筆題的字。
碎影橫疏月光散,殘花落寒霜色來。
蘇挽辭心下不禁感嘆道,也只有像蕭衾寒這般霽月清風之人,才配得上如此形容吧。
蘇挽辭一進院子,便屏退了下人,一個人在房中坐著看書。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蘇挽辭還是沒有一絲困意,月色清冷,使蘇挽辭感到一陣心煩意亂。
蘇挽辭摘下繁雜的首飾,朝著窗外看了幾眼,獨自一人走出了碎月閣散步。
蘇挽辭第一次來離王府,怕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便沿著離王府花園中的湖畔一路向西走。
蘇挽辭看到湖中央有一處亭子,便踏著步子走了過去,坐在亭臺中,抬頭望著月亮。
冰冷的月光拋灑在湖面上,月色、湖水和美人共一色,像是一幅靜美的畫卷,叫人不忍出聲打擾。
蘇挽辭對著月色喃喃自語,輕聲開口:
“皇兄,你定要等我,阿辭很快就去救你?!?p> 蘇挽辭仿佛能感覺得到,此刻的蘇展也與他一樣,獨自對著月色無眠。
突然,湖邊傳來一陣悠揚的蕭聲,將這份安靜的思念打破。
那蕭聲清冷孤絕,帶著一絲不加修飾的濃烈的肅殺之意,仿佛將蘇挽辭帶回到了在戰(zhàn)場上金戈鐵馬的歲月。
玉笛清風同起落,金戈鐵馬任嘶鳴。
蘇挽辭抬頭望去,看見了側(cè)坐在岸上的蕭衾寒。
蕭衾寒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外面系著雪白的狐毛披風,頭頂斜插著的白玉玉簪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孤傲,仿佛剛出塵的仙人一般,叫人忍不住細細打量。
蕭衾寒用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的手拿著一支玉簫,輕輕吹動,氣息勻稱,玉蕭的聲音伴著一陣清風,劃過湖面,使蘇挽辭感到心境清明,不再覺得心緒煩亂。
一曲終了,蕭衾寒從湖畔起身,掀起衣袍,走到蘇挽辭身旁,蘇挽辭才從愣神中緩過來。
蕭衾寒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從身后披在蘇挽辭的肩上,淡淡開口:
“夜色寒涼,小心凍壞了身子?!?p> 說完,蕭衾寒又輕輕咳了兩聲。
蘇挽辭見他將披風讓給自己,帶著些嗔怪的語氣回應道:
“大漠的風比這冷多了,我早已經(jīng)習慣了,如今你身子弱,這披風自己留著便是?!?p> 蕭衾寒沒有取回披風,輕輕開口:
“我無事,你是女子,哪有讓你受凍的道理?!?p> 蘇挽辭眼神一黯,失了幾分神。
這些年,為了站在蕭衾墨身邊,她親自披掛上陣,日日殫精竭慮??墒掫滥?,從來沒有將她當做一個女子一樣保護她,連她都忘了,自己曾經(jīng)也是南昭的嫡長公主。
蘇挽辭微微頷首,沒有再出言拒絕。
蕭衾寒看著面前一襲紅衣的蘇挽辭,長嘆了一口氣:
“你真的想好了嗎,若你強行帶走蘇展,皇上那邊……,你怎么交代。”
聽完蕭衾寒的話,蘇挽辭面色平靜,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平靜的湖面,嘆了一口氣,輕輕開口:
“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于公,我是南昭嫡長公主,我不能見南昭毀在蘇言手中,于私,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皇兄死在蕭衾墨手上?!?p> “我這一去,就沒打算活下來,就算我能從龍?zhí)端禄钪貋?,蕭衾墨也不會放過我的。你不必擔心,若此番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會信守諾言,讓皇兄將生靈草交給你,你去九云山找我?guī)煾当闶?,將生靈草交給他,他會幫你煉出解藥?!?p> 聽到蘇挽辭的話,蕭衾寒抬起頭,看著面前背對著自己的女子,無奈感嘆:
“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呢,若他知道你為救他而死,他還能活的心安理得嗎?!?p> 蘇挽辭轉(zhuǎn)過身,對著蕭衾寒搖搖頭,微微開口:
“蕭衾寒,你不懂他,他是我哥哥,更是南昭的大皇子,他并非為我而活,而是為天下蒼生而活。蘇言狼子野心,卻沉迷于權謀之術,才不配位,若將南昭交給他,便是毀了南昭,蕭衾墨也正因如此,才與他合謀,助他登上南昭的帝位?!?p> 說完,蕭衾寒久為做聲,蘇挽辭繼續(xù)開口道:
“況且,這一切皆因我而起,也只有我能結(jié)束這一切。”
蕭衾寒微微點頭,沒有再繼續(xù)勸蘇挽辭,他知道面前這個女子的倔強,她既已做出了決定,便不會輕易被說服。
“好,我會盡量幫你,但你答應我,若是有可能,一定不要放棄?!?p> 蘇挽辭微微頷首,沒有多言,便離開了亭子。
蕭衾寒看著蘇挽辭離開的背影,那般嬌弱,又那般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