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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無天涯孤客

第四章:漫漫長夜,傷了有心人。

雁無天涯孤客 長生再彎月下 4012 2021-06-14 20:25:16

  立冬時節(jié),北方的雪深厚純凈,一幅無垠的素色錦緞肆意鋪展,將塵世的喧囂悄然掩沒。

  其間,有一位女童在山中踽踽獨行,小臉滿是茫然。

  原是她貪玩過了頭,迷失了歸家的方向。

  茫茫深雪,雖潔白勝玉,卻于無聲中彌漫著肅殺的冷寂。

  驀地,一頭白狼如電般竄出,其身形消瘦,毛皮緊緊裹著嶙峋瘦骨,顯然已饑餓許久。

  血紅色的雙眸,警惕之意盡顯,尖細的瞳孔中映出女童驚恐面容。

  白狼原本渾濁的眼白,此刻似是捕捉到了某種異常,它鼻孔急劇擴張,隨后便朝著女童猛撲過去。

  “媽媽!”

  白狼眼白之中,驚恐之色瞬間化作驚喜。

  只是年事已高,身體早已衰弱不堪,方才那看似兇猛的撲擊,不過是垂死前的回光返照。

  千鈞一發(fā)之際,武觴飛身撲向白狼,二者身軀重重地撞向一棵梧桐樹下。

  樹上積雪簌簌震落,將他們掩埋于一片銀白之下。

  咻——!

  一支利箭撕裂積雪,積雪似在哀號中紛紛散落。

  鮮血濃稠,緩緩滴落,那箭頭不僅貫穿了白狼的頭顱,更穿透了層層疊疊、如墨的噩夢。

  箭頭滑落在眼眶之上,鐵血的弓箭與飽含哀傷的枯雪相互交織,眼白被鮮血染成刺目的紅色。

  武觴麻木地感受不出鮮血的冰冷,滴滴鮮血混著唾液落下,一陣暈眩襲來,恍惚間,他覺母狼溫熱的舌頭在臉上輕舔幾下,而后歸于死寂,母再無動靜,生機斷絕。

  不遠處,項流手握短弓,女童緊緊拽著他的衣角,看著這一幕,那原本緊握著的小手,漸漸松開。

  女童似有話想說,項流卻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頭也不回地說道:“武觴,你救了我女兒,明日來領賞。”言罷,冷冷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項修。

  片刻之后,項流帶著女童漸行漸遠。項修匆匆趕來,剛欲靠近武觴,卻聽聞一陣低沉吼聲,武觴的眼神陌生而又空洞。

  “啊…為?!?p>  那聲音仿若野獸,受傷的低鳴,斷斷續(xù)續(xù),難成言語。

  噗通…

  武觴癱倒在地,雙眼無神,周身瑟瑟發(fā)抖。

  他本就體弱多病,自幼靠著烈性狼奶才勉強存活,身體機能脆弱不堪,此刻遭此變故,更是瀕臨崩潰,一層薄紗正緩緩破碎。

  項修抽出一把匕首,輕輕劃開他的喉嚨,仔細探查,發(fā)現(xiàn)其經(jīng)脈盡皆崩斷。

  “好狠,究竟是何人所為,竟將小小孩童的經(jīng)脈硬生生撕裂。”

  粘稠的血液,幾近斷裂的經(jīng)脈若隱若現(xiàn)。這般重創(chuàng),即便他是武學奇才,日后恐也難如常人。

  “張廣!”

  項修低聲喝令,隨后切開自己胸膛,取出一枚烏金圓丹,用手碾碎,灑于武觴的喉嚨之中。

  只見原本二品的氣息緩緩攀升,體內空穴輪轉不息,胸膛上的疤痕開始緩緩愈合,轉瞬成為七品高手,內力能夠收斂自如。

  然而,就在氣息繼續(xù)上升之時,他心中陡然一緊,一絲經(jīng)脈齊齊斷裂,最終境界停留在七品中。

  兩人的臉龐滾燙泛紅,武觴面容平靜祥和,項修卻痛苦不堪。

  “爺爺,死亡是什么…”

  武觴靜立在墳包之前,山間地勢開闊而平坦,暖陽傾灑,卻無法消融墳頭那積雪分毫。

  “落葉歸根皆潤物,白鳳藏羚歸魂處,死者不知何時起,生者不知何時見。”

  項修凝視著暖陽,面容飽經(jīng)滄桑,臉上三四刀疤在日光映照下,閃爍著金色光芒。

  他繼而說道:“死是傳承,活是繼承,你不必...”

  “早就爛透了,還有什么!張載橫渠四句早就被人寫爛了,可他們還是他們!”

  項修蹲下身子,雙手緊緊抓住武觴的雙肩,說道:“帶著那份痛苦活下去,好嗎?”

  一行清淚奪眶而出,武觴難以抑制內心的悲戚,撲向項修的肩頭。七年痛苦煎熬,并非個例,世間千千萬萬皆在命運的漩渦中掙扎。

  七年光陰,白駒過隙。仿佛昨日,仍歷歷在目。

  可憐自己被帶入這塵世,不知是遭人利用,還是被人真心相待,如今這混沌迷茫,早已成定局。

  武觴身負斷脈之傷,只需精神剎那崩潰,便會心間發(fā)狂,心臟受損。

  在獨涯峭壁之上,悄然七載,卻仍未抵御突如其來的變故。

  “我想學武?!?p>  項修凝視著那雙堅定的眼神,已然到了嘴邊的話語生生咽了回去。

  那未竟之言,似有千鈞之重,卻也只能消散于無形。

  “為生民立命,為天下……”

  項莊學堂。

  “唉?你說那雜種今兒個怎么沒來?”一個學徒滿臉不屑地挑著眉說道。

  “誰曉得呢?反正他那座位,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另一個學徒附和著,眼神里滿是輕蔑。

  學堂之中,五十個座位排列得整整齊齊,唯有最后那一個空座,相較其他座位明顯低矮了許多,仿佛是被整個學堂所遺棄的角落。

  “項民,項牛。認真聽課!”老師瞧見學徒們在底下交頭接耳,不禁皺起眉頭,拿起手中的書卷用力拍打桌面,頷下的胡須也隨之微微顫動。

  “報告,先生。我們在探討豬羊如何繁衍下一代?!?p>  那兩名學徒話音剛落,學生們頓時哄堂大笑起來,目光不經(jīng)意間瞥見那最后方的空座,先生見狀,也只是輕嘆了一口氣,便繼續(xù)講解那橫渠四句。

  武莊之內,武觴在人群的縫隙間偷偷窺視著眾人習武。

  因前線戰(zhàn)事吃緊,那些稍有武學天賦的孩子早已追隨軍隊奔赴前線,只余下一些根基較為薄弱的在此處。

  這人群間隙中的學徒們,大多膘肥體壯,各自手持武器,自顧自地練習著。

  “嘿!武觴,你也在這兒偷偷看他們學武?”

  忽然,一只小巧的手輕輕拍在武觴的肩頭,武觴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得身軀一顫,回首望去,竟是前些日子在山中迷失方向的女童。

  兩人年約十二歲,女童生得水嫩,恰似一朵尚在含苞待放的蓮花,清純靈動。

  “怎么,你也喜好這個?”武觴問道。

  女童微微抿唇,淺笑道:“倒也不是極為喜愛,只是那書卷,先生講的太過古板拘泥,令人感覺壓抑沉悶。哦,對了,這好像是你的?!?p>  說著,女童從口袋中取出一個鹿皮制成的小包。

  “嗯?這不是…”

  武觴一眼認出,那鹿皮包因長久使用而磨損的,是他自幼便攜帶的包裹,只是前些日子,被幾個頑皮孩子故意丟進了垃圾堆。

  “你跟我來?!毖粤T,女童一把抓住武觴的胳膊,朝著學堂疾步奔去,她的臉頰因奔跑而變得紅撲撲的,仿若天邊云霞。

  武觴本就體弱,被這猛地一拽,頓覺一陣暈眩襲來,腦海一片空白。

  待他回過神時,已然被女童拉扯到了自己的學堂門口,門內隱隱約約傳來先生講解橫渠四句的聲音。

  “怎么那小姑奶奶來這兒了?她不是理應在家中聽私塾授課嗎?”

  “誰能知曉呢,咱們可千萬別去招惹她便是了,佛家有云:何必惹塵?!Γ坎粚?,怎么那小雜種也在這兒?”

  項民、項牛二人忙用手中書卷遮住面容,偷偷觀察著窗外的動靜。

  “肯定是招惹到那姑奶奶了,千不該萬不該,去惹她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咱們就悄悄在這兒看戲吧。”

  “是極,是極?!?p>  “項民!項牛!”先生瞧見那拿著書遮擋著臉還在竊竊私語的二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拿起書卷便朝著他們用力擲去。

  恰在此時,木門被緩緩推開,先生見狀趕忙收住勁道,可前排的學生卻慘遭池魚之殃。

  “嗯!誰……”剛要發(fā)火的先生,待看清是女童后,頓時沒了脾氣,這戲劇性的一幕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不知,小姑奶奶。來這兒……嘿嘿,不知有何貴干,只要我能辦到,必定包您滿意,包您滿意……”先生滿臉堆笑,拱手作揖,極為恭維。

  女童卻絲毫不為所動,未給他半分好臉色。

  “我要把武觴帶走,行是不行!”

  “當然,當然……不行,不行……”

  “嗯?——!”

  “誒——行,當然行?!?p>  “今兒的作業(yè)翻上五倍,行不行?——!”

  “是極,是極!沒想到小主還有……”

  未等先生把話說完,女童摔門而出,拽著武觴快步離去。

  這一離去,一陣疾風掠過,學生們皆呆愣原地,半晌回過神來。

  最先叫嚷起來的便是項民、項牛兄弟倆。

  “不帶這樣啊!先生,您向來喜愛留作業(yè)。”

  “是?。∥溆x走了,我們還能找誰代寫??!”

  “是極,是極?!?p>  全班學生紛紛幫腔,可先生卻依舊面色陰沉。

  先生一臉嚴肅地說道:“項民、項牛十遍,外加全堂之人寫百遍張載先生的四句,我若不滿意,誰都別想踏出這學堂一步?!?p>  “??!——!”

  “而且要用隸書寫百遍。”

  剎那間,學堂里鴉雀無聲。

  “看,這是棗糕,這是牛皮糖。”女童張開手掌,宛如一位慷慨的君王,得意地向武觴展示手中的美食。

  見武觴極為拘束,她嘴角輕輕一撇,隨即將武觴的鹿皮包搶了過來,拼命地往里面塞美食,實在塞不下分毫才肯罷手。

  “小主又跑到哪兒玩了?”二廳之內,一句飽含著蒼老與慈祥的聲音悠悠傳來。

  “快走,快走。不然先生又該告狀了?!蔽吹任溆x有所反應,便被女童用力推搡至門外。

  只聽門內女童與老人你來我往地爭辯著,老人也并未多做苛責,只是帶著那一如既往的慈祥憨笑。

  武觴站在二廳外,心中五味。

  他既感激女童,又有些不知所然。

  女童從門內出來后,看到武觴發(fā)呆的樣子,不禁噗嗤一笑。

  “你呀,別愁眉苦臉的,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迸闹馗f道。

  自那以后,女童常常帶著武觴在莊內四處游玩。

  他們會在花園里追逐蝴蝶,武觴雖然體弱,但也努力地跟著女童奔跑,臉上漸漸有了久違的笑容。

  有時,他們也會坐在池塘邊,看著魚兒在水中嬉戲,女童會分享一些自己從書中看到的趣事,武觴則靜靜地聽著。

  “爺爺,這世間當真有神仙嗎?”歸家的武觴難抑興奮,小臉漲得通紅,雙眸亮晶晶地望著項修。

  “哦?難不成今兒個你遇見神仙了?”項修放下手中酒盞,抬眸問道。

  “嗯!我逢著一位極美的女神仙,她賜予我諸多美味吃食?!蔽溆x一邊說,一邊用胳膊起勁地比劃著。

  項修飲了一口酒,沙啞著嗓子,帶著淺笑追問:“那吃食呢?”

  “唉……都被他人搶走了?!蔽溆x聲音低了下去,臉上的剮蹭痕跡清晰可見。

  項修見了,心疼地抬手輕拍武觴的頭,又問道:“你可知那女娃姓甚名誰?”

  “嗯……只是...”武觴只是含糊應著。

  “哈哈,下次若能得見,可要記得問她姓氏?!?p>  “嗯。”

  “走,去吃好吃的?!?p>  “嗯?”

  項修放聲大笑,猛地灌下一口酒,一把提起武觴,朝著下山的路徑大步邁去。

  山下,往南而行有一條道路,其間有條長街名為西上水,專供百姓游樂消遣之處,市井小販,繁星匯聚,各類貨品應有盡有。

  朝北的長街名叫水廬,多為兵器交易之地,是江湖浪客時常云集的所在。

  踏入西上水,只見人潮洶涌,熱鬧非凡,雖已至深夜,卻依舊燈火輝煌。

  原來開春一月,此地被定為開春節(jié),北方春天寒氣尚重,農事稀少,百姓自是閑暇有余,故而此處一片歡騰之象。

  武觴十二年未曾見過的景象,他好奇地東張西望,左顧右盼,隨后二人走進一個小攤。

  項修將菜單推至一旁,吩咐伙計每樣菜肴皆來一份,接著將酒水滿滿斟上。

  率先上桌是碳烤生蠔。

  項修一邊飲酒,一邊向武觴道來:“這是蘇軾被貶發(fā)掘的珍饈,辛椒粉絲與海鮮獨特的韻味相互交融,真可謂是因貶謫而得的意外之喜,便是被貶亦算是不枉了……”

  “是啊,當貶,當貶。”

  話音剛落,鄰座便有人高聲叫好。

  未等項修有所解釋,那人徑直朝著項修拱手行禮,說道:“總司大人,我乃封門小司,國安公正在隔間二樓等著呢。”

  上菜的伙計神色鎮(zhèn)定自若,手中托盤穩(wěn)穩(wěn)當當,酒水點滴未灑。

  項修默默輕撫武觴的腦袋,輕聲說道:“爺爺去尋幾樣物件?!?p>  “放心,總司大人。此處有我,定保萬無一失。”

  言罷,那小司在武觴身旁落座,將酒灑于地面,說道:“小孩子可不能飲酒,飲酒易誤大事啊。”

  “此乃天倫之樂,嘖嘖嘖…”

  包房之內,增項雖未點燃蠟燭,但臉上所敷白粉在幽暗中顯得格外陰森可怖。他手持白瓷小杯,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

  “安公大人,不知何事又來攪擾?!?p>  王淵與國安公職位相當,大大咧咧地坐下,抓起腰胯間的酒囊飲了起來。

  “什么劣酒這般刺鼻,當真讓咱家難受!”

  “哦?你倒是入戲頗深?!?p>  咻——!

  一片桂葉劃破王淵的酒袋,王淵仿若未覺,只是輕嘆可惜。

  “不知總司大人這十年來可有收獲?”

  剎時,房間鴉雀無聲。增項眼眸空洞,散發(fā)著冷漠嗜血的氣息,周圍空氣仿若凝結成冰。

  王淵取出點火器點亮蠟燭,柔和的燭光令增項渾身不自在。

  他瞇縫雙眼,注視著王淵一張又一張地展開圖紙。

  直至王淵再無圖紙可拿,無奈地攤攤手,隨意拿起增項身旁的丹頂壺,揭開蓋子暢飲。

  增項吹滅蠟燭,恢復先前語調,說道:“那?是否該回去了,那杜慨可是日夜盼著你呢——哼?!?p>  “且慢,容我再留些許時日?!?p>  “倒也無妨,不過杜慨的意思,是讓你繼續(xù)下去,另有其他任務。”

  說著,增項將座上的信封推了過去。

  王淵抽出密件,瀏覽一半,只字未提,徑直走了出去。

  增項眼中光芒閃爍,瞥見窗外小司正逗弄武觴玩耍,而小司的臂膀之中暗藏袖劍,他不禁嗔怒,手中酒杯被內力震碎,幾滴鮮血滴落于地,卻仿若未聞。

  “你可以走了…”

  王淵冷漠地注視著那小司,小司頗為識趣,未再多言,拱手行禮后轉身離去。剛行幾步,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右手手指幾近斷裂。

  “記住,即便張子路,也不敢威脅于我。”

  小司憤怒地瞪向王淵,王淵走上前去,兩人面面相對,王淵眼中的暴戾之氣令小司強壓怒火。

  王淵將一枚刻有“峰”字的令牌抵在小司的胸膛之上,淡然說道:“令牌絕非隨意丟棄之物,北邊水廬有一家藥鋪可接上你的手指,莫要耽誤了你這雙善射之手。”

  王淵回首,神色再度變得溫和。

  “嘿嘿,東坡肉。是蘇軾被貶之后所發(fā)現(xiàn)的第二道名菜,肥而不膩,甜而不辛。最為關鍵的是,其中還有著美酒的香醇。”

  酒足飯飽,武觴騎在王淵的肩頭,周圍人潮如織,摩肩接踵。

  高處之人呼喊著方向,下方之人依言而行。

  其間有扮神納福之人,亦有走馬觀花之景。

  他們行至一處擁擠之地,原來是對詩的堂口。

  臺上佇立著一個個身著素衣白褂的書生,臺下稀稀拉拉地站著幾位青衣少女。

  王淵頗感詫異,心中不欲久留這滿是酸腐氣息的地方,然而拗不過武觴的苦苦糾纏,不禁暗自思忖:這十一二歲的年紀,日后莫不是要成為一個酸秀才?當真令人牙疼。

  王淵將武觴放下,自顧自地在一旁飲酒。

  “今日題天,題情,題江湖。談昨日天,今日情,何江湖?!?p>  壘臺之上,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拱手作揖,面向臺下眾人高聲說道。

  “竟有個滿臉油光的小子,不知你對這今日情可有幾句妙言?”

  只見那中年人目光落于武觴身上,雖有幾分戲謔之意,卻也并未過多刁難。

  武觴略作思索,脫口吟道:

  日落滄桑百歸出,星輝浩瀚月如初。

  青山綠竹璃煙繞,蓬萊玉壺雅霧繞。

  空聞白鳥朝天奉,梧桐春草迎花芳。

  懷中抱樽空對月,獨醉世間借風依。

  “此詩便名為《人間一回》吧。”

  聽聞此詩,王淵面露欣喜之色,望向武觴,放聲大笑,暢飲美酒,先前的牢騷抱怨早已煙消云散。臺上眾人亦不禁齊聲贊嘆好詩。

  “什么好詩,我看不過是個稍有墨水的小輩胡謅罷了?!?p>  項民、項牛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望向武觴,滿臉不悅。

  這武觴好似無處不在,他們本歸家晚,要遭受責罵,在此處又逢武觴,索性將心中怒火宣泄而出。

  “哦?那不知你又有何佳作?”

  “嗯?本小爺之事,你一個女流之輩也敢多嘴?——!”

  一位身著錦繡白衣、年齡相仿的高傲女子注視著項民、項牛,她神色清冷,仿若天仙下凡,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

  “不知你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二人問道。

  “北巧崖宗主長女江覓兒,不知你們又是誰?”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北巧崖乃是此地僅次于項家莊的宗門,且又是宗主的長女,眾人雖難辨真假,但先起哄喝彩總歸無錯。

  “是啊,是?。∧銈儍蓚€小生估計毛還沒長齊呢,能有什么高見?”

  “是極,是極!”

  項民、項牛頓時亂了陣腳,不知所措。雖說項莊在北方堪稱一方霸主,勢力雄渾,可他們二人在族中的身份地位著實不高。

  此刻,即便心中對江覓兒的身份真假存疑,卻也不敢肆意妄言,大放厥詞。

  二人急中生智,忙取出項家的腰牌,高高舉向眾人,口中罵罵咧咧道:“什么阿貓阿狗、臭魚爛蝦,也敢在此地撒野造次!”

  此語一出,人群瞬間噤若寒蟬,一片死寂。

  項民趕忙拱手,對著江覓兒說道:“此乃我族中之事,還望姑娘行個方便,可否暫且讓開?”

  “但我瞧著,你并未尊稱他為項氏子弟,如此行徑,怎可就說是族中之事了?!?p>  一位身著青色素衣的男子緩緩開口,其面容端正,眉眼間透著一股清秀出塵的氣質,仿若從畫中走出的雅士。

  “他也配?你又是哪根蔥!”項民、項牛惱羞成怒,齊聲喝問道。

  “在下不過是一介無名書生罷了,但我心中實在好奇,想請教二位公子可有什么精妙詩作?”

  “這……”

  要知道項民、項牛今日里被橫渠四句折磨得苦不堪言,光是書寫便已寫到幾近嘔吐,腦海之中此刻哪還能有一星半點的詩句留存。

  他們本是因被先生罰寫而心情煩悶,外出散心,路上又搶奪了些許零嘴,心情才稍稍好轉,未曾料到竟又遭遇這般事情。

  到底是孩子心性,只曉得一味嘴硬,此刻全然沒了主意,無奈之下,只得滿心憤恨地轉身離開,臨走之際,還不忘惡狠狠地威脅武觴幾句。

  “多謝?!蔽溆x恭恭敬敬地拱手致謝。

  男子輕輕擺手,和顏悅色地說道:“見你這小娃頗具才情,我適才出手相助,也不過是隨心而為罷了?!?p>  “但不知二位尊姓大名?”武觴問道。

  “江覓兒?!迸勇氏然貞?。

  “林峰?!蹦凶与S后答道。

  ============================================================================(可直接跳過)

 ?。ㄔ娫~注釋:

  夕陽西下,映照出世間歷經(jīng)的滄桑,此時百種思緒紛至沓來。夜幕降臨,浩瀚星空閃爍著星輝,而那明月依舊如往常一樣高懸天際。

  青蔥的山巒,翠綠的竹林,仿佛有琉璃般的輕煙繚繞其中,仿若仙境的蓬萊之地,那玉壺似的建筑周圍也優(yōu)雅地環(huán)繞著霧氣。

  徒然聽聞白色的鳥兒向著天空飛翔,似在向天空奉獻著什么。梧桐樹下,春天的青草生長茂盛,迎接著鮮花綻放,散發(fā)著芬芳。

  我懷抱著酒樽,獨自對著明月,在這世間借由清風的吹拂,獨自沉醉,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有所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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