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的計策其實如果真的不出任何意外的話,按部就班的完成下來,說不定還真的就給他給搞成了,可惜張角籠絡(luò)人心,卻把握不了人心,他忘了人心是有貪欲的。
張角的得意弟子馬珍字元義,在張角的資助下于洛陽京師任郎官一職,暗中與十常侍往來,約為內(nèi)應(yīng),當時十常侍掌握了駐扎洛陽京畿附近的幾個營的中央軍,馬元義作為張角的聯(lián)絡(luò)員與十常侍派出的代表封谞、徐奉聯(lián)絡(luò)緊密,時常探討。
作為在京師的一方渠帥,馬元義統(tǒng)領(lǐng)了司隸的少數(shù)教眾,并成為起事后,中心開花的那個點,控制住皇帝,等待張角率教軍入洛。
同時許諾給十常侍不菲的好處,包括封國列土,十常侍里的大宦官,有的甚至都想好了自己到時的封國號了,只盼著張教主趕緊舉事了。
張角在巨鹿商量并占卜后,甲子大吉,當立,考慮到還要約定其他各州各方同時起事,便將起事之日約定在甲子年三月十五這天,并廣散信使前往各方,同舉大義,聚匯于洛陽。
前往洛陽傳信的是張角的另外一個得意弟子唐周,他要將消息先帶給京師的馬元義,然后在南下南陽郡傳信給南陽的渠帥張曼成。
但唐周到了洛陽后,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找馬元義,而是將張角帶給馬元義和十常侍的書信直接給告發(fā)到了廷尉府。
漢末的黨爭那可是鮮血淋漓的,士大夫跟宦官之間,都是恨殺之不絕的,誅之不盡的,突然困了來枕頭,那士大夫豈會善罷甘休,任何跟宦官沾上邊的小事,都能鬧成大事,更何況是蓄意謀反這樣的大罪。
信才到廷尉府不到半個時辰,三公九卿便已經(jīng)全都進宮上報了,等到張讓等十常侍知道時,自然皇帝劉宏也知道了,不巧當時正是封谞和徐奉在帝前侍候,被當場直接拿下。
張讓等人這才知道他們和張角的謀劃敗露了。
“此間危矣!當速速打算!”
“張公,吾等皆命危矣,彼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趙忠哭喪著臉望著張讓,“如今罪證竟落外廷,吾等危在旦夕也!”
一時間小屋內(nèi)哭哭啼啼聲響起,其余的宦官心驚膽顫的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唯獨張讓和蹇碩獨自鎮(zhèn)定。
張讓作為十常侍之首,此時是不能亂的,他一亂,那就真的無力回天了,作為和外臣斗爭多年的大宦官,什么風浪沒見過,便先安撫其余人道:“莫慌!可是陛下已下詔捉拿我等?”
“呃……這倒未曾!”
張讓又問,“可是外廷架劍于爾等脖頸矣?”
“這……”
張讓笑道,“俱未行,而自亂陣腳耳!”
其他人見張讓這般鎮(zhèn)定,便止住哭泣,詢問道:“張公可有解危之策乎!”
張讓陰險一笑,環(huán)顧眾人,“封谞徐奉二賊,膽大妄為,竟敢勾結(jié)叛賊張角,欲謀害陛下,我等同身為內(nèi)官,亦需自查也,當遣人往大牢提審二賊,命其供出同黨,盡除之!”
說到最后,眼神陰冷的望著面前圍坐的宦官,其他人聞弦知張讓意,也都陰著臉點頭,趙忠不復(fù)剛才的懦弱樣,問道:“張公欲讓何人前往?”
張讓望著蹇碩,也不言語,眾人見張讓看向蹇碩,便知道了人選。
十常侍里,就蹇碩的資歷最低,也最年輕,他最近風頭正盛,深得皇帝劉宏的信任,也因此才被其余十常侍給拉入這個小圈中,如今危在旦夕之際,正是蹇碩交投名狀的時候了。
蹇碩見其他人都望向自己,側(cè)頭望了望眾人,跪立身子道:“公等相推信任于吾,吾亦感諸公信任,便往大牢一行?!?p> “如此便拜托蹇公了!”
“拜托了!”
蹇碩大步而出門去,其余人復(fù)望張讓,靜等下文,張讓笑道:“蹇碩挺身行事,吾等亦不可在此孤坐,當往陛下處謝罪矣?!?p> “張公所言甚是,吾等當同往!”
此時的未央宮內(nèi),皇帝劉宏剛剛把三公九卿們哄走,小黃門來報,張讓等十常侍于殿外請罪,請皇帝定奪,劉宏沒好氣的揮手道,“宣入內(nèi)吧!”
“陛下,臣等失職不察,竟讓封徐二賊褒藏禍心,隱匿于禁內(nèi),臣等死罪矣!”
十常侍一入門便將冠帶脫下放置于地,伏地痛哭,嗚嗚直啜泣,聞著傷心,劉宏觀張讓等自小隨侍自己的近侍皆已華發(fā)上鬢,青絲相絞,也是不忍,安慰道,“讓父何故如此?”
“陛下,此間之事,臣等具是不知呀!”
“陛下,我等日夜服侍陛下,忠心可鑒呀,那封徐二人,自與我等交惡久矣,臣等豈是敢背于陛下呀!”
“嗚嗚嗚!”
“卿等先起身,朕自有定奪,”劉宏其實也是不信十常侍會作出這種事的,但如今外朝百官嚷嚷,聲色厲討,此事又是宦官們理虧,他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張讓可以說是帶大皇帝劉宏的,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并沒有他們想的那么嚴重,于是他便暗自加戲。
“陛下,大臣們皆視我等宦官如仇寇,不能相容于我等,此間之事,縱使與臣等無關(guān),若外廷處置,我等皆不能活矣。”
“臣等死不足惜,然陛下身旁豈能無親近之人!”
“臣等皆垂垂老矣,愿乞性命歸田,盡將家財以助陛下剿滅反賊!”
劉宏一聽頓時坐不住了,“何故如此,何必如此!”
“這些大臣皆欺陛下太甚呀!”
“是呀!陛下,那些大臣府中,何人無近侍,”張讓低頭偷瞄劉宏道,“卻唯獨容不得,陛下您有臣等親近于您的近侍呀!”
“哼!”
劉宏越聽越覺得張讓說的對,“何家無近侍之人,朕為天子,何獨不容朕耶!”
“陛下!”
“嗚嗚!”
“此間之事,讓父等便與三公共審此案,”劉宏氣的臉漲紅道,“定要供出同謀主使之人,朕定要將彼輩腰斬棄市。”
張讓忍住內(nèi)心的竊喜,強壓下面上溢出的笑容,恭謹?shù)氖┒Y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