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顧淵并不回她這句責問,反而將眼神錯過她,投向窗外喧囂的街市,說:“這大好的春光,公子不若好好享受一下,再往南走,天熱起來,可就不是那么好受了?!?p> “我父王呢?”
顧淵分散的目光又聚攏回來,說:“公子在外還是不要叫父王了,此次微服,用的身份是中州富商,南下來談生意。如今應當是去見當?shù)氐牟枭塘??!?p> 桃子的嘴角抽了抽,符身為中州帝王,想要弄到偽造的交易記錄絕不是什么難事??伤且康揭惶幱H自參與買賣,樂此不疲。
此舉不可謂十分無聊。
“父……父親,真是好雅興。那殷夫人呢?”
顧淵勾著嘴角,滿臉戲謔的提醒她:“平常人家里,對生母,子女可是要以阿娘稱呼?!?p> 桃子臉色又黑了不少:“你少管閑事,她人呢?”
“樓下。不過我勸你別下去招惹麻煩,左右你也不喜你那個阿娘?!?p> ……這是哪門子的鬼話。桃子心說:就算是自己不喜,那也是實打實的親娘。哪能真的不管。
桃子推開他,直奔著樓下快步走去。
一到樓下桃子更是在心里大罵顧狗,只見樓下正中的桌子間倒著一個人,一地的血色。
殷夫人和李夫人兩人站在一地的血泊之中,被人群團團圍住。
這叫麻煩?眼看著這二人都要被抓走了,符又不在跟前,真下了大獄,以這二位夫人嬌弱的身體,輕則重病一場,當誤行程,重則此次微服計劃全盤暴露,提前回宮。
顧狗真是心大!
桃子撥開人群,擠到二位夫人面前。發(fā)現(xiàn)李夫人真真是面白如雪,英氣的眉眼都柔弱了三分。
反觀殷夫人倒是面色尚可,但蹙著眉毛,也是一臉怒色。
殷夫人看見桃子忙將她攬過來,伸手擋住她的眼睛,心里的怒氣又充盈了幾分,她低聲說道:“腌臜小人,竟敢算計到我的頭上?!?p> 這聲音雖說著小,但桃子和李夫人都離的很近,自然聽的清楚。
李夫人渾身一震,眼中散出精光,突然咬牙切齒道:“你說的對,是那幫畜生……定是他們!”
桃子推開殷夫人擋在她眼前的手,心里倒是不怎么害怕,從小她就不怕什么血腥,像是天生比旁人少長了一根筋。
“阿……阿娘,什么人???”桃子別別扭扭的張口喚她。
殷夫人眼睛倏的亮了起來,因著她這聲阿娘,臉色都紅潤了,不過現(xiàn)下實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只能將激動的心情壓下來。
“是北朝來的人,定是聽到你阿爹的消息,來搗亂……回去我再與你細說。”
北朝,又是北朝。這個明明是伏家曾經(jīng)的老家,如今卻成為了五洲之內唯一不歸順的一個都城。
著實讓人惱火。
桃子開始打量地上的尸體,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束著未出閣的發(fā)飾,身邊還有一把帥的四分五裂的琵琶,俯趴在地上。腰腹上插著一把匕首,從前向后的貫穿了她,這正是致命傷。
“當街殺人行兇!天理難容!”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時之間群情激奮。
桃子聽著這兩句話直覺不對,這幾個字并非目不識丁的平民能脫口而出的,且這話說的極有煽動意味,在毫無證據(jù)的情況下,一下子就將殷夫人她們釘在了恥辱柱上,有口難辯。
她扭頭看去,正對上一個少年戲謔的眼睛。他皮膚極白,頭發(fā)在陽光下是淺淺的棕色,眼窩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微勾著。
看她看過來也不慌張,反而又拔著嗓子喊了一句:“這,這是妖瞳??!這些人是妖怪!”
語氣還裝的像模像樣,活像是被這雙眼睛嚇到了。
因著桃子身量矮小,又在第一時間就被殷夫人捂住了眼睛,周圍的人一開始并沒有看到她那與眾不同的眼睛,這時聽那人一喊紛紛探頭來看,看到后又“嘶”的一聲往后退。
這樣一來,后面的人往上擠,前面的人往后推,人群頓時亂了起來,桃子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從視野里消失了。
桃子拔腿就要去追,一個老頭子卻沖了上來,高呼:“天吶!小老兒苦苦經(jīng)營這家客棧,如今死了人,日后了還要如何維持下去啊!小老兒命苦哇!你這兩個妖婦帶著這個妖孽,緣何要與我過不去哇!”
這個老板一邊跪倒在地哭喊,一邊左右晃動,攔住了桃子能離開的所有路徑,絆住了她追人的腳步。